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盛被我尖銳的話語刺得一怔。
他嘴唇微顫,聲音沉下來:「我思想齷齪?你看看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妻子和其他人親親我我的?」
「你就這麼不顧及我的感受?」
「這有什麼。」我哼笑一聲,眼神瞥向顧思意挽著寧盛的胳膊。
「你要這麼說的話,你和她不也是當著我的面摟摟抱抱?我說什麼了嗎?」
寧盛頓住,好一會兒後,彆扭地扯開顧思意的手。
「這不一樣,思意把我當哥哥。」
「我也把陸川當哥哥呀,這不還是一樣嗎?」
寧盛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顧思意見狀,又湊上來搖搖寧盛的手臂,掐著嗓子。
「盛哥哥別生氣,嫂子就是打個招呼而已,應當不會和男人有私情的吧。」
她語氣諷刺,我卻順著她的話說:「聽到沒,思意都比你明事理,真不知道你在介意些什麼。」
許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顧思意也一下子卡了殼。
寧盛更不悅了。
他重重看了我一眼,而後甩掉顧思意的手,一言不發地走向遠處。
小樣。
寧盛一走,顧思意可就不裝了。
她突然湊近我,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能吊住盛哥哥的心呢,沒想到,你也就這樣。」
「你說,盛哥哥是看重你多一點,還是在意我多一些呢?」
我輕笑:「這還需要猜?他挺在意我的啊,你看,我跟人打個招呼他就醋成這樣,真沒辦法。」
顧思意被我氣得笑容都有些扭曲。
她咬牙切齒:「是嗎?那待會兒我們等著瞧。」
話畢,她提著裙擺,轉身奔向寧盛。
陸川上前兩步,站在我身側:「沒事吧?」
「沒事。」我端起一旁的紅酒杯,輕輕晃了晃,「等會兒可以演好戲了。」
7
每個虐女文里,都離不開女配陷害女主的橋段。
而今晚的宴會,就是男主虐女主的高潮點。
劇情很老套,假意被推,裝茶求情,男主發怒,逼人道歉。
這麼典的劇情,我已經能背了。
現在正等著呢。
寧盛在前方和朋友交談,顧思意慢悠悠地晃到我身邊。
「嫂子,盛哥哥一晚上都沒和你說話呢,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啊。」
「你說,他會不會討厭你了呀?」
我挑起眉,示意她繼續說。
「如果盛哥哥知道你欺負我,會不會更討厭你?」
「我們要不要試試看?」
我還沒回話呢,顧思意突然就臉色一變,驚呼一聲,而後裝作被推的樣子,仰身倒向身後的蛋糕。
我就這麼看著,沒撈她,也沒躲。
就在她快接觸到蛋糕的一瞬間,陸川突然出現在她身側,並用自己身體把她頂了回去。
顧思意硬生生從一個歪斜快摔倒的狀態被他頂直了。
而陸川卻順著這個力道,踉蹌著歪向旁邊的紅酒台。
嘩啦一陣巨響,紅酒台上的酒杯全部灑落在地,碎成碎片。
陸川跌坐在地上,手背被碎片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陸川!」
我驚呼出聲,滿臉擔憂地跑向他,猛然撞開過來關心顧思意的寧盛。
見陸川已經流了滿手的血後,我攥緊拳頭,怒氣沖沖地對著寧盛。
「你什麼時候嫉妒心變得這麼重了?我早就說過了我和陸川只是朋友,你為什麼還要搞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我這一通質問,把寧盛和顧思意都問得一臉懵。
「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搞的?」
「難道不是你授意的嗎?顧思意和陸川無冤無仇,為什麼會故意推他?不就是你看他不爽,讓顧思意這麼做的嗎?!」
我怒氣更甚,咄咄逼人。
好久不見的系統突然出現:【……你真是個人才,倒打一耙被你玩 6 了。】
我翹著愉悅的小尾音:【嗯哼~】
地上,陸川用流滿鮮血的手拉住我:「方方,別怪他們,我沒事的,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不小心。」
「怎麼會沒事啊!」我臉上心急如焚:「你的手是用來彈琴的,傷成這樣了你還怎麼開音樂會?」
顧思意完全沒預料到事態的發展,只是一個勁兒地說不是自己推的。
我轉頭呵斥:「閉嘴!」
又衝著寧盛沉聲說:「給陸川道歉。」
系統:【牛逼,虐心值在快速上升。】
寧盛蒼白著臉,不可置信地反問:「我什麼都沒做,你讓我給他道歉?」
「白方,今天是我的生日宴,你讓我在生日宴上,給你的竹馬道歉?」
我滿臉不耐:「做錯了事就要道歉,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
8
周圍的目光都彙集在此處。
寧盛的拳頭攥得死緊,骨節都沒了血色。
他梗著脖子,眼眶通紅,良久都沒有出聲。
陸川的手還在不停地流血。
我焦急地撕開禮裙的一角,包住陸川的手:「不行,血流太多了,你現在得去醫院。」
「只是小傷,畢竟是寧盛的生日宴……」
「怎麼能是小傷?你還想不想彈琴了?走,跟我去醫院。」
說完後,我不顧寧盛通紅的目光,牽起陸川另外一隻完好的手,走出宴會廳。
經過寧盛時,我還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
撞得他一趔趄,扶住桌面才站穩。
儼然一副狠心無情的負心女模樣。
系統:【虐心值 50% 了,你看到寧盛剛剛的表情了嗎,感覺他快要碎了。】
【活該,爽嗎?我這一招叫做先發制人。】
【我爽不爽先不說,但我知道你演爽了。】
那必須。
虐渣男當惡女的戲,我還能再演八十集!
9
事實上,陸川的傷確實是小傷,只是看上去比較嚇人而已。
我還說他對自己真能下得去手,看來他還是心裡有點數。
他的傷處理起來很快,但我還是特意在醫院多待了半小時。
並親眼看他發了我陪他來醫院的朋友圈。
系統提示虐心值又上升了 5%。
我勾唇一笑。
這個劇情發展,對味了。
回到家時,已經快十點。
寧盛沒有回房間,在客廳垂頭坐著。
空氣中是濃重的煙味。
混雜著酒味,難聞得很。
我輕咳一聲,走過去坐到他的身邊,佯裝無奈地長嘆了口氣。
「你今天真的是過了,陸川是我請過來參加你的生日宴的,是客人,你就算再怎麼看他不順眼,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難堪。」
「雖然我已經替你道過歉了,但畢竟人家受傷了,之後找個機會,你再去親自道個歉吧。」
寧盛聞言抬頭,望著我的眸子裡布滿血絲。
他視線微微下移,定在我身上披著的陸川外套。
目眥欲裂,那表情像是要把西裝分屍。
我淡定地把西裝脫下來放在一旁:「別多想,只是外面有點涼。」
我撈過身側的包,從裡面翻出一個精緻的小禮盒。
「這是我給你挑的禮物,生日快樂,好在還沒到十二點。」
寧盛抿嘴接過,打開禮盒的瞬間,他停滯了下,隨後笑得自嘲。
「這個胸針,是贈品吧。」
「如果我沒看錯,這是和陸川手上的手錶一個系列的。」
不虧是有錢的,這都能看出來。
我目光恰到好處地閃躲了下,清咳了聲:「怎麼會是贈品呢,我只是同時買了這兩樣東西而已,那個手錶是給他回國開音樂會的賀禮。」
「今天已經夠累了,這種事情就不要再計較了,行嗎?」
寧盛重重閉了下眼,笑容發苦。
「白方,你有沒有覺得,你變了?」
10
廢話,我是穿書的,當然變了。
不然現在獨自一人坐在客廳,黯然神傷委屈落淚的就是女主了。
寧盛語音緩慢。
「以前你捨不得讓我受一點傷,擦破皮你都要緊張半天。還記得我半夜肚子疼的那次嗎?不過是個腸胃炎,你非拖著我去醫院,看見我皺眉頭的樣子,你還擔心得哭了,從此以後,只要能自己做飯,你就不會讓我點外賣。」
「還有我們二周年紀念日,我為你折了 999 顆滿天星,你感動得哭了很久,撲進我懷裡,抱著我說你會把這 999 條情話永遠珍藏,等我們七老八十的時候,再打開來一一回味,再把我們的愛情故事講給兒子,講給孫子。」
「我們明明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從一無所有到現在的事業有成,可為什麼你變了呢?」
「你擔心的不再是我,回到家披的還是其他男人的外套。」
「白方,你真的還愛我嗎?」
愛個屁。
腦子有坑才愛你。
人渣就是這樣的,鞭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不覺得疼。
原文里,寧盛數次站在青梅那邊,傷透了女主的心之後,女主也這樣和寧盛開誠布公地談過。
可寧盛怎麼說的?
說她就是一天到晚在家沒事幹,凈想些有的沒的。
無聊。
矯情。
現在倒是自己覺得委屈了,知道痛了。
該。
我耐著性子:「你說的什麼話,我當然愛你呀。」
寧盛陡然激動起來:「你當著所有人的面護著你的竹馬,我什麼都沒做,還讓我給他道歉,這叫愛我?」
「寧盛!」
我猛地起身:「有完沒完?都說了我和陸川什麼都沒有,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
「你說我變了,可變得不是你嗎?」
「自從陸川出現,你就處處針對他,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這樣有意思嗎?」
「信任?」寧盛誇張地反問了句。
「我要是給你足夠的信任,你現在是不是都和他滾床上去了?!」
啪——
我不留餘力地甩了寧盛一巴掌。
大口呼著氣,讓胸膛不住地起伏。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
「你真的越來越過分了。」
寧盛臉偏向一邊,指腹抹了把嘴角,眼底暗淡無光。
我轉過身。
「你這樣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我真的很累。」
「就這樣吧,我不想再吵下去了,你自己反省反省吧。」
我邁步走向房間的時候,聽到寧盛壓在喉底的一聲嗚咽。
系統提示,虐心值上升至 70%。
一關上門,我差點笑出聲。
哭吧,痛苦吧。
眼淚越多,我越興奮。
系統:【我怎麼覺得你有點變態。】
我笑得高深莫測:【對付變態,就要比變態更變態。】
11
沒多久,客廳里傳來關門的聲音。
寧盛出門了。
在原劇情里,顧思意把自己摔進蛋糕之後,寧盛在宴會廳狠狠斥責了女主,逼著她道歉,而後脫下自己的衣服罩在顧思意身上,帶她到樓上的酒店開房洗澡。
一洗就是一個小時。
後面就是顧思意真空裹浴袍上陣,兩人抱著互啃,寧盛一夜未歸。
再就是常見的,顧思意懷孕上門挑釁,女主心死提離婚,人渣卻怎麼都不肯,還把她軟禁在家裡,說什麼死都要跟他糾纏在一起,女主至此患上抑鬱症。
今天寧盛出門,大機率也是去找青梅的。
根據我多年的看文經驗,今晚的發展大概是寧盛在青梅身邊一邊喝酒,一邊控訴我的渣女行為。
小青眉在一旁柔聲安慰,說什麼她會一直陪在哥哥身邊。
最終就是酒後亂性,兩人搞上了。
系統:【……該說不說,你的直覺確實很準,你老公已經和青梅親上了。】
我嫌惡地咦了聲:【別噁心我,我可沒有這樣倒胃口的老公。】
【行了,說正事,後面你打算怎麼辦?】
【繼續虐啊。】
【寧盛已經和青梅滾在一起了,你再這樣刺激他,不怕他對你真的死心,徹底偏向青梅,和你提離婚?到時候還怎麼虐?】
我坐在寬大的沙發椅上,翹著二郎腿,胸有成竹地笑。
【放心,寧盛這種人設呢,我見得多了,他們都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會覺得妻子是他的所有物,要是讓妻子走了,自己的臉沒地兒擱。所以他主動提離婚的機率不大,爛都要爛在一起。】
【退一萬步講,他如果真要提離婚,我也會在提離婚前,虐死他。】
【不僅是心理層面,還是物理層面的。】
12
第二天,寧盛快到中午才回來。
我坐在客廳里,上下掃視他皺皺巴巴的衣服,沉默不語。
他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你昨晚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心情不好,去喝酒了。」
我看破不說破,收回審視的目光,毫不在意。
「你要是調節好了,今晚就和陸川道歉吧,剛好他今晚有個採訪,採訪完我們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