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努力站起,可突然腿腳發軟,直接栽了下去。
轟的一聲!
地面裂開。
我的膝蓋和手肘都卡進石縫裡,石尖刺進皮肉,疼痛瞬間席捲全身。
「哎喲喂!小姐,你沒事吧。」
婆子急忙跑過來。
我這個丫頭是死是活不要緊,新娘子可不能出事。
然而下一秒,一聲尖叫劃破長空。
與此同時,系統音響起:【警報!副本出現超規格鬼物,副本評級升為 S 級。】
【萬分之一的機率都被你撞上了,你可真是個『幸運』的倒霉蛋呢!嘻嘻。】
這尖叫來得快去得也快,持續不到一秒便戛然而止。
然後就聽見「咚」的一聲,似是有什麼重物落地。
我回頭,就見婆子的腦袋從地上彈起。
她目眥欲裂,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恐懼。
腦袋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就在我以為她要停下時,腦袋猛然一轉。
然後,對上了我的視線。
在與我對視的瞬間,她的恐懼變成憤怒。
張大嘴巴,一口黑氣噴射而出。
黑氣飛快襲來,靠近我時化成一隻巨手。
霎時間,天暗了下來,周圍的空氣也變得稀薄。
毋庸置疑,若是被這巨手擊中,腦袋定會當場爆裂。
【快躲啊!】
【天殺的老登!有本事報復綠衣女去,欺軟怕硬,死了活該!】
【嗚嗚嗚,我不敢看了。】
彈幕ṭû₄哀號一片。
我呆呆地望著黑氣,不閃不避。
終於要死了嗎?
我閉上眼睛,坦然地迎接死亡。
可想像中的痛苦並沒有來臨。
相反,身上那令人窒息的重量也消失不見了。
難不成我現在已經死了?
只是速度太快沒感受到?
想著,我睜開眼睛。
還是剛才的環境,不一樣的是,剛才婆子腦袋的位置空空如也,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
「起來。」
耳邊響起一道好聽的女聲。
抬ƭŭₛ頭望去,就見綠衣丫頭正用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看著我。
彈幕:【快起來!大 boss 都發話了,別磨磨蹭蹭的。】
【迎寶聽話,乖乖站起來,咱再努力活一活。】
「起來。」
她又重複了一遍,只是這次的語氣明顯柔和了不少。
「為什麼?」
為什麼要救我?
她說:「我陸扶搖尚苟且偷生,你憑什麼死?」
05
婚禮繼續。
我將「新娘」背上花轎,然後跟著提示坐進後面的小車裡。
這小車名為犁架,是個沒封頂的四方形三輪車,四面各有道正方形的小窗,沒有窗簾,外面人可以清楚地看見裡面人的樣貌。
犁架是沒有座位的,加上內里空間狹小,人只能全程站著。
道路不平車輛顛簸,人便會在裡面東倒西撞。
有時實在撞得太疼,犁丫頭就會哭。
看見犁哭,觀客們更加興奮。
離哭除祟,此乃吉事。
因此,不少結婚人家都會刻意找不平的路走。
隊伍開始行進。
犁架搖晃,即便是我也控制不住地東倒西歪。
ṭùₔ奇怪,這可是主路,怎麼一開始就這麼晃?
我看不清,彈幕卻清楚得很:
【看車輪,他們在車輪上綁了石頭!】
【我靠!還真是,太卑鄙了!】
【這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陋習啊?有病吧!結婚幹嗎要整這些?寓意這個寓意那個的,盡整些虛頭巴腦的玩意。這麼殘害活人,上天會保佑才有鬼了!】
迎親隊伍兩側,看客們交頭接耳:
「哎喲!還是劉家有法子啊,直接在輪子上綁石頭,每轉一圈就顛一下,這麼水靈的犁丫頭,怕是經不起幾下,哈哈哈哈哈。」
「沈家到劉家可是隔了二里地,就這麼一路顛過去,這犁身上怕是沒一塊好肉了,真是苦了劉少爺要上這樣的女人。」
「哈哈哈,有舍才有得,這不是為了討個好彩頭嗎?下回我兒子成親,也這麼辦。」
我聽得直皺眉。
就為了討個好彩頭,就可以罔顧人的性命嗎?
「忍一會兒,我待會就來救你。」
是扶搖的聲音。
我心定下。
就在我等待營救時,前方響起一陣騷動。
06
「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你這丫頭好不識抬舉,這是添喜。」
「胸脯一兩銀,未來一寸金。多塞兩塊,以後富富貴貴,順順利利。」
「周兄說的極是,來,來,來,嘖!躲什麼?你這遭瘟的丫頭。」
「啊啊啊!救命!救命!」
花轎旁,十幾名男子將兩名陪嫁丫頭團團圍住,上下其手。
不顧她們撕心裂肺的哭喊,生生扯開她們的衣襟,將手探進去。
丫頭們向周圍求救,眾人沒有絲毫幫忙的意思,反而鼓掌叫好。
這一幕,宛若地獄。
「小姐,救我!小姐!」
丫頭們慌了神,也顧不得規矩,扯著嗓子朝轎子裡喊。
自然是沒有回應。
那轎子裡,坐的可是死人啊!
「撕啦」一聲,是布料撕裂的聲音。
然後是女生的驚叫和哭聲。
「哎喲!你這丫頭,叫你別動,這下好了,衣服破了。」
說話男子直勾勾盯著女人露出的白皙皮膚,貪婪地舔唇。
畜生!
我再也坐不住。
從車頂翻了出去:
「放開她們!」
07
見我跳出來,立刻有人大喊:
「犁丫頭跑了!快抓住她!」
迎親過程中,犁跑了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瞬間,一群男人圍上來。
我拿著斷骨剪,毫無章法地刺向周圍。
五階鬼器斷骨剪,自帶高階厲鬼威壓。
其散發的森森鬼氣,令眾人不敢上前。
我就這麼跑到那群男人面前,將剪尖指向他們,厲聲道:
「我說放開她們!」
男人們身體一顫,眼裡閃過恐懼,可還是嘴硬:「這是習俗,別多管閒事。」
我沒和他們廢話的心情:「滾和死,選一個。」
這一刻,我是真的想殺人。
脖子上的問心環開始發燙。
【當前宿主自我厭棄值 80%。】
我咬牙,將剪尖又往前送了一寸。
男人驚叫著跑開。
有人跑得太急,被地上的石子絆倒,磕掉了兩顆門牙。
真是……大快人心。
耳邊拂過一陣風。
風帶來扶搖的話語:「就這麼放過他們了?」
我沉默不語。
扶搖嘆息一聲:「你到底是如何養成這般綿軟的性子?
「對於惡人,警告是沒用的,得讓他們自己也嘗嘗被侮辱的滋味。」
話音剛落,我的眼前變了幅場景。
還是剛才那群男人,不過這次,他們成為了受害者。
他們被扒光了衣服鎖在車子裡,赤身裸體地巡街。
路兩邊是看好戲的人群,指著他們調笑,嘴裡蹦出各種污言穢語。
他們哭喊,結果迎來另一批男人的掌摑:「大喜的日子哭什麼?晦氣!
「這都是習俗,是添喜,不懂規矩,遭瘟的漢子。」
扶搖居高臨下睥睨著一切,淡淡道:「看吧,他們也受不起他們施加給別人的一切。」
下一秒,只聽見「轟」的一聲,所有人化為血水。
「垃圾,還是死了為好。」
08
場景恢復。
我實在分不清剛才是真實還是幻境。
而此時,也由不得我多想。
以我為中心,周邊一圈已經圍滿了人。
他們手上拿著各式武器,有長棍有砍刀。
稍遠處,騎在馬背上的新郎官大手一揮:「給我拿下。」
眾人逼近。
【祛靈環,開。】我默念一聲。
祛靈環,四階高級鬼器,能夠屏蔽四階以下厲鬼的所有感知。
他們看起來像人,但這可是恐怖遊戲世界。
再怎麼相像,也只是規則下被拘束的鬼而已。
果然,祛靈環一開,眾人瞬間失去目標。
他們四處張望:
「人呢?剛就在這,跑哪去了?」
此刻,敵在明我在暗,主動權來到我的手中。
只要我想動手,他們和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區別。
「有趣。」
忽然響起的聲音令我周身一震。
循聲望去,就見新郎官正饒有興致地看我。
那張蒼白的臉上,眼眶愈加青黑,唇角是抹戲謔的笑:
「本公子都捨不得你死了。」
彈幕:【我的個親娘嘞!不受祛靈環影響,這至少是五階啊,現在鬼王級這麼爛大街了嗎?】
【新郎挺帥,有點好嗑。】
【你真的是餓了!這也能嗑?三觀被狗吃了?】
我如臨大敵。
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反應。
我迅速融入人群之中,利用鬼器千百面變換成一名普通男子模樣。
然後學著身邊人的樣子來回踱步。
我自以為已經做得足夠完美,卻不想這一切,落在新郎官眼裡幼稚得就像孩子的過家家。
「嗤!真夠拙劣的。
「玩夠了嗎?玩夠了的話,就與我融為一體吧!」
新郎柔和的面龐變得猙獰。
皮膚開裂,血線毫無規則地爬滿整張臉。
有黑色的液體從毛孔中流出來,流出後卻不下落,就那麼掛在臉上,晃蕩時如同一隻只蠕動的小蟲。
【嘔!密恐患者當場死亡。】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太噁心了。】
沒錯,不是可怕,是噁心。
他裂開的大嘴裡,不斷有血水吐出,時而還裹挾出幾塊碎肉和銀牙。
肚子上、背上、肩膀上探出好幾個女人頭。
女人不斷撕咬他的肌肉,他卻毫無痛意,反而暢快大笑。
「咬吧,咬吧,你們就算是死了也沒辦法拿我怎樣,哈哈哈。」
噗——
他肚皮裂開,各種臟器流了一地。
腸子在地上蠕動,濕答答的,給地面蹭出一攤濕膩。
突然,它跳躍了一下,繼而凌空而起,直奔我而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沖天的臭味。
我嗅覺本就敏感,只一聞,胃裡便開始翻江倒海。
物理攻擊附加化學攻擊,這一擊,我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開了。
09
千鈞一髮之際,耳後厲聲乍響。
「敢傷我姐姐,找死!」
霎時間,我耳後一縷頭髮暴射出去。
它在空中舞動了兩下。
速度之快,就像是閃動的電光。
「啊!」
新郎發出慘叫。
就在剛剛,他無往不利的腸子被宋曦用頭髮切成一片一片。
實力太過懸殊,他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五階到七階雖同被稱為鬼王,但每一階都是天塹。
五階鬼王在七階鬼王面前,那真的是連根頭髮都不如。
「姐姐,你沒事吧?」
剛才霸氣的曦曦,現在聲音軟得像個棉花糖。
見我不說話,她緊張得要命:「姐姐,你說說話,我害怕。」
我先是一愣,繼而放聲大哭。
這段時間積攢的委屈在這瞬間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