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完整後續

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了。

......

因為許諾把成績換給虞非夢，考場上我又一次體驗到了上輩子看到卷子的那種無力感。

明明我剛剛整理出解題思路，卻在下一秒突然忘記；眼前熟悉的句子會在某一刻突然變成亂碼；構思好的文章落在筆尖就成了胡言亂語。

那段灰暗的時光深深鐫刻在我的記憶里，無數次我在深夜蒙著頭流淚，有時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我犯了錯，才會被命運如此懲罰。

但好在，我已經不會被這種莫名的力量裹挾了。

錯的人不是我，被懲罰的也不應該是我。

7

第一天考試結束，系統大概通知了虞非夢竊取分數進行得很順利，她的臉上寫滿了喜悅。

回家路上，同桌問我考得怎麼樣。

我故作疲憊地搖搖頭：

「不知道怎麼了，我好像一道題都不會。」

同桌擔憂地看著我：「不會吧？」

「你是不是最近休息得不好啊？沒事就是個模擬考試，重要的還是高考。」

我輕輕嘆口氣，似乎很是不解。

遠遠跟在我們身後的虞非夢冷笑出聲。

她幾步追上來，故作驚訝：「姐姐學得那麼晚還考得不好啊？」

說完，她用手掩住唇：「我覺得今天的題很簡單呢，姐姐，你是不是假努力啊？」

我還沒說話，同桌已經把我拉走了：「你妹的精神真的有點問題，虞非晚你要不讓你媽帶她去看看吧？」

「實在不行找個大仙算算，她是不是衝著啥了？」

衝著什麼了麼？

大概是不勞而獲的系統吧。

第二天的考試，我依舊什麼都看不懂。

而虞非夢的喜悅也更加明顯。

等待閱卷的時間，對於每一個參加考試的學生都是一種煎熬，但對於我這個註定考零分的選手來說，哪天出成績都一樣。

休息的這三天，我選擇去參加郭導的秘密選角。

上一世，這個角色我一直到畢業才拿到，這次我想提前跟郭導見面。

我的一段無實物表演很快就讓我收到了郭導的試鏡邀約。

聽說我是高三生以後，她帶著助理直接飛到了我的城市來見我。

一見面，郭導就激動得站起來：「你就是我心目中的羅凡凡。」

羅凡凡，就是那個讓我一炮而紅的角色。

也是我上一世，唯一一個成功演繹出來的角色。

和郭導約定高考結束我就進組後，我獨自走回了家。

路邊的柳樹剛剛抽出新枝，一隻三花貓蹲在屋檐下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儘管冬日殘留的雪還沒有融化乾淨，但暖融融的陽光已經開始預售春天。

我走得很慢，一路上我都在整理上一世和重生後獲得的信息。

我找上郭導，當然不是為了提前爭取角色，畢竟高考也是我人生中重要的一環，我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像上一世一樣。

這，是我的又一個測試。

比起虞非夢，我更好奇那個竊取人生 buff 的系統。

它為什麼找上虞非夢，又為什麼可以交換別人的人生？

在給虞非夢的房間安裝攝像頭之前，我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它是全知全能的，那麼它應當第一時間發現虞非夢房間裡的針孔攝像頭。

但是時間過去了兩個月，它和虞非夢一樣，對此一無所知。

顯然，它能看到的東西並不比虞非夢多。

甚至它可能只是共享了虞非夢的五感，自己並不能單獨存在。

我還懷疑，它完成任務的條件很苛刻，我模稜兩可的回覆，它都無法幫助虞非夢簽訂契約。

只有接收到我確切肯定的答案情況下，它才能開始運作。

而現在，我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

它不知道我要去演電影。

太累了，只有徹底解決掉系統，我才能解除人生的枷鎖。演電影，就連上一世，它也是在我走紅後才採取的行動。

我在思考該如何處理掉這個系統。

如果它沒有消失，我就永遠不能掉以輕心，要時刻防備著虞非夢。

這太累了，只有徹底解決掉系統，我才能解除人生的枷鎖。

8

時間過得飛快，一模的成績很快出來。

老師通知成績的那一天，虞非夢難得沒有上課睡覺。

「這次考試的第一名是虞非夢同學。」

同學們聽完面面相覷，同桌更是詫異地低聲問我：「你妹開竅了啊？」

上前拿卷子的虞非夢可不管大家的微妙情緒，臉上的笑容簡直要溢出來，她拿著成績單走過我的身邊，微微停頓：

「姐姐，很失望吧？」

「這次我考得比你好呢！」

同桌皺眉：「好就好唄，誰知道你是怎麼從倒數變第一的？」

虞非夢面容扭曲：「你什麼意思？」

「你意思我作弊？」

「我可沒說啊，大家都看在眼裡，你逃課睡覺打遊戲，還能考第一，我們哪配跟你這種天才說話啊？」

老師制止了他們的爭論，宣布自習以後，把我叫出了班級：

「虞非晚，你這次一模怎麼都是零分？」

這一次，我沒有像上輩子一樣選擇沉默，而是帶著害怕與不解，把考場上的事情說給老師聽。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沒有思路了。」

「就好像有一隻隱形的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老師微微皺眉，沉默片刻後，她說：「你不是第一個在模擬考的時候突然成績一落千丈的人。」

......

班級里，虞非夢等待著大家的吹捧，卻發現同學們對她仍舊不算熱情。

她不理解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自己變成了第一名，怎麼這群人還不來舔自己。

甚至於，他們不僅沒有恭維自己，竟然還安慰考了零分的虞非晚。

她把這件事歸咎於同學們只會以貌取人。

「嗤，考個零分也值得吹捧了？」

她看著我，眼底是一片怨毒，「姐姐怎麼會考零分啊？」

「你平時不是很厲害麼？竟然還沒有我考得好？」

不用我說話，就有看不下去的同學懟了她：

「虞非夢你有病吧？模擬考第一整得跟你高考狀元了一樣。」

「就是啊，怎麼考出來的成績還不一定呢！」

上一世一模的時候，我已經考了很久的零分，虞非夢也拿了很久的第一，大家都習以為常。

但是這次不一樣。

虞非夢切切實實地從倒數變成了第一。

她沒有努力學習，只是很突然地考了第一，這樣的事情在學生時代並不少見，大家自然懷疑她是不是作弊。

其實上一世，同學們沒有這麼討厭虞非夢。

她並沒有把對我的厭惡表現得這麼明顯，反倒是經常打著關心我的旗號來刺激我。

但是我心大，根本沒有被刺激到。

虞非夢被氣得不行：「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作弊麼？」

她撇著嘴：「大不了你去查監控，看看我有沒有作弊！如果事實證明我沒有，你給我磕頭道歉。」

「虞非夢你神經病啊？」

「磕頭道歉？你擱這拍電影呢？我們是逆襲小說的配角不參與校園霸凌劇情的！」

虞非夢冷笑：「不就是你們這群勢利眼想討好我姐麼！以後有你們跪著求我的一天！」

同學們的表情一言難盡，我同桌小聲在我耳邊說：「她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我笑了笑。

學生時代總是會有一些樸素的正義觀，大家的世界黑白分明。

但只會走捷徑的虞非夢並不能理解。

「你們不就是嫉妒我麼？」

「嫉妒你會作弊？」

「你憑什麼汙衊我作弊？」

虞非夢徹底黑了臉，但是底氣很足，因為她的作弊形式根本不會被任何人察覺。

我笑了笑：「不用查監控的，非夢。」

我順手拿起剛剛從老師辦公室裡帶出的卷子，是隔壁市的一模卷子，難度與我們這次考試相似。

「其實作弊的形式有很多種，但是證明的方式卻很簡單，你能做出這套卷子麼？」

虞非夢白了臉。

她當然做不出來，因為我只給了她一次考試的成績。

她想找個藉口，卻怎麼也想不到。

同桌嗤笑出聲：「裝不下去了吧。」

本來成績中游的虞非夢，因為這幾個月的擺爛，已經什麼都不會了。

大腦是用進廢退的器官。

偷過的懶，走過的捷徑，終究會在某個平常的一天露出猙獰的顏色。

我的妹妹，你習慣於偷竊，習慣於走捷徑，習慣於讓無辜的人為你的人生買單。

那麼你是否能習慣無辜者的反擊呢？

我看著試圖狡辯的虞非夢，緩緩勾唇，這只是開始哦。

9

一模後，虞非夢更像是班級里的邊緣人了。

她夢中設想的，大家都對她這個學霸五體投地的情況並沒有出現，相反，在她劣跡斑斑的行為里，又增加了一條作弊。

而爸媽，也似乎並沒有過多誇獎她的成績。

甚至於，媽媽還對她說了一句：

「模擬考不是終點，非夢，你要學會對自己負責啊。」

爸媽關心的重點，在於我為什麼考了零分。

畢竟考零分也是個很難達成的目標，答題卡胡編亂造幾句也不至於完美錯開所有正確答案。

而我的成績一貫很好。

我也開始刺激虞非夢，裝作擔心妹妹未來的模樣找她聊天。

系統大概提醒了虞非夢，接下來的考試還需要得到我的幫助，她忍著不高興跟我周旋。

在下一次考試沒有到來之前，我們姐妹似乎溫情脈脈，恢復了以往的狀態。

爸媽很高興，他們當然希望我跟虞非夢守望相助，成為彼此的依靠，在遙遠的未來相互扶持。

很可惜，他們註定不能如願了。

我和虞非夢，只有一個人能有光明的未來。

曾經那個人是虞非夢，而這一次，我希望是我。

在漫長的時間裡，我一次一次地回憶著我和虞非夢的過往，我最親愛的妹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嫉妒會侵蝕一個人的良知麼？

誠然人是不完美生物，上一世，在怪圈裡沉淪的時候，我未嘗沒有嫉妒過虞非夢。

她看上去毫不費力就能擁有一切，而我總是在失去。

但儘管如此，我卻從未想過讓虞非夢過得不好。

嫉妒是人之常情，但它不應當成為害人的理由。

看著攝像頭裡跟系統合計怎麼竊取我人生的虞非夢，我的心一沉再沉。

她從未想過回頭，我也不會再給予她機會。

......

在我有意的縱容下，虞非夢很快拿到了下一次考試的承諾。

我依舊吝嗇地只給予她一次的考試成績。

從夜晚的對話里，我能看出系統也很焦灼。

它希望虞非夢簽訂永久契約，而不是每一次考試都要擔驚受怕。

虞非夢沉著臉：「我不知道高考重要麼？」

「但是你看看虞非晚那個樣子，跟我說要循序漸進，說我努力學習高考肯定不會差。」

「我要是自己能考得好，還會去找她換麼？」

「早知道當初就不把對象訂成她了。」

沉默片刻，她問：「對象還能換麼？」

「行吧，不能正好。」

虞非夢勾起唇角，眼底溢滿惡毒：「我就想看看她這種好學生墜下神壇，還有什麼好驕傲的。」

她做著美夢，背靠系統，一切得到的那麼容易。

別人高三努力學習起早貪黑，而她連書都不用看，甚至還吃胖了五斤，靠一句話就能變成第一名。

走過太多捷徑的人，是沒有回頭路的。

這就像一條無止境的深淵，墜入其中的人只能一直下落，直到摔得粉身碎骨。

我想起來上一世。

我死後，虞非夢又要靠什麼繼續呢？

她綁定的系統，又是靠什麼運轉的呢？

10

高三最不缺的就是各種考試，緊張的氛圍里時間似乎都是二倍速加速。

很快，第二次考試又來了。

不出意外，虞非夢又是第一名，而我依舊是鮮艷的零分。

這一次，沒有人再懷疑虞非夢作弊。

或者說，大家都習慣了這件事。

只等著高考時見分曉。

而我在努力學習之餘，把虞非夢房間的監控視頻整理到了一起。

她所有的計劃我都一清二楚。

嘗到兩次甜頭以後，虞非夢變得更加貪婪。

夜裡，她會反覆問系統：

「我能拿到虞非晚所有的東西麼？」

「包括她的美貌？」

對著鏡子，虞非夢摸著自己的臉。

「都怪爸媽，如果他們只有我一個女兒，那我肯定是個大美女。」

但其實，虞非夢長得並不難看。

只是她更像爸爸，骨架大，五官不夠立體，可是她身材很好，腿也比我長，她有自己的優勢，憑藉自己的條件也能活出很精彩的人生。

嫉妒蒙蔽了她的雙眼，她只想靠奪取別人的優點來武裝自己。

「只有我一個人耀眼就夠了，為什麼虞非晚要跟我搶風頭？」

惡毒的花只想擠占土壤里所有的養分，讓別人都沒有出頭之日。

隨著幾次大考小考，學校里已經開始傳言，虞非夢以前考得不好，是因為我這個姐姐總是嫉妒她，她故意的。

我們班上的同學對此嗤之以鼻，但不了解我們的人自然會相信。

虞非夢的混混同學在放學路上攔下我，想要給我個教訓，為虞非夢出頭。

我被他們帶到小巷深處，虞非夢的混混男友站在最前面，看我的眼神格外噁心。

「你就是虞非夢的姐姐？」

他的目光像是很久沒有清洗過的老式抽油煙機，掛滿了灰塵和油漬。

「嘖，長得不錯啊？」

「就是你總欺負非夢？」

我靠著牆壁，心臟撲通撲通。

「你們想做什麼？」

混混笑得讓人作嘔：「不幹嗎，哥幾個想跟你玩一會兒。」

他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人過來試圖拉扯我的衣襟，撕扯間我開始大聲呼救。

「這條路上人煙稀少，根本不會有人來的。今天給你長個教訓，虞非夢是我罩著的人，以後少惹她。」

他捏著我的臉：「當然，你跪下求我的話，我可以選擇放過你。」

「是吧，好學生？」

終於知道虞非夢為什麼張口閉口跪下來求她了，原來是在這學的。

我相信虞非夢應該就在不遠處看著我被人欺負，這大概很讓她滿足。

我垂著頭，猛地推了一把抽油煙機。

他沒有防備被我推了個跟頭。

手撐著地站起來的時候，抽油煙機勃然大怒：

「媽的，給臉不要臉的臭娘們！」

他試圖衝過來抓住我，又被我一腳踢到了下面，劇痛讓他變得扭曲，他的夥伴們立刻拉住我，有個胖男生一拳打在我臉上，我的鼻血滴答滴答地落下。

我被按倒在地上，抽油煙機掐住我的脖子。

我費力地呼吸，昏厥的前一刻，虞非夢遠遠跑過來推開了抽油煙機。

「你們做什麼？」

她急切地拍打我的後背，生怕我死了。

這當然不是姐妹情爆發。

新鮮空氣進入我的喉嚨，我費力地大口喘氣，前胸火辣辣地痛，像是灌進去一瓶辣椒水。

抽油煙機痛得狠，又丟了面子，顯然不想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