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討厭現在的我,甚至有點克制不住地迷戀。
我隨手把空瓶丟進垃圾桶里。
他腳步怔住,回頭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空瓶,隨後離開了房間。
我去屋外曬完太陽回來,看見楚拾寒彎腰在垃圾桶里撿著什麼。
聽見推門的聲音,他將手裡的東西藏在袖子裡。
我好奇地問:「你手裡拿著什麼?」
「沒什麼。」他掌心將瓷瓶捏得很緊,轉身出了屋。
我唇角微揚,一個毫無價值的空藥瓶,他竟然寶貝地撿起來。
是想留作紀念嗎?
我都有點懷疑,他喜歡上我了。
養了一段時間,我的腿腳痊癒了,可以丟掉拐杖走路。
這日午後,楚拾寒拿著一壇酒出去了。
我在家裡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沒回來,便去屋後的林子裡找他。
我遠遠看見,他在林子裡為沈棠音立了一個墓碑。
他將酒倒在墓前,神色悲痛:「棠音,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我心中酸澀,沈棠音在他心裡,竟那麼重要?
楚拾寒發現了站在大樹後的我,他向我走過來。
快靠近時,我的侍衛隊從四面八方飛過來。
楚拾寒和他們打了起來。
我的侍衛首領御風來救我,「公主,屬下護駕來遲。」
「都住手!」我叫停侍衛隊。
楚拾寒的武功我見識過,上回他把一隊皇家禁衛殺得片甲不留,功夫不是我這些侍衛隊可比的。
我怕打下去,侍衛隊會被他殺光。
御風不甘心地說:「公主,今日屬下就算拼了命也要將您帶回去。」
我命令道:「楚拾寒沒有傷害我,你們先撤下罷。」
「可是公主……」御風欲言又止。
我臉色一沉:「本公主的話都不聽了?」
「是。」御風示意侍衛隊收起武器,隱到暗處保護我。
是夜。
御風來到我屋裡,他壓低聲音說:「公主,您糊塗啊,楚拾寒一旦知道當初是您命人殺了沈棠音,他不可能會原諒您,您還是跟屬下離開罷!」
我驚訝地說:「什麼?是本公主命人殺了沈棠音?」
御風微愣:「公主不記得了?楚拾寒和沈棠音逃跑之前,您就下了死命令,對沈棠音趕盡殺絕……」
御風的話還沒落音,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楚拾寒站在門口,面露殺氣:「虞璃初,是你下令殺了沈棠音?」
11
我倒吸一口涼氣。
在腦中搜索著原主存放的記憶。
原來,在我穿越過來之前,虞璃初已經下令不留活口。
我百口莫辯,反問:「沈棠音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
楚拾寒一字一句道:「很重要,她的命,比我自己的命都重要。」
原來,他對沈棠音用情那麼深。
可他毒性發作那晚,明明和我吻得難捨難分。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心如死灰:「御風,帶本公主離開。」
侍衛隊衝進來,御風護送我離開,楚拾寒和他們打起來。
在經過門邊時,楚拾寒的劍橫在我的脖頸前,侍衛們住了手。
我閉上眼睛,視死如歸:「一命抵一命,你要殺便殺。」
楚拾寒手裡的劍只要再往前半寸,就能割破我的喉嚨,為沈棠音報仇。
可他卻心軟了,他收起劍,冷聲道:「趁我沒反悔前,滾!」
御風等人護送我離開。
走出木屋之後,我回頭去看了楚拾寒一眼。
他的目光與我相撞。
我看見了他眼底隱忍的深情,徹底被仇恨所淹沒。
我不確定前段時間的相處,他對我有沒有心動過。
但我很確定,這一刻,他對我只有恨。
回宮後,我派人去查沈棠音的身世背景。
大約過了半月,探子帶回一個讓我震驚的消息。
難怪楚拾寒這麼恨我,因為是我殺了他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親人。
12
在公主府的日子很無聊,算算時間,離楚拾寒造反成功還有三年。
我在公主府過著奢靡的生活,可外面的百姓卻苦不堪言。
虞璃初的父皇殘暴昏庸,她的太子哥哥只會享樂,不知百姓疾苦。
若他繼承皇位,將來會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君。
虞國的江山註定會滅亡。
楚拾寒才是亂世中的救世主。
我看過他的史書,知道歷史不可逆轉,所以並沒有生出想要改變歷史的念頭。
我不是原主,我是來自兩千年後的文物修復師。
我的使命是以旁觀者的身份見證這段皇朝的更迭,看清楚拾寒登基後的模樣和神色,回去修補那幅畫像。
一年後,周國來犯,虞國節節敗退。
父皇和皇兄商量出來的應對措施是送我去周國和親。
他們要將我嫁給周國皇帝當妃子,可周國皇帝今年已年過半百,比我爹爹的年紀還要大。
據說,周國皇帝也是個暴君,對待妃嬪從不會憐香惜玉。
別國送去周國和親的公主,死狀都很悽慘。
可父皇和皇兄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了和周國息戰,選擇犧牲我。
我坐上前往周國的馬車。
趕了七八天路,馬車在快要抵達周國時,遭遇了埋伏。
土匪搶去我的嫁妝,將我擄走。
土匪頭子見我生得花容月貌,命人將我洗乾淨送到他的床上。
夜裡,土匪頭子醉醺醺地推開門,「美人,我來了。」
土匪頭子朝床榻走近,色眯眯地說:「聽說你是公主?若能夠死在公主裙下,我此生無憾。」
我被粗繩綁著,不能動彈。
窗外一道黑影閃過,緊接著鮮血飛濺在帳幔上。
土匪頭子口吐鮮血倒下。
在他身後,楚拾寒身穿一襲黑衣,淡淡地擦拭著寒劍上的血跡。
13
一年不見,他周身的氣質比以前更加冷冽。
他用劍削開我身上的繩索。
「楚拾寒……」我心中感慨萬千。
他那麼恨我,可當我走到絕境時,是他來救我。
他將我抱在懷裡,走出房門時,外面已經是伏屍一片。
楚拾寒這次不是一個人來,他帶了很多手下,血洗了土匪窩。
他現在身上已經隱隱有了帝王之氣。
楚拾寒身上的黑色披風和我的大紅嫁衣形成鮮明對比。
他將我抱上馬背,揚聲命令手下:「燒了。」
身後燃燒起熊熊烈火,土匪窩被火焰吞噬。
路上,我開口道:「楚拾寒,對不起,我不知道沈棠音是你妹妹。」
原主正是因為知道沈棠音是楚拾寒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才對她趕盡殺絕。
楚拾寒依然很冷漠:「不必說了,我沒打算原諒你。」
我噤聲。
想告訴他我不是虞璃初,可是我不能,如果說了,這個夢也就醒了。
罷了,原主殺了他妹妹,他不原諒也實屬正常。
可他既然沒打算原諒我,為何又要救我?
看著我被土匪凌辱至死,不就等於報仇了?
還是說,他想親手替他妹妹報仇?
楚拾寒將我帶回那處隱藏在深山裡的木屋。
他將我安頓好後,翻身上馬,看樣子他並不打算在此處多留。
我追出去,深夜的深山老林充滿恐怖的氣息。
我很害怕,祈求道:「楚拾寒,你能不能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他居高臨下坐在馬背上,冷眼撇向我:「我沒殺你已算萬幸,你不該有那麼多要求。」
我取下發簪,遞給楚拾寒,「這裡面是解藥,夠你用一年。」
楚拾寒眸光一動,卻很快恢復清冷。
他從我手裡接過發簪。
指尖相碰,帶來一絲觸電般的感覺。
他將臉撇向一邊,不去看我,策馬遠去。
楚拾寒的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我看了一眼四周,連忙回屋。
以前我和楚拾寒在這座木屋住了半月,那時有他在身邊,我覺得這裡像是世外桃源。
如今一個人住,夜幕籠罩之下,處處透著陰森恐怖。
我將房門鎖好,把門窗全部關嚴實,這才爬到床上睡覺。
天蒙蒙亮時,我內急,起身去屋後的茅房。
早晨沒有深夜那麼害怕了。
走到拐角處,我餘光瞥見一抹黑色身影躲進牆角後面。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可很快鎮定下來。
那道藏在暗處的身影不是別人,是楚拾寒。
他昨夜策馬離開後,還沒走出山谷就又折了回來。
他知道我害怕,所以站在寒風呼嘯的窗外,守了我一夜。
14
從茅房出來後,我走到先前楚拾寒站的地方。
估摸著他已經離開。
我在草地上看見一個熟悉的藥瓶,看來是楚拾寒不小心掉的。
我撿起來,看清這是以前裝祛疤膏的藥瓶。
一年了,他竟然還將這隻空藥瓶隨身攜帶。
若說他對我沒有心動,我才不相信。
楚拾寒,對一個人又愛又恨,是什麼感覺?
傍晚,楚拾寒派了一個侍衛和一個丫鬟來山谷里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侍衛名叫凌肅,丫鬟名叫茯苓。
我偶爾會從茯苓嘴裡套話,得知楚拾寒在招兵買馬,干一件大事。
想必是要奪權篡位吧。
凌肅還向我透露,如今各路諸侯蠢蠢欲動,多股勢力帶兵起義。
江山遲早會改名換姓,就看誰的本事大了。
茯苓將我照顧得很好,凌肅也很尊重我。
凌肅每月出山谷去採購一次物資,給我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是楚拾寒特意交代過。
可楚拾寒並不來看我,看來他對我的恨還沒有消散。
日子過得很快。
一年之後的某日夜晚,我沐浴完上榻入睡,發現放在枕頭底下的藥瓶不見了。
我想起沐浴之前,曾撞見茯苓鬼鬼祟祟地從我屋裡出來。
她掌心好像捏著什麼東西。
茯苓的人品我信得過,那個藥瓶不值錢,如果是她拿的,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楚拾寒來了。
我往後林走去。
遠遠看見楚拾寒站在夜色中,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
茯苓將藥瓶遞給他,稟道:「主上,您既這麼在乎璃初,為何不願意去看她一眼?」
楚拾寒冷睨茯苓,默不作聲。
茯苓立刻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她認錯:「主上息怒,奴婢不該擅自揣測您的心事。」
楚拾寒將藥瓶握在掌心,如獲至寶地看了兩眼,放進懷裡,淡聲問:「她最近如何?」
茯苓回道:「挺好的,就是晚上有些失眠,總是很晚才入睡。」
楚拾寒頷首:「下次我派人送些安神香來。」
兩人說完,茯苓行禮告退。
我為了不讓茯苓發現我,將身子往大樹後藏了藏。
等茯苓離開後,楚拾寒還站在原地不動,他揚聲道:「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15
我從大樹後面走出來,走向楚拾寒。
如今他已不再是以前那個被原主欺壓的侍衛。
他站在夜色中,耀眼得如同九天寒月。
我看著他的臉,心想,快了,我就快看見他登基後的模樣了。
這個夢快要醒了。
可為何我心底生出一種強烈的感覺,我想走進他心裡,在他心裡留下些什麼。
我走上去抱住他,輕聲說:「楚拾寒,我很想你。」
楚拾寒身子一僵,他的手抬到半空中,下意識想要回抱住我。
卻在還沒碰到我時,改成將我從他懷裡推開。
他面色冷然:「我在造反,我會殺了你的親人,讓你國破家亡,到時你會像我恨你一樣恨我。」
他試圖在我臉上看見慌亂之色。
可我卻很淡然。
我畢竟不是原主,他走的路是歷史上註定的軌道。
腐敗的皇朝本就該推翻重建,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需要他這位救世主。
我改變不了結局,也不想改變。
見我神色淡淡,他拽住我的手腕,不敢置信道:「你為何可以做到置身事外?」
我意味深長道:「因為我原本就是局外人。」
他在琢磨我這句話的含義。
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我感應到他掌心一緊。
我再抬眸看他時,只見他額間掛滿了冷汗,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看來,上次我給他的解藥已經用完,今天是他毒性發作之日。
我扶住楚拾寒,他推開我,眼底帶著隱忍之色:「別碰我。」
16
楚拾寒將自己關在我隔壁那間房裡。
他一遍遍告誡自己,要克制住那股要來找我的衝動。
我的吻可以幫他緩解毒發的疼痛,可他卻不願意。
他知道我們之間有難以磨滅的仇恨,我曾傷害過他,曾殺了他的親妹妹。
他如今也在做傷害我的事,我們站在兩個對立面,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所以,他在堅守著心底的堅持。
我靠在牆邊,偶爾能隱隱聽見牆壁後面,他承受不住時的抽氣聲。
每月一次的毒性發作,承受蝕骨之痛,都是拜我所賜。
他又怎會容許自己愛上我?
可他早已愛上,如今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半夜時,牆壁後面沒了動靜。
我打開房門走到隔壁房,凌肅守在門口,我對他說:「他好像痛暈過去了,我進去看看。」
凌肅打開房門,看見楚拾寒暈倒在牆角。
他明明可以去床榻上躺著,卻坐在冰冷的地上,就是為了能夠離我近一些。
凌肅將他扶上榻。
我看見楚拾寒手心捏著一支發簪。
他的手心被發簪刺出鮮血。
那是我一年前給他的發簪。
發簪暗格里的解藥用完了,可他卻將這枚發簪如至寶一般帶在身上。
凌肅拿來藥箱,我替楚拾寒包紮手心的傷口。
他在昏迷中下意識握住我的手,夢囈道:「璃初……」
他握得很用力,清醒時不願靠近我,在夢裡卻害怕失去我。
剛包紮好的傷口又滲出鮮血,染紅了紗布。
我拿出手帕,俯身耐心地幫他擦拭額間的冷汗。
腰間忽然有一雙大掌環過,楚拾寒不知是醒了還是沒醒,他抱住我往懷裡一按。
我就這樣靜靜躺在他懷裡,他的眼睛仍然緊閉著。
方才好像是他下意識的動作。
我們貼得很緊,緊到我能感應到他痛得抽搐。
我將頭從他頸窩裡往前挪了挪,試探性地覆蓋在他唇上,淺淺地描繪著。
腰上的手收緊,一隻手從腰部移到我的後頸,擠進髮絲里。
他捧著我的後腦勺,加深了吻。
換氣時,我在他耳畔輕聲說:「楚拾寒,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恨你,你也別恨我好嗎?」
楚拾寒呼吸一深,緊接著更加洶湧地吻著我。
17
第二日醒來時,楚拾寒已經離開了。
茯苓給我梳妝時,喜滋滋地說:「公主,主上今早離開的時候,再三交代我和凌肅要照顧好您,您和主上昨晚……」
茯苓說到此處嬌羞地止住聲音,等待我的後話。
昨晚他摟著我吻了很久,卻並沒有碰我。
就如同上一回我幫他緩解疼痛時那樣,他很克制。
發乎情,止乎禮。
那日後,楚拾寒派人送了許多安神香來。
每日臨睡前,點燃安神香,就感覺他在我身畔守著我,很安心。
轉眼又過了一年,山谷木屋一派歲月靜好,可外面已經改朝換代了。
這日,茯苓和凌肅在商量著什麼,眼底藏不住喜色。
見我來了之後,他們垂下眸,收斂起喜色。
我知道,是楚拾寒造反成功了。
楚拾寒登基那日,派人來接我進宮。
我站在台階下,看見他黃袍加身,登上那至高之位。
他轉過身來,與我四目相對。
一眼萬年,我將他的眉眼映入靈魂里。
真好,那幅帝王畫像上的臉,應該就是我眼下看見的臉吧?
這個夢,終於要醒了嗎?
茯苓在我耳邊說:「璃初,陛下那麼喜歡你,肯定會封你為皇后,你別恨他……」
皇后。
我想起我看過的史書,楚拾寒有皇后,不過他的皇后卻不是虞璃初。
他的皇后是……
我想要想起史書里皇后的名字,腦袋卻越來越沉。
「璃初,你怎麼了?」茯苓焦急地叫著我的名字。
我想起來了,楚拾寒的皇后,叫茯苓。
在我想起這個名字時,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18
我是文物修復師黎初。
我從夢境中醒來了。
心中還殘留著揮之不去的悲涼。
我見證了楚拾寒從前朝侍衛成為楚國開國皇帝。
可為何,我總覺得這個故事還不完整。
我目光落在書桌上的帝王畫像上。
那殘缺的一塊,在我眼中漸漸清晰起來。
我用草稿紙,臨摹著楚拾寒的模樣。
整整一夜,我畫出了最後與他四目相對時的那張臉。
可我卻越看越覺得不對。
我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這幅帝王畫像原本的模樣,不是我與楚拾寒四目相對的最後一眼。
畫像中的他,不是最後那一眼的神色。
一定是別的神色。
我換了另外一張草稿紙,回憶著我印象中的楚拾寒。
重新畫他的模樣。
我第一次見他時,他跪在雨里的模樣。
他用匕首劃傷臉的模樣,我給他塗抹祛疤膏的模樣。
他聽見沈棠音的死訊,挾持我的模樣。
我們第一次親吻時的模樣,他將我從土匪窩裡抱出來的模樣。
我們在夜色中分別,又在夜色中重逢的模樣。
……
一場夢而已,我竟記得那麼清楚。
時間一晃過去了一個月,我畫了幾十張楚拾寒的畫像,可沒有一張令我滿意。
這個夢還沒結束。
夜風吹過,我趴在書桌上,墜入夢境。
19
再睜開眼時,我身在冷宮裡。
茯苓端來吃食放在桌上,她冷聲道:「陛下對你那麼好,你卻屢次三番刺殺他,你於心何忍?」
我腦中湧入一段陌生的記憶。
原來,我在未來的世界過了一個月,楚拾寒的世界卻過了一年。
我不在的這一年,原主的意識甦醒了。
她又恢復了以前的性格,尤其在得知楚拾寒殺了她父皇和皇兄,使得她國破家亡後,她發瘋了。
楚拾寒原本想要好好彌補,可換來的卻是虞璃初幾次趁他靠近時,刺殺他。
在我醒來的前一天,虞璃初拿杯盞砸向楚拾寒,將他額角砸出一道傷痕。
我抬起頭,看見虞璃初的靈魂飄在半空中,被黑白無常抓走。
她還叫囂著要報仇,黑無常訓斥道:「虞璃初,你四年前就已經死了,不去投胎,跑回來報什麼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