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中了五百萬後完整後續

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

在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彼此。

賣菜的時候，我和奶奶都稀里糊塗的，好幾次稱錯了斤兩，還收錯、找錯錢。

等到把菜賣完，我和奶奶回到家裡，又在想要怎麼去省城兌換彩票。

「囡囡，就你和奶奶去省城你怕不怕？」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怕肯定是怕的，這還是我第一次去省城。

「讓奶奶好好想想，我們要怎麼去省城。」

「你爸媽他們靠不住……。」

奶奶又讓我帶著她去鎮上銀行，問工作人員 13 歲的孩子能不能辦理存摺或者銀行卡？

「老太太，13 歲的孩子可以辦理存摺，不過需要監護人帶著戶口本，身份證等證明隨同辦理，存摺、銀行卡只有存取功能……」

我和奶奶都聽懂了。

奶奶說如果存一筆幾百萬的存款，銀行能不能跟著去拿錢？

「當然可以！」

所以我們去省城，坐的是鎮上銀行的車子。

叔叔阿姨一路上可Ṫú₀熱情了，全程陪同的時候基本上沒有插手，或者多嘴。

填寫資料的時候，是奶奶戴著老花鏡一筆一划慢慢的寫。

彩票兌換時，辦理人員很禮貌的問奶奶要不要捐款，奶奶搖頭拒絕了。

五百萬扣稅後有四百萬，先是打到奶奶的銀行卡內。

等我們回到鎮上，奶奶說全部轉到我的存摺內，選擇的是活期。

工作人員一直勸我們存死期，死期利息多。

活期利息少，只有一點點。

但對我們來說，那一點點利息已經很多了。

還有電視台說要採訪奶奶，奶奶本來想拒絕，但是她忽然又接受了。

奶奶說她年輕時守寡，一個人養大七個孩子，養我這個孫女是因為小時候我體弱多病，醫生都說養不活，我爸媽不要我，她才帶到鄉下來養，這些年婆孫兩相依為命。

又說起她大病，子女沒有來看過一眼，這些年也沒有給過養老錢，逢年過節也沒有送點啥，他們怨恨她養了我。

奶奶說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養了我這個孫女。

其實奶奶說謊。

我小時候並不是體弱多病，而是我爸媽要生兒子，才不要我。

他們本來是打算賣掉我，但是奶奶心軟，把我抱回鄉下。

我早就從嬸娘、伯娘、姑姑她們的閒聊里知道了。

我小時候傷心過，但是我有奶奶，奶奶給予了我一切，也從來沒少了愛。

都說有了愛，就能滋生血肉。

貧瘠的土地，也能開出美麗的花。

我就是奶奶養大的花兒。

在健健康康的長大。

4

奶奶中獎的消息，他們還是知道了。

一個個好像忽然間就不忙了。

附近的鄰居、親戚們來也不是空手，都拎著東西。

更別說我爸媽他們。

小車子裡裝的滿滿當當，補品、牛奶一箱一箱的拎到院子裡。

他們長在頭頂的眼睛，好像也正常了，早時候是看不見奶奶的，但是現在能看見了。

一口一個媽喊的那叫一個親切。

伯娘、嬸娘、三個姑姑擼起袖子，把家裡幾間屋子裡里外外、犄角旮旯都給打掃的乾乾淨淨。

對著奶奶格外親切，笑的眼角都是皺紋。

她們依舊看不見我。

奶奶讓我不要多想，專心讀書面對小升初，到時候我去縣城讀初中。

鎮上也有初中，我更偏向留在鎮上，和奶奶住在一起，種菜養雞。

奶奶說她到時候也會去縣城，租個房子和我住在一起。

「真的嗎奶奶？」

「當然是真的，奶奶何時騙過你。」

得了奶奶的準話，也不用擔心奶奶生病沒錢看病，菜地我爸他們恨不得一天翻十次，讓奶奶看見他們的孝心。

好把錢分他們一份。

為此他們都在勸奶奶分錢，明里暗裡都說自己家裡不容易。

孩子要讀書，要娶媳婦，要嫁閨女，要創業，要還債……

他們都在算計著奶奶的錢，沒有人問問奶奶身體好不好？要不要去大醫院做個檢查？

畢竟是快七十的老太太了。

見從奶奶不鬆口，要不到錢，爸媽把主意打到我頭上，給我拿來一袋子衣服，說都是新的，就過了過水。

我看見袖子上的墨跡，直接指出來。

「是拿錯了。」我媽有些尷尬的解釋。

「你說謊。」

面對我的指責，我媽十分惱怒，揚手就要打我。

奶奶站在不遠處冷呵斥：「我看你敢動囡囡一根手指頭。」

「媽，我……」

奶奶把我護到身後，對他們說：「你們走吧，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你們，別跟我扯什麼孝心不孝心的。」

「你們要真有孝心，這些年也不會對我不問不管，病了也不來看一眼。」

「我要是沒中獎，你們能來？」

「我是老了，不是糊塗了，你們是真心假意，我還看得清楚。」

我以為奶奶這麼說，他們要點臉，該走了吧。

卻不想他們個個腆著臉說：「媽，您誤會了，我們是真忙。」

「滾，都給我滾。」

奶奶拿著掃把，把他們都攆出去，關上院門。

「囡囡，別站Ṫû⁽著，去看書，奶奶給你煮雞蛋去。」

「我去煮。」

至於他們送來的東西，奶奶說拿多少她都吃的，更不會傻傻的丟出去。

奶奶是有大智慧的人。

她找人安了監控，又找人借來一條會汪汪叫的大黑狗。

那狗是真的凶，無差別的咬任何人。

就連我給它喂飯，它都要咬我。倒是奶奶不怕它，晚上後把它放了，在院子裡轉悠。

奶奶說咬人的狗不叫。

「那大黑會咬人嗎？」我忍不住問。

「它咬人的時候不叫。」

奶奶說的高深莫測。

大黑是會咬人的。

還十分兇狠，把想來我家偷錢的人咬的慘叫連連。

那人就是同村一個二流子，平日裡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奶奶……」

奶奶抱緊我：「乖囡囡不怕，等你考試結束，我們就搬去縣城。」

「我一定會努力的。」

5

我爸、叔伯、姑姑們以有小偷為由，要住到家裡來。

又怕奶奶被哄，把錢給了其中一個。

彼此都很防備著彼此。

奶奶攆了幾次，見攆不走他們，警告他們不許打擾我讀書。

小升初那天，我爸遞了十塊錢到我面前。

「爸也想多給你點，可是爸沒錢。」

他騙人。

他的錢包里，有好幾張一百的紅票子。

他就是想騙我。

讓我在奶奶面前為他說好話。

我又不是笨蛋，而且我從小跟著奶奶在菜市場賣菜，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那點小心思，我可明白著呢。

所以我沒要他的十塊錢。

「ťū₃奶奶給過我了。」

奶奶擁有的所有錢，早就給我了。

我才不會眼皮子淺，被他十塊八塊收買。

親情，我有奶奶。

以後我也只會孝順奶奶。

小升初的題目，我基礎紮實，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難。

但我也不敢粗心大意，認認真真答題，檢查，等到鈴聲響起交卷。

最後一門考好，奶奶問：「囡囡有沒有把握？」

「有。」

奶奶要我去讀私立初中，說那邊師資好，以後中考去重點高中希望大。

「沒錢就跟奶奶在鎮上，奶奶賣菜供你，如今有錢了，咱們去縣城，奶奶不種地了，就陪著囡囡。」

奶奶快七十了，早時候身體還算硬朗，可是病過一次後，她總是咳嗽，夜裡也睡不踏實。

我想帶她去大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更想她什麼都不用做，健健康康的等我長大孝順她。

「奶奶，我們出去旅遊吧。」

「去哪裡？」

「去北京，去天安門。」

「好，就去北京，去看升國旗。」

我只是沒想到，我們去縣城租房子，我要去讀私立初中，叔伯嬸娘、姑姑，我爸媽都跳出來反對。

「媽，你老糊塗了嗎？花那麼多錢，讓她一丫頭片子去讀私立，你知道一年要多少學費嗎？你們去租房子需要多少開銷嗎？」

「那學校的學生非富即貴，她呂佳有什麼？除了你養著她，她爸媽會花一分錢嗎？」

「媽，你可別忘了，你的錢可不全是你的，我們兄弟姐妹幾個的，憑什麼給她呂佳用？」

奶奶閉著眼睛，深深吸了幾口氣，打了 110，等警察來後，奶奶問警察：「警察同志，您給我、給他們說說，我中獎的錢，是屬於我的？還是屬於他們的？」

「我有沒有權利給我孫女用？」

「老太太，那是您的錢，您想給誰用，就給誰用，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理由阻攔。」

我爸媽、叔伯他們反駁說我奶奶年紀大了，需要人照顧，怎麼可能有精力照顧我一個孩子。

「警察同志，我能請您們作個見證嗎？我要立遺囑。」

「現在我還能動，沒有老糊塗，我決定等我過世後，所有的錢、房屋、土地，以及我留下的任何東西，都給我孫女呂佳，麻煩您幫我寫個遺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