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保姆私下說我才是她的親生女兒。
原來我是假千⾦。
我沒有告訴養⽗⺟真相,而是⼩心翼翼地繼續當他們的乖⼥兒。
自覺對不起真千金,除了養父⺟和公司,她想要的我都千方百計讓她如願。
直到我發現她與我的未婚夫苟合。
爭吵間,我被推下樓梯。
他們摟在一起嬉笑,圍觀我的呼吸漸漸停止。
死後,我看到養⽗⺟堅信我的死因存疑,在調查真相的路上被何意雇凶撞死。
⽽何意依偎在我未婚夫的懷裡,笑聲得意:
「賀承哥,你那個鳩占鵲巢的主意真好,蘇青瓷那個蠢貨竟然真信了。
「現在蘇家的⼀切都是我們的了。」
再睜眼,我回到保姆何嬸說我才是她親⽣女兒那天……
1
「女⼉,你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
何嬸沙啞的聲⾳將我喚回神。
我低下頭,盯著手上被捏皺的兩張親子鑑定報告。
一張是何意與母親的,一張是我和何嬸的。
兩張的基因匹配度都是 99.9%。
「相信?」我盯著親子鑑定書呢喃。
上一輩子,就是因為這兩張親子鑑定。
我才認為我是蘇家的那隻「鳩」,占了何意原本的⼀切。
直到我死後,才知道這兩張親子鑑定是賀承搞的鬼。
蘇氏與海市各大小醫院都有合作。
擔心去醫院會遇到認識我的人,我便專門委託了賀承幫我這個忙。
沒想到,這倒給了他矇騙我的可乘之機。
「青瓷,你怎麼不說話?」
見我盯著鑑定書沉默,何嬸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珠子轉了轉,很快擺出張苦臉哭訴:
「你是嫌棄媽媽嗎?媽媽對不起你,這麼多年還只是一個保姆……」
上一世,我忍著痛苦和自責的情緒,耐心解釋我沒有嫌棄她。
可這次,我只是掀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見我直勾勾看著她不說話,何嬸表情不太自然,扭頭避開我的眼睛。
她抬手佯裝抹淚:
「是媽媽沒有本事,委屈你當了二十六年別人家的女兒。
「我本該把這件事藏到棺材裡,但可能是緣分吧,小意那孩子沒畢業就進了蘇氏實習。
「原本畢業後她是要進蘇氏的,但她前天回家說一個關係戶頂了她的位子。」
何嬸嘆了一口氣。
「欸,是我們對不起她……
「當年抱走何意那孩子,我一直覺得對不起她,如果不是我,她哪裡會煩惱這些,受這些苦。」
她說完,眼神期待地望著我。
我盯著何嬸,想笑。
這麼明顯的眼神,這麼拙劣的演技。
我上輩子為什麼沒有察覺呢?
2
「青瓷?」
見我許久不說話,何嬸眼裡的期待頓時轉為忐忑。
嘶啦一聲,我把手中的鑑定書撕爛。
一下,兩下……鑑定書就成了一團垃圾。
她眉心一跳,眼神閃過一絲心虛:
「青瓷,你這是幹什麼?你是不願意接受現實,承認媽媽嗎?」
我不答,反問她:「你找我是想做什麼?」
聞言,何嬸眼眸頓亮,迫不及待道:
「集團原本就該是小意的,是你搶了她的人生。小意現在在蘇氏實習,本來是要轉正的,但她的轉正名額被關係戶搶了。
「那人好像是什麼經理的妹妹。
「青瓷,你快讓人開了那賤人,把小意招進去。」
上一輩子,我聽到何嬸的話就先入為主認為何意是被關係戶惡意頂了名額。
後面查到何嬸口中那個關係戶是營銷部一個組長的表妹。
更是認定何意無辜,聯繫秘書將女孩開除,重招了何意進來。
之後,我還將何意帶在身邊,盡心盡力培養、彌補她。
一點點,一步步,推著她,讓她成為集團高層的一員……
方便了她後來與賀承裡應外合,吞併蘇氏。
「怎麼會呢?」
我反駁她。
「公司的錄取流程一向公平公正,錄取結果更是以能力、道德為本。」
何嬸一愣,沒想到我會不相信她的話。
她訥訥解釋:
「可是,可是那個搶了小意位子的人是營銷部組長的表妹啊。」
連這都打聽好了呀。
我挑了下眉。
這信息她上輩子可沒說,還是我自己查出來的啊。
「那何意競爭的是哪個崗位?」
何嬸:「我聽小意說好像是叫什麼供應商質量工程師。」
我漫不經心:
「這崗位憑的都是自身本事。營銷部那麼多組,只有一個組長可決定不了人事和質量管理部的招收工作。」
何嬸的臉肌微微抽動,眼睛泄出絲絲焦急:
「可是小意很想進蘇氏,如果不是你,整個蘇氏都應該是她的啊。」
「關我什麼事?」
我臉色漠然。
完全就是聽到不相干的人與事的態度。
見我神情不對,何嬸眼眶通紅,眼神中醞滿愧色:
「青瓷,媽對不起你,當年你出生不久查出了哮喘,媽沒錢給你治病,一時起了惡念……
「如今你長大了,身體也恢復健康,不如就換回來吧。」
我盯著她情真意切的表情,垂下眼,掩住差點溢出的恨意。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說的。
二十六年。
我猝然知道視我為掌上明珠的父母不是我的父母。
我為之奮鬥十幾年,想要好好發展下去的公司不是我的公司。
除了我這個人,所有的一切都不屬於我。
我就是一隻占了鵲巢的鳩。
賀承了解我,他清楚我會不甘心,清楚我自私、貪婪,還想當蘇家的千金。
前世,我如他所料,拒絕何嬸互換回來的提議。
之後,良心難安,便瘋狂彌補何意……
每一天,我內心日夜煎熬,小心翼翼,生怕有一天我與何意的身份會被揭露。
直到我被害死,親口聽到何意說這是一個謊言。
「還回去……」我盯著何嬸,嘴角的笑愈發燦爛,「好啊。」
3
「可是,那原本就該是小意的,你就是搶……」
「什麼?」何嬸神情一空,驚愕地看著我。
我笑意飛揚,「我會告訴爸媽這個真相的。」
她慌了,「不,等等,青瓷,你真的願意?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當然願意。
「我相信,就算我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他們也是愛我的。」
何嬸嘴角不自然地扯動:
「但,你願意把公司分給小意?」
我微垂下眼,平靜地朝她笑:
「何意鬥不過我,而且爸媽早將他們的股份轉給我了。」
聞言,妒意與貪婪在她臉上一閃而過。
我:「所以我們換回來也沒事。」
何嬸:「可、可那應該都是小意的,你怎麼能拿?」
我越瞧著她越想笑:「爸媽給的,我怎麼不能拿!」
這次,我願意換回來。
她的戲要怎麼演下去呢?
何嬸臉色忽然變得色厲內荏,岔開話題:
「青瓷,我才是你親媽,你為什麼一直喊別人爸媽?」
我勾起嘴角:
「養恩與生恩同重,我怎麼就不能喊爸媽是爸媽了。再說,難道何意喊你大嬸嗎?」
「你……」
瞧著我不耐煩的臉色,何嬸微微變臉。
終於清楚我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敬重她這個「親媽」。
她聲音軟和下來,以商量的口吻道:
「要不,要不還是先別換回來了,我還沒把真相告訴小意,我怕她接受不了。」
「不換了?」
我佯裝考慮了快一分鐘。
我問她:「那我和何意身份的事除了你、我,還有誰知道?」
何嬸下意識答:「只有我和你。」
「那就不換了。」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是讓何意去死吧。」
4
聽清我說了什麼的瞬間,何嬸愣了很久。
她回神後,臉皮瘋狂抽搐:「青瓷,你在說什麼啊……」
我還在笑:
「既然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如我乾脆點把何意除掉,永遠當爸媽唯一的女兒。」
「什麼?」
何嬸眼球微凸出來,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她嘴唇顫了顫,嘴角幾次試圖擠出彎弧:
「你、青瓷,你是在開玩笑吧?哈,哈,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玩笑?」我歪了歪頭,「我不開玩笑。」
「不行!」
我的手臂猛地被攥住,死死抓緊。
我冷下臉:「放開!」
見我真不似開玩笑,何嬸真的慌了。
「大小姐,你不能這樣做!你,你、不是很善良嗎?你這樣做,先生夫人知道了怎麼辦……」
我眼神嘲諷。
她沒意識到對我稱呼的變化。
我不出聲,只是冷漠地看著。
片刻,何嬸穩下心神,悲痛欲絕地盯著我:
「這是你欠何意的啊,你怎麼還要去傷害她?」
「欠?」
我嗤笑一聲。
「把她除掉後就是我憑本事得來的了。」
「你?不行,我不允許!」
她理直氣壯地命令道:「青瓷,我是你媽媽,我不允許你這樣做。」
我沒忍住撲哧笑出聲:「我認你當媽了?好大的臉。」
收回我之前的想法,她還是有幾分演技在身上的。
這股理直氣壯的態度一般人真演不來。
看來賀承沒少花錢培訓她。
我也不想把她逼得太過。
不然,這一齣好戲後面還怎麼唱下去呢?
我點到為止:
「你想她活也行,讓她別出現在我和我爸媽面前,不然的話……」
5
何嬸這邊拿捏不了我後,賀承不出所料地坐不住了。
「青瓷。」
賀承聲音響起的那一刻,我眼前一黑,頭腦嗡鳴不斷。
現實與記憶交錯。
是二十三歲,我們訂婚禮上,他感動至極:
「青瓷,謝謝你喜歡我,我會永遠和你站在一起。
「我愛你,青瓷。」
是我的靈魂飄起,他和何意在床事過後,聲音陰毒:
「蘇青瓷這個蠢貨,輕輕一騙,她就一頭扎了進來。現在蘇青瓷死了,蘇家那兩個老貨也死了,蘇氏是我們的掌中之物了。」
「青瓷,你怎麼了?」
賀承衝上來抱住我,溫柔地拍著我的後背。
「頭疼?我們去醫院。」
恨意在瞬息間滋生,我雙眼發燙,痛得骨頭陣陣抽搐。
「不用了。」
我輕吸氣,推開他。
眼神發空不敢與他對視,怕眼裡的恨多到溢出讓他察覺。
他卻又上前一步,合上我的筆記本:
「青瓷,你眼睛都紅了,最近又很少休息?」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臉上的擔憂、驚慌都不似作假。
他的演技真好。
我微微一笑,控制椅子向另一側移動,拉開與他的距離,裝出以前的情意:
「阿承,我沒事。」
「你啊。」
看著我,賀承無奈一笑,眼神寵溺地望著我:
「注意身體,你是知道怎麼讓我放不下心的。」
我盯著他看,恨意臨界,幾乎忍不住要拿起筆記本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頭上。
「你怎麼來了?」
我閉上眼,抬手故作揉眼。
賀承沉默片刻:
「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什麼?」
殺意仍未壓下去,我不敢睜眼。
「何嬸告訴了我一些事。」
我神情微滯,很快疑惑地望向賀承:「何嬸?她找你說什麼?」
賀承嘆息:「青瓷,何嬸把你和何意的事告訴我了。」
我臉色頓時沉下去。
「你別怪她,怎麼說她都是你的親生母親。
「而且何嬸只是擔心你會做錯事才找上我的。」
我面不改色:「我會做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