是錯覺?是疲勞產生的幻覺?李銘用力眨了眨眼睛,甚至下意識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清晰的痛感傳來,眼前的景象卻沒有絲毫改變。那張臉,的的確確就是林薇!每一個細節,眉毛的弧度,鼻尖的小痣,因為激動而抿緊的嘴唇,都分毫不差!
一股冰寒刺骨的涼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李銘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極其困難,胸口像被一塊巨石死死壓住。他扶著門框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幾乎要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震驚、難以置信、背叛感、還有一種荒誕至極的感覺,如同海嘯般將他徹底淹沒。
第四章:混亂的漩渦
「看什麼看!滾回屋裡去!」花襯衫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李銘門縫裡窺視的目光,惡狠狠地扭頭吼了一句。這一聲怒吼像一記重錘,將李銘從那種靈魂出竅般的僵直狀態中短暫地砸醒過來。
他下意識地猛地將門關上,發出「砰」的一聲輕響。背靠著冰冷的房門,李銘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臟狂跳得像要掙脫胸腔的束縛。門外,爭吵和拉扯聲仍在繼續,並且似乎朝著電梯口的方向移動而去。
每一個聲音都像針一樣扎在他的耳膜上。那個男人的叫罵,那個女人的哭訴……不,那不是「那個女人」,那是林薇!他的妻子林薇!這個認知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反覆衝擊著他已然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
他滑坐在地上,雙手插入頭髮,用力拉扯著頭皮,試圖用疼痛來證明這不是一場噩夢。但清晰的痛感和門外逐漸遠去的、屬於林薇的哭喊聲,都在殘忍地告訴他,這是血淋淋的現實。
無數的疑問和碎片化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林薇最近確實有些反常,她出差頻率似乎高了,有時電話接通得很快,語氣卻有些匆忙;她開始更注重打扮,買了新的香水;她對他偶爾的親密舉動表現出不易察覺的抗拒……這些曾經被他忽略或者用「想多了」來安慰自己的細節,此刻都變成了指向背叛的尖銳證據。
難道那些所謂的「出差」,都是像今晚這樣,是來和別的男人私會?這個花襯衫男人是誰?他們在一起多久了?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裡多久了?憤怒、羞辱、心痛,種種情緒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緊緊纏裹,幾乎窒息。
門外終於徹底安靜了下來,大概是那對男女已經離開。但這份死寂並沒有帶給李銘絲毫平靜,反而讓內心的風暴更加喧囂。他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望著酒店房間裡標準化的、毫無溫度的陳設,感覺整個世界都在眼前崩塌、碎裂。他從口袋裡顫抖著掏出手機,螢幕上是林薇微笑著的照片。他死死地盯著那張臉,曾經覺得溫暖無比的笑容,此刻卻顯得無比陌生和諷刺。
第五章:從那天起
李銘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腿腳已經麻木,冰冷的寒意透過薄薄的地毯滲入身體,卻遠不及內心的萬分之一寒冷。窗外的天色依舊濃黑,城市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閃爍,映照著他慘白而失魂落魄的臉。
他掙扎著爬起來,腳步虛浮地走到床邊,重重地倒下。身體的疲憊達到了頂點,但大腦卻異常清醒,或者說,是被巨大的震驚和痛苦刺激得無法休眠。林薇的臉,那個陌生男人憤怒扭曲的臉,交替在他眼前閃現。每一個畫面都像一把鈍刀,在他的心上來回切割。
「從那天起……」這個念頭莫名地冒了出來。從看到那張臉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經被徹底顛覆了。過去七年的婚姻生活,那些所謂的幸福和安穩,瞬間都變成了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一個巨大的笑話。他像一個站在廢墟上的人,放眼望去,滿目瘡痍,不知該何去何從。
最初的、排山倒海般的震驚和難以置信過後,一種更深沉、更尖銳的痛苦開始蔓延開來。那是被最信任的人從背後捅刀子的劇痛,是信仰崩塌後的虛無感。他回憶起和林薇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初識的心動,到熱戀的甜蜜,再到婚後的平淡相守。他曾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白髮蒼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