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東大會定在三天後。
這三天裡,周宴和婆婆像是瘋了一樣,不停地給我打電話、發信息。
我一概不理。
他們又跑到我家樓下,想要堵我。
我直接申請了人身保護令,讓他們連小區的門都進不來。
婆婆收到報告後,據說當場就氣暈了過去,被送進了醫院。
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周宴的公司,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了他兩個響亮的耳光。
「你這個畜生!你竟然騙我!」
「我們周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周宴被他母親打得顏面盡失,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知道,他完了。
股東大會那天,我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色西裝,提前到場。
周宴也來了。
他想上來跟我說話,被張總的保鏢攔住了。
會議開始。
我沒有說任何廢話,直接將那兩份報告公之於眾。
會議開始。
所有的股東,都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周宴。
「周宴」
張總率先開口,聲音冰冷。
「你欺騙公司,欺騙股東,挪用公款,構陷妻子,樁樁件件,都足以讓你身敗名裂。」
「根據公司章程,我們有權罷免你的所有職務,並收回你的全部股份。」
周宴的身體晃了晃,幾乎站不穩。
他看向我,嘴唇翕動,似乎想求情。
我別開視線,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我同意張總的提議。」
一個股東說。
「我也同意。」
「同意。」
全票通過。
周宴,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周總,在這一刻,被徹底地,從他親手建立的商業帝國里,驅逐了出去。
他凈身出戶,一無所有。
8
周宴被趕出公司後,並沒有就此罷休。
他開始在外面散布謠言,說我心狠手辣,為了奪權,不惜偽造證據,陷害親夫。
甚至還把他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扭曲成是我為了報復他,故意找人下的黑手。
一時間,流言四起。
我成了別人口中那個惡毒的「現代潘金蓮」。
公司的股價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張總找我談話,問我打算怎麼處理。
「清者自清。」
我說。
「他想鬧,就讓他鬧,跳得越高,摔得越慘。」
我太了解周宴了。
他自尊心極強,又極度自卑。
現在他一無所有,只能靠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博取同情,試圖挽回一點顏面。
但我不會讓他如願。
我讓公關部發了一份聲明,言辭簡潔,只陳述事實,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附上的是周宴挪用公款的所有證據,以及他親口承認自己欺騙我的錄音。
錄音是我在辦公室和他對峙時悄悄錄下的。
鐵證如山。
輿論瞬間反轉。
周宴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之前那些所謂的「朋友」,也紛紛與他劃清界限,生怕被他連累。
他徹底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沒過多久,林淼也找上了我。
她打掉了孩子,拿著我給她的那張卡,來跟我做交易。
「姜總,」
她已經改了稱呼。
「我知道很多周宴的秘密,包括他這些年為了拿到項目,做過的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只要你再給我一筆錢,我就把所有證據都給你。」
我看著她,這個曾經在我面前裝得楚楚可憐的女人,此刻臉上只剩下赤裸裸的貪婪。
「你覺得」
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
「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她的臉色一變。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
我放下茶杯,看著她的眼睛。
「周宴已經倒了,你這棵藤也該枯了。」
「你那些所謂的證據,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因為,」
我笑了笑。
「我根本不在乎他會怎麼樣。」
林淼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她大概沒想到,我竟然會拒絕得如此乾脆。
她以為我恨周宴入骨,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他永不翻身。
但她錯了。
對於一個已經從我心裡剔除的人,我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滾吧。」
我說。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報警抓你敲詐勒索。」
林淼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知道,她不會就此罷休。
像她這種人,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
果然,幾天後,網上就爆出了周宴的大量黑料。
行賄、回扣、做假帳,甚至還有一些不堪入目的桃色醜聞。
爆料人,正是林淼。
周宴被她咬得死死的,很快就被經偵部門帶走調查了。
一場鬧劇,終於落下了帷幕。
9
周宴入獄,被判了十年。
他親手建立的公司,現在完全由我掌控。
婆婆來找過我一次。
她跪在我面前,哭得老淚縱橫,求我放過周宴,救他出來。
「姜禾,看在我們曾經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幫幫他吧。」
「他知道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
我看著她,這個曾經對我百般刁難,視我為生育工具的老人,如今卑微得像條狗。
「一家人?」
我重複著這三個字,覺得無比諷刺。
「在我被你們逼到絕路的時候,你們有誰,把我當成過一家人?」
「在你兒子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孫子,要把我掃地出門的時候,你在哪裡?」
「在你為了維護那個騙子,帶著親戚要當街打我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我每問一句,她的臉色就白一分。
到最後,她癱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回去吧。」
我冷冷地看著她。
「從今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我轉身,走進公司大樓,再也沒有回頭。
我的人生,不能再被這些爛人爛事所拖累。
我把家裡的東西,都重新換了一遍。
所有和周宴有關的物品,都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包括書房裡那尊笑意詭異的玉觀音。
我把它砸了個粉碎。
看著一地的碎片,我仿佛看到了周宴那個可笑的皇帝夢,也跟著一起,碎得徹徹底底。
我開始重新規劃我的人生。
工作、旅行、健身、學習新的技能。
我把之前因為備孕而耽誤的時間,都一點點地找了回來。
我的生活,變得前所未有的充實和自由。
張總約我吃過幾次飯,言語間,透露出一些別樣的情愫。
他是個很優秀的男人,成熟、穩重、有擔當。
在最艱難的時候,也是他一直陪在我身邊,給了我最大的支持。
但我都委婉地拒絕了。
經歷過一段失敗的婚姻,我對感情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期待。
一個人,也挺好。
10
一年後,我出差去鄰市,意外地在一個建築工地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周宴的父親,我的前公公。
他穿著一身滿是灰塵的工服,戴著安全帽,正在烈日下搬運鋼筋。
他老了很多,背也駝了,完全沒有了當年那個退休幹部的體面和威嚴。
我記得,他一直是個極其好面子的人。
當初我和周宴結婚,他嫌棄我家境普通,覺得我配不上他兒子。
婚禮上,他全程黑著臉,連一杯敬酒都不願意喝。
後來公司上市,周宴給他買了大房子,請了保姆,他才終於給了我一點好臉色。
可如今,他卻淪落到要在工地上賣苦力。
我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一個工頭模樣的人走過來,對著他大聲呵斥。
「老周!磨磨蹭蹭幹什麼呢!這點活都干不好,還想不想要工錢了!」
他點頭哈腰,不停地道歉。
那卑微的樣子,和我記憶中那個高傲的老人,判若兩人。
我沒有上前去打擾他。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的落魄,與我無關。
晚上,我接到了婆婆的電話。
她的聲音蒼老而疲憊。
「姜禾,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我有些意外。
「出什麼事了?」
「你爸……你周叔,他今天在工地上幹活,從架子上摔下來了,腿斷了,現在在醫院,等著錢做手術。」
「我們現在……真的拿不出一分錢了。」
周宴入獄後,他們名下的房產、車子都被法院查封拍賣,用來抵債了。
婆婆那點退休金,根本不夠兩個人的開銷。
所以,年過六十的公公,才會跑到工地上,去做最累的活。
「我為什麼要借錢給你們?」
我問。
電話那頭沉默了。
是啊,她有什麼資格來求我呢?
「姜禾,我知道, 我們以前對不起你。」
婆婆的聲音, 充滿了悔恨。
「是我們瞎了眼,放著你這麼好的兒媳婦不要,去信那個小騙子的話。」
「都是報應啊……」
「如果當初……如果當初我們沒有逼你……」
她泣不成聲。
可惜,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我不會借錢給你們。」
我打斷她。
「但是,我可以給你們指條路。」
「什麼路?」
「去找林淼。」
我說。
「她從周宴那裡, 騙走了不少錢。那些錢, 本來也該有你們的一份。」
說完,我掛了電話。
我不知道婆婆最後有沒有去找林淼。
我只知道,從那以後, 他們再也沒有來打擾過我。
11
又過了幾年。
我的公司,已經成為了行業內的翹楚。
我一個人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有一次, 我去參加一個慈善晚宴,遇到了張總。
他身邊站著一個溫婉美麗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
我們相視一笑,舉杯, 一切盡在不言中。
晚宴結束後, 我一個人開車回家。
路過一個街心公園時,我看到一個女人, 正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在公園裡散步。
女人衣著樸素,面容憔悴, 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
男人則面無表情, 眼神空洞,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 滴在胸前。
我認出來了。
那個女人是林淼。
而那個男人是周宴。
我有些驚訝,他不是應該在監獄裡嗎?
後來我才從別人口中得知,周宴在獄中表現不好, 和人打架, 被人打壞了腦子,成了個傻子。
因為生活不能自理,就提前辦了保外就醫。
而林淼, 當年拿著騙來的錢投資失敗,血本無歸, 還欠了一屁股債。
現在,她每天都要照顧癱瘓在床的公公, 和痴傻的周宴, 還要被尖酸刻薄的婆婆指著鼻子罵。
日子過得生不如死。
有人說, 她是活該, 是報應。
也有人說, 她可能是對周宴動了真感情。
但這些, 都與我無關了。
我開著車,從他們身邊緩緩駛過。
我打開音響,放了一首最喜歡的歌。
前方,是我光芒萬丈的人生。
至於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 就讓他們在自己製造的地獄裡,互相折磨,直到永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