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沒錢的時候,付海生看跟他談生意的大老闆戴著這個,跟我說特別好看。他羨慕的眼光,我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我上淘寶查了一下,好傢夥,十幾萬啊。
我當時就跟自己說,有朝一日,我生意起來了,有錢了,我肯定送他那款勞力士,我的男人,不必羨慕別人。
現在終於送得起,卻也不必了。
我將表拿出來給陳墨,說對不起啊,送你賠罪。
陳墨有些奇怪望了我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怎麼,宋姐覺得占了我便宜,想出錢打發?」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陳墨一腳剎車踩下,車停在了綠化帶旁,他直勾勾盯著我,盯得我有點不好意思。
我莫名口乾,乾巴巴問:「你剛才跟我說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他耳朵紅了:「你親我親的猝不及防,我受寵若驚,半天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保護你,害你被打了。實在是過意不去。」
「嗨!那算什麼?事是我挑起的,是我連累你才對。」
陳墨就那麼盯著我,盯得我心裡發毛,半晌才將目光移開,風輕雲淡:「我總是想在你面前,表現的好上一些。」
我腦子「嗡」的一聲。
我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了。
「陳墨。」我打斷他,「別往下說了。」
陳墨乾笑一聲,「蠻遺憾的,」他狠砸了一拳方向盤,「滴」的一聲極刺耳,他回頭看我,「我為什麼不認識你的,更早一些?」
11.
托陳墨的福,我跟付海生的財產分割,進行的相當順利。
付海生贈我一顆鑽石,我沒要。
他要多給我一些資產,我也沒要。
他說,我想再給你捉一隻螢火蟲,可現在是冬天了。
我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請我吃飯,助理問訂哪裡,他說找家又貴又好吃的。
我說不了,我們去吃村頭那家,大碗扯麵,從前最喜歡的,挺多年沒去了,突然就懷念了。
付海生說行。
扯麵一點也不好吃。
還蠻讓我吃驚的。
小時候偷了爸媽的錢,扯著付哥來吃,覺著老闆娘手藝太好了,那味道,光想想都流口水。爸媽把我屁股都打紅了,嗷嗷哭也覺得值。
現在竟難以下咽。
到底眼界寬了,山珍海味四處都是。
飯館衛生和裝修都很差,還不幹凈,就一蒼蠅館子。
沒什麼意思。
什麼時候變的?沒人記得清了。
面吃到一半,付海生打著手勢,有些哽:「我們能不能……」
我停下揩嘴角的紙,抬頭看他。
「你什麼都知道,你知道我的。」他腮幫子鼓了鼓,「只要你一句話,我根本不會有什麼女人,你何必……」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那只是口嗨。
我跟付哥的感情挺深,他心裡有我,我知道。
我付哥這人強勢且驕傲,從小就是村裡的孩子王,小學時他就知道從鄰村的小賣部進辣條,漲價一兩毛賣給同學。
後來他承包村裡的沙石、礦產,帶我們出去做生意,白手起家,賺了第一桶金、第二桶金……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他是我們村最先富起來的人,還帶領我們共奔富裕路。
付哥腦子很好,有遠見,努力又善於學習,他有自己的野心和驕傲。
那回破產,是他唯一的失敗。
其實吧,勝敗乃兵家常事,人生麼,就是這麼的起起落落。
他這點倒不至於看不破。
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只是,我跟於帆那檔子事,將他脊梁骨都壓彎了。
這沒有辦法。
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麼做。
我不後悔。
只是,我在他身邊一天,就會提醒當年的他有多無力。
就像當年我站在父親躺著的破草蓆旁,他的手在我手心一點點涼掉。
我只是站在那裡,穿著父親攢錢給我買的新年衣裳,大紅色,很漂亮。
而我只能站在那裡,呆呆的。
也就幾千塊錢的事。
那坎兒,沒過去就是沒過去。
後來,我每花幾千塊,有些場景就跟過電影一樣,閃回在我的腦海里。
付哥也一樣。
於帆那事過後,他沒法直視我的眼睛。
我不經意間的出神、黯然,或者洗澡時間稍長了一些,我都能捕捉到他眸里不可言說的痛意。
那是我們之間,無法觸碰的絕口不提。
到底我也變了很多,我沒法像從前那樣跟他撒嬌了,我話沒那麼多了,大多數時間,我都將自己交給工作,我變得冷靜而理智。
我們之間,每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抬頭看,全都瀰漫著陰翳。
最後我迷上了煙,他酗上了酒。
相顧無言,直視一眼,都是痛意。
到底時光不留人,只留恨。
付哥他找女人的事,開始自然是發泄,是意外,他還不至於故意,後來什麼心思,我就不想問了。
沒意思。
他自然背著我,而我自然比他想像的,還要敏銳。
他也只能跟人故作猖狂,說跟我只是玩玩而已,不然呢?
於帆在外頭造了那麼多的謠,付哥他臉上掛不住,他那麼驕傲一人。
也就這樣了。
其實,就算沒有那些女人,我跟付哥也走不下去。
我們戛然而止在我爬上於帆床的那一瞬,後來的那些年,全都是故作粉飾的鏡花水月,一擊即破。
回不去了。
這些年我們一直在嘗試。
可是,回不去了。
付哥用他的酒杯,輕碰了我的酒杯,低頭說:「對不住,對你,我有說不出的歉疚。」
沒關係,我搖搖頭,說沒關係。
全都是我自己願意的。
我說不管怎樣,我都感謝你,帶我見了不一樣的天地。
我沒後悔過,我搖搖頭,說我沒有後悔過。
我心甘情願,當年你也值得。
我站起身,同他告別。
他張開手,想抱抱我。
我搖搖頭,我不願意,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願意。
下雪了。
雪大的時候,我轉過身,一直朝前走。
我不能回頭。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過多少街頭巷陌,多少長街轉角。
我有些茫然。
腳下一絆,我不知道怎麼摔倒了,臉栽在雪地里。
涼涼的。
偏偏還有小伙子騎著野摩托轟隆隆的凹造型,超低音大喇叭放著不合時宜的兒歌:大哥哥好不好,我們去捉泥鰍。
突然間那麼多的前塵舊事,湧上心頭,鋪天蓋地。
付哥給我編螞蚱籠。
付哥給我吃棒棒糖。
付哥給我打傘。
付哥接我回家。
付哥為我趕走一個又一個不懷好意的男生。
付哥牽著我的手,蹣跚著,一步步走出那個荒涼貧瘠的小山村,來到這車水馬龍的燈火闌珊處。
……
燈火闌珊處,驀然回首,雪盡來時長路,只留下滿目的不忍卒睹。
別想,快別想了,我跟自己說,別回頭。我需要工作,我需要麻木。
一抬頭,tonight 酒吧的招牌霓虹閃爍。
我大步進入,要了最烈的酒。
我需要酒。
烈酒入喉,我五臟六腑都灼燒起來,我不勝酒力,很快就雙眼模糊,我閉上眼,問自己,我有多久,多久沒放肆的哭過了?
我雙手捂住眼,眼淚瓢潑大雨一樣碎了一地,卻怎的,也發不出聲。
12.
很久後,有人拍拍我的肩膀。
回頭看,是陳墨。
「好巧。」我笑著向他。
他眸里染上一層墨色:「不巧,我一直在你身後。只要你回頭看。」
我臉貼上酒杯,撩起眼皮看他,呵呵的笑。
那樣年輕的面容。
朦朧中,我看見我付哥站在我面前,時光好像回到了最初。
最初,他還是個少年,眼底有光,心裡有夢。
往那兒一站,就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付哥他摟著我的肩膀左搖右晃,凸出的鼻尖蹭著我脖頸,我癢的咯吱咯吱笑時,他溫熱的呼吸打在我耳畔,說你知道我這輩子奮鬥的意義是什麼嗎?是讓你過上最好的生活。
「好啊。」
tonight 酒吧里,我側臉貼著酒杯,斜眼看著面前來人,漫不經心說,好啊。
我站起身,沒走幾步,就跌進那人臂彎里了。
夜沉沉壓下,空氣變得寂靜而稀薄,霓虹燈氤氳出薄薄的光圈,模糊到有些黏膩和不堪。
我醒來在一張極乾淨的大床上。
穿了件白色的男士襯衣。
我的頭劇烈的疼,眼前華美的吊燈晃得我眼暈,這好像是座極簡裝修的別墅,我一個激靈打床上坐起,腦海中走馬燈一樣閃過昨晚一切。
有男人帶我回家,他生的很英俊。我醉的恣意,有些囂張的揪著他衣領,踮起腳上去就是一個火辣辣的熱吻。
付哥……
我一遍遍喊著。
夢境里,我一遍遍呼喊著他的名字,像和父母走散,遺落在廣場的孩童,像無邊洪水裡抓了根救命稻草的遭難者,我說我們走散了,可是我們那樣好,我們怎麼就走散了呢?
這些年,生活早就教會了我,結果就是結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哪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可能是天意吧。
可我還是想問,我就是恨,我不甘心。
「憑什么弟弟的第一個女朋友可以肆無忌憚的侮辱我的母親,我父親只能躺在破草蓆里?憑什麼那點過橋資金對於帆來說只是動動手指,等我們捱過那個坎兒,四個月重組後就會還給他,給高額利息也認了,卻要我像個妓女一樣,任他欺辱作踐?」
「他們之中,有哪一個比我有本事,比我高貴?」我歇斯底里耍著酒瘋。
「沒有,」我面前,被我扯住領口的男人喘了口氣說,目光沉沉望著我,「沒有的,他們都不如你。」
「所以……」他的眼眸漆黑如墨,「所以宋姐你從大山深處,從那個被社會遺忘的角落走來。如今你的弟弟和他心愛的善良姑娘結了婚,他們的孩子會在愛與美中長大。你的母親,在三亞的濱海別墅中安度晚年。而你所在的那個荒涼村莊,已經在你的投資和扶持下,努力開發旅遊業,修了新路,家家戶戶起了高樓,建了醫院、公園、學校,像個美麗的小城鎮。你是優秀的企業家。這才是真正的共同富裕啊。」
我低下頭,醉醺醺的,我抬眼,淚眼朦朧望向他:「所以現在,不是只有男孩子才能讀得了書了吧?沒有光棍兒買老婆了,沒有人看不起病拖著等死,一切都有變的更好了吧?」
「是的。」
我的腦袋耷拉下來,頭髮濕漉漉的,感覺自己像條喪家之犬。
「那我呢?」
我一遍遍想,那我呢?
自始至終,我要的都很簡單啊,跟付哥有間溫暖的小屋,不用為買菜錢發愁,一個禮拜能吃頓肉,再能買些好看的花衣裳,無災無病度過這一生,我就心滿意足到打嗝了。
可是如今,這城市的萬家燈火,那樣遠,沒有一處,與我有關。
我遺落在時空里,前無去處,後無歸途,就那樣茫茫然站著,聽著遠處傳來的空曠鐘聲,一聲,接一聲。
「沒辦法,總得有一代人,傷痕累累,將這一切搭建。」我面前的男人說。
我大笑一聲,仰面向後躺去,柔和的大床托起了我,有些東西醍醐灌頂,我在一瞬間清醒,似乎也沒那麼恨了。
是啊,總有一代人……我的後代,必不如我這般顛沛流離。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迷迷糊糊記不清了。
醒來後就穿著這件男士襯衣,整個人懵在原地。
我這是……酒後亂性?
荒謬!
我心下大駭,忙摸了摸自己後腰,不疼,也沒什麼口子,我的腎還在。
有些美味從廚房裡傳來,像是蝦子,鮮的我發饞。
年輕的男人穿著雪白襯衫,黑色西褲,打廚房裡走出,他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手中托盤裡擱著一碗海鮮青菜粥,我仰頭看,是陳墨。
我想起來了,昨晚撿到我的,是陳墨,同我說話的男人,也是陳墨。
我忽然鬆了一口氣,覺著幸虧是陳墨。
陳墨一臉燦爛的向我笑:「去洗漱吧,大清早的,喝點粥。」
我看著身上的男士襯衫,一張臉成了死灰色。
「我們,這……我……」我搓著手尷尬。
「那沒辦法。」陳墨笑,「宋姐你昨晚跟條八爪魚一樣爬在我身上,我沒辦法。」
「……」我整個人都紅了,八爪魚被煮熟了。
「宋姐……」陳墨湊近我,「你不至於玩不起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沉思了半晌,「我從來不玩。」我決定實話實說,「坦白說,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要不,我們處著試試?」
「不好。」我皺皺眉頭,「饒是幾年拉扯,我也沒忘掉付海生,這對你不公平。」
「我又不在意,」陳墨風輕雲淡,「要不,試試拿我療傷?」
「……不行。」
「我還是可以的吧?」陳墨聳肩四顧,「我感覺我也沒比付海生差多少。各方面。」
我有些無奈:「年輕的小姑娘那麼多,你喜歡我什麼?」
「年輕的小姑娘是很多,但像宋姐這麼赤誠勇敢,重情重義的,基本沒有。」
得,這馬屁拍的,真是舒服。
我笑了,我說陳墨啊,我明知道自己沒那麼愛你,還答應你試試的話,是不是有點渣?
陳墨斜睨我:「我還怕你渣嗎?願賭服輸,放心,我沒那麼脆弱。」
13.
人到中年,步入平淡。
談個戀愛,實在沒什麼心思像小姑娘一樣嚶嚶作鬧。
也玩不了那些「你愛不愛我」,一遍遍重複著確認他人心意的遊戲。
我也不需要確認。
愛怎樣,不愛又怎樣?
大家都很忙。
合則來,不合則去。
有事說事,有矛盾解決矛盾,認真溝通,簡明扼要就是。
所以跟陳墨談倒還挺有效率,相處下來,有了問題,彼此都能說清,倒也沒吵過幾回架。
還挺合拍。
我發現陳墨倒還挺有錢的,是個實打實的二代,家族資產遍布影視、文化、地產、機械……好像做律師,也就是個副業。嗨!就是玩兒。我沒心思打探,我手頭這一堆事,手下一群員工要養。
我替陳墨資助的那個女大學生(潑我硫酸的工傷員工的女兒)畢業了,讀了清華的研,臨床醫學專業,目前在跟著教授攻克些醫療難題,疫情期間加班加點,也算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
我真為她驕傲。
好感慨,人的命運啊,有時候還真就繫於一瞬。
陳墨這人對衣食住行一直不怎麼講究,覺著陽光乾淨、商務得體就行,品牌什麼的都不太在意,不難養。
陳墨在我們當地捐錢建了好幾個學校和圖書館,沒留什麼名,挺能捨得。對比一下,我覺得自己還挺小氣的。
我就毫不掩飾的夸陳墨,幾乎都想給他送個錦旗。
我說他身上,有那種屬於少年人的,最初的純粹。
陳墨倒嚴肅起來了:「宋姐,那不一樣。我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本來就能選擇自己想乾的事,隨心所欲,對錢也沒什麼概念。但你不一樣。你吃過很多苦,卻依然在保護美好的東西,你前段時間也感慨,說你的村子繁榮起來了,如今女孩子也會被送過去讀書,你投了很多錢去改善本地醫療衛生條件,已經是大功德了。你也說過,希望大家都好,不想再有第二個像你一樣的姑娘。我的純粹,是歷事較少,而你,是蓬勃和不屈的生命力。我若處在你的地位,心理扭曲的機率更大,是萬萬做不成你的。」
我笑:「得,你倒將我夸出花來了。我就一苦命人。」
陳墨的眼睛瞟向一邊,語氣中幾分苦澀,他低聲說:「宋姐,付海生那樣對你,你到現在,都沒說過他半句不好。天下沒幾個女人,能有你這般豁達。」
我淡淡一笑,付海生。
這個名字趕心頭一提起,便是無盡的痛意,所幸那痛,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慢慢減少,我知道終究有一天,會歸於無,我忽然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我目光下垂:「人無絕對的好,也無絕對的壞。沒有他,不會有今天的我。沒有他,我大機率是村頭的小花王嬸,在雞毛蒜皮中掙扎一生。這些年,付海生對我也有太多好的時候,那都不是假的,我情願記住。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人一輩子這麼長,總不能在過往的失敗和不甘心中變得面目醜陋,人啊,總要努力成為更美好的人。」
陳墨看了我一眼:「你說得對。」
而事實上,我的確在拿陳墨療傷,所幸效果不錯。這點我跟他明說了,我說我哪天要不願療傷了,或者是覺得沒意思,便會隨時離去,到時你別覺得我涼薄,或者翻臉不認人。
陳墨微笑,第一次伸手拍了我的頭:「普通戀愛,任何人都有權利,隨時離去的。」
14.
於帆這人陰魂不散。
不出息的二代就是這麼的沒趣:淺薄的人生找不到立足點,微薄的智慧撐不起獨立人格,精神內核軟噠噠的,像一灘泥。公司公司做不到人前頭去,也就只能在女人這塊兒打轉轉,來顯示自己的能力。
這些年於帆在我手上吃了不少癟(誰讓他嘴賤作弄呢),老是背地裡搞小動作對付我,但我早已不是過去的我了,他討不了好。
後來他又把矛頭對準付海生,海生本就強勢,現在經過歷練,也穩健了很多,不再暴跳如雷起來打架了,便暗中使了個絆子,讓他爸的公司損失了 8000 多萬,肉疼的一批。
於帆傻了吧唧的故技重施:搞不了你,就搞你的女人。
他開著個騷包的跑車,趕易蔓校門口送花送禮物,再一通甜言蜜語,說什麼「我滿腦子都是你」「我輸液,想你的夜」之類的土味情話,易蔓很快就淪陷了。
小姑娘麼,滿腦子的粉紅泡泡,太容易將一些東西誤認為是愛情了。
哪來那麼多愛情啊。
她要直接蹬了付海生,跟於帆的話,我倒沒什麼太大的感覺,為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付出代價也算不上錯,可這傢伙偏偏在付海生跟於帆兩個人之間首鼠兩端,兩邊都想吃。
——並且自以為聰明,以為男人都是智力低下的舔狗,沒她活不成。
……人有時候真得認清自己。
認知有限的人,總以為別人跟他一樣蠢。
要真這麼蠢,那我們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這麼多年,都白乾了唄。
付海生想都沒想,就將她丟給於帆了,搞得於帆還挺沒成就感的,玩兒兩天給晾一邊了。
易蔓她想不下去。
人啊,由奢入儉難。
被男人供養了那麼久,眼光再調不下來了,追她的男人經濟實力都一般,她朋友圈都是各種搔首弄姿的自拍,以及「被獅子保護過的人怎麼看得上野狗」「你背三萬的包,男人就會送你三萬的包」之類的迷惑發言,什麼想法一覽無餘。
她以為自己配得上,以為自己掌控得了……並且極幼稚的認為是我在暗中挑撥(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還跑來我公司鬧,說是我在挑撥她跟付海生之間的感情,說我兩面三刀,說我嫉妒她的年輕。
……
拜託,我在做項目,我在工作,我很忙,我沒空想。
而且,我也沒覺得我是在靠年輕貌美活著。
我都有些煩,為什麼有些年輕女孩的腦子,將人類所有行為的出發點,都能歸結為男女那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