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楚淮熱度持續不減,就連我也接到了不少邀約和採訪。
這天,王姐突然來到大橙子文化公司,邀請我去上一個情感綜藝。
王姐表示,這是他們開發的新節目,到時楚淮作為嘉賓之一,想邀請我這個「腦殘粉」再刷一刷噱頭。
「還有你那個前夫……」
我立刻擺手:「王姐,我可請不動我前夫。」
「嗨,這你就別操心了!」王姐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都安排好了,如果真的需要的話,到時找個身形跟你前夫差不多的演員戴個口罩切個剪影,觀眾認不出來的!」
我猶豫不決,卻在看到了合同上的片酬後,瞬間閉了嘴。
一周後,我如約來到拍攝現場。
意外看到了一個人——
秦笑妮。
「施澄姐,好久不見。」
她臉上帶著冷笑,和跟當初找我時一模一樣。
4
這檔情感綜藝走的是「慢生活」路線。
把嘉賓們拉到一棟帶小院的民宿里,白天一起下田摘菜做飯聊天,晚上圍坐在一起聊情感話題。
第一天晚飯剛過。
大家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主持人捧著台本。
「咱們今晚聊點走心的,大家上一段感情結束最核心的原因是什麼?施澄,你先來?」
聚光燈落在我身上。
我搬出王姐提前教好的人設話術:「眾所周知,我是楚淮的腦殘粉,前夫不支持我的追星事業,話不投機,那不就分了嘛!」
節目組很會抓熱度,立刻把鏡頭切給楚淮。
他放下手裡的茶杯,對著鏡頭露出個無奈又帶點寵溺的笑,還順手給我遞了塊桌上的芒果乾,「施澄姐姐對我的支持我都記著,但也得說句公道話。追星是愛好,但感情里還是得互相體諒,別因為這個傷了和氣。」
我嘴角抽了抽,這小子挺會裝。
要不是半小時前在廚房,他塞給我一沓厚得能當墊板的個人履歷,攥著我的手千叮萬囑「姐姐,我的出道時間、代表作、連我家貓的名字你都得記牢,千萬別露餡」,我差點就信了他這溫柔偶像的模樣。
直播彈幕飄過:
【這姐們是不是被門夾了?前夫哥那顏值身材,比楚淮能打十倍吧!】
【腦殘粉實錘了!楚淮能給你當老公還是能給你養老?為了追星離婚,腦子瓦特了!】
【不過楚淮也太會了吧!還記得粉絲姐最愛吃芒果乾,這互動有點好磕是怎麼回事。】
【楚淮這情商絕了,既沒拆台又顯溫柔,粉他不虧。】
主持人接著問秦笑妮。
她垂著眼,黯然神傷。
「我有一個相愛多年的戀人,我以為我們會一直走下去……」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帶上了哭腔:「可後來,他被別人用計搶走了。」
主持人趕緊安慰,「搶得走的男人,就說明不是你的良人呀。」
「不是的!」秦笑妮突然激動地站起來,聲音里滿是委屈,「那個女生是他世交的妹妹,她設計讓雙方家長誤會,逼著男生娶了她……他是個負責任的人,最後只能跟我分手。」
我端著水杯的手一頓。
世交妹妹、從小一起長大、逼婚……
這說的怎麼聽都像在講我和周南幀?
沒等我理清思緒,秦笑妮忽然抬眼朝我看了一眼,眼神里藏著點說不清的冷意,隨即又飛快垂下眼眸。
「她後來也遭到報應了——家裡破產,婚姻也沒保住。可她就是有辦法,總能抓住各種機會往上爬,比如靠著炒作前夫的話題,想借著熱度東山再起……」
壞了,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她是沖我來的呢。
我如坐針氈。
網友跟著破口大罵。
【臥槽!漢子婊實錘了吧?裝哥們搞曖昧,真噁心!】
【她說的是誰啊?剛才秦笑妮看施澄的眼神好怪,不會就是說施澄吧?!】
【細思極恐!難道施澄的前夫哥就是秦笑妮的前男友?!】
【難怪施澄要離婚追星,原來當初是她搶了別人的對象?太下頭了!】
我戰術性喝水,突然被 cue。
「施澄小姐,怎麼看待這種行為呢?」
我心虛。
「有沒有可能……這女生不知情呢?」
「施澄姐,你到現在還這樣認為嗎?」秦笑妮抬頭看我,眼淚流得更凶了,「你也覺得,利用男生的責任心、拿捏他的人品,把兩個明明互相愛慕的人拆開,這種做法沒有錯?」
秦笑妮聲淚俱下。
粉絲心碎一片。
【就是施澄和前夫哥吧,差點就明牌了。】
【她怎麼有臉敢來這個節目見笑妮呀。】
【怎麼不敢,人家是為了楚淮來的,她腦殘粉啊。】
【就是見一個愛一個的爛女。】
場面陷入尷尬。
就在這時,楚淮突然笑了幾聲,用指節敲了敲杯子。
「真如秦小姐說的那樣,你和他感情那麼深,現在他們都離婚了,男方怎麼沒來追回你呢?」
旁邊一位在圈內向來直爽的女藝人梅姐立刻接話:
「對啊笑妮!喜歡就去追啊!別等以後老了後悔,咱們這麼多人都在這兒給你撐腰!」
秦笑妮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猶豫的神色。
「這樣……不太好吧?會不會打擾他?」
梅姐拍了拍她的手,「直接給他打電話,把話說清楚!咱們節目現場見證,多有意義!」
眾目睽睽之下,秦笑妮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炫耀什麼,然後對後台工作人員說:「麻煩幫我撥一下電話……」
電話只響了一聲,那邊就傳來一道熟悉的低沉的男聲。
「喂。」
我心沉了下去。
果然是周南幀。
秦笑妮好像比我還驚愕,聲音帶著幾分激動的顫抖。
「幀哥哥,你在忙嗎?你居然……接電話了?」
那邊沉默了幾秒。
「你是誰?」
秦笑妮的笑容僵了一下,捏緊手機。
「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我是小妮啊,秦笑妮!」
周南幀的聲音依舊冷淡,甚至多了點不耐煩,完全沒接她的話。
「別廢話,橙子呢?」
我汗如雨下。
「橙子」是周南幀從小給我起的外號,只有他會這麼叫我。
不是,周南幀怎麼知道我在旁邊的!
就在這時,一個工作人員慌慌張張跑過來,手裡舉著個眼熟的手機,滿臉歉意地喊:「對不起對不起!剛才實習生搞錯了!拿的是施澄老師的私人手機打的電話,不是秦老師的!」
這話像道驚雷,全場瞬間安靜。
秦笑妮臉色煞白,她趕緊按掉電話,對著鏡頭勉強擠出個笑打圓場。
「不怪你們,是我沒跟工作人員說清楚,鬧了這麼個烏龍,打錯電話了,真是不好意思……」
彈幕飄過。
【不是我好像沒看懂,手機拿錯了,電話沒打錯吧,號碼她自己說的啊。】
【所以對方接電話是因為以為是施澄打的?】
【細品!聽口氣壓根和秦笑妮不熟呀。】
【課代表總結一下,秦笑妮說自己和某人(暗指施澄前夫)為舊愛,是施澄設計搶走,結果用施澄手機打過去,前夫哥不僅不認她,還只惦記施澄;要麼是秦笑妮撒謊,要麼是前夫哥眼裡只有施澄,總之這人設崩得明明白白。】
錄製結束。
我剛走到民宿門口,就被秦笑妮攔在了暗處。
她眼神冰冷地盯著我,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威脅:「施澄,你也不想你當年乾的事,被周南幀知道吧?」
我一怔。
不由得想起那年的事。
5
多年前的畢業派對。
我穿著新買的白色小禮裙,被姐妹們按在化妝間裡,捏著我的肩膀。
「大橙子你怎樣,緊張嗎?」
我高抬下巴,神色倨傲。
「怕什麼?不就是撲倒一個男人嗎?周南幀從小到大被我揍過多少次,還能吃了我?」
閨蜜看破一切。
「就吹吧,你現在腳都在哆嗦。」
我立刻破功。
「嗚嗚嗚,怎麼說我也是清清白白小姑娘,頭一次干這種強上良家婦男的事,真的好害怕啊。」
閨蜜扶著我的肩膀穩住我,一邊運籌帷幄地吩咐其他人:「你們那邊準備好了嗎?」
旁邊的姐妹晃著裝著烈酒的杯子,「一切 OK,取了我爸柜子里最烈的酒,保證周小少爺喝幾口就任憑宰割。」
看著那杯琥珀色的酒,我突然慫了。
「要不,算了吧……」
姐妹們把我強行按住,七嘴八舌。
「明天就要公布你和周大哥的婚訊了!你要是不抓緊時間把周南幀拿下,以後就真成他嫂嫂了!你甘心嗎?」
「哦……我懂了,還是說你就喜歡叔嫂禁忌那套?」
「可以啊橙子,喜歡刺激的,我先磕為敬。」
我捂著耳朵。
「行行行,知道了。」
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我把小裙子往下拉了拉,視死如歸。
不就強上周南幀嗎,小意思。
6
回到節目組安排的房間內。
我躺在床上,腦海中還想著秦笑妮最後的那些話——
「你和哥哥有婚約,又喜歡弟弟,就使出這種陰招設計人家娶你。」
「如果周南幀知道當時都是你算計的,你覺得他還會顧念你們什麼青梅竹馬的情誼嗎?」
「我知道你家現在破產了,你無所謂,但你也要想想當年幫你一起坑騙周家的那幾個好姐妹。要是周老爺子知道她們一起設計周小少爺,對他兩個寶貝孫子挑三揀四的,誰跑得了?」
我攥緊了手心。
當年我並不知道周南幀已經有意中人,如果知道的話,再怎樣我也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而且我已經和他離婚了,他們不應該已經在一起了嗎?
我至今還記得那天提離婚時的場景。
我把離婚協議放在周南幀面前,他正在看文件的手頓住,抬眼看向我的時候,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後來聽說,他簽完離婚協議的第二天就飛了國外。
周大哥說,周南幀是為了他的真愛。
7
正想著,門被敲響。
竟然是楚淮。
「姐姐,我有個絕妙的想法!」
「咱倆炒 cp 吧,你為我衝鋒陷陣當狂熱粉,我被你撩得心跳加速難自控,既能保你熱度不掉,還能讓我漲波路人粉,這波操作穩賺不賠,你看行不行?」
我呵呵:「不怎樣,你們 rapper 講話一定要這麼押韻嗎?」
原本我也沒把話放在心上,可從第二天開始,楚淮卻真的變著法跟我炒作。
早上他特意繞路去早餐店買我愛吃的豆沙包,假裝不經意地幫我拂掉肩上的碎發。
下午摘菜,他會故意把自己筐里的青菜往我這兒塞,對著鏡頭笑表示「姐姐力氣小,我多幫點是應該的」。
更誇張的是,他還在自己的社交帳號上發了張跟我的合照。
照片里我正低頭剝橘子,他側頭看我,眼神裡帶著點藏不住的笑意,配文是「和我的頭號粉絲一起解鎖慢生活」。
這一連串操作下來,還真被他炒出了一些 CP 粉。
甚至有人開始剪輯我們的互動視頻,彈幕里更是頻繁出現「鎖死這對」「太甜了吧」的評論。
我盯著手機螢幕上的 CP 超話,哭笑不得。
什麼工業糖精都嗑。
也不怕嗑壞肚子。
8
這天錄製,我頂著黑眼圈在菜田摘菜。
「施澄。」
我回頭。
周南幀站在田埂邊。
煙灰色高領毛衣襯得他皮膚冷白,外面套著件黑色休閒西裝,鼻樑上架著副細框金絲眼鏡,單手插著兜,像是來拍時尚大片的。
我吃驚地張大了嘴:「你怎麼來了?」
該不是來給秦笑妮撐腰的吧?
他長腿一邁,很自然地抬手幫我合上下巴,挑眉道:「來,看,你。」
稍作停頓,他又補了一句:
「和偶像楚淮……玩得很開心?」
幾乎是同時,網友刷爆:
【臥槽!這就是傳說中的真・前夫哥?比機場動圖還帥!金絲眼鏡殺我。】
【救命!這顏值這身段,內娛男星都得靠邊站吧?】
【完蛋了完蛋了,楚淮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