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塊西瓜完整後續

「周明延。」我冷聲打斷：「我來拿車鑰匙。」

……

9

周明延的輕笑，僵在臉上。

他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

「什麼？」

身後看熱鬧的起鬨聲響起：

「周明延，你是不是玩脫了？

「這姐姐似乎不是來哄你的……」

「閉嘴！」周明延因為生氣，健壯的小臂，肌肉瞬間緊繃起來。

他看向我，斂起笑容，冷了語氣：

「你說什麼？」

沒等我回答。

周明延就有些不安的低聲，帶著一絲討好的笑：

「行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不用哄我了。」

說著。

他轉身和我並肩，和朋友們招手：

「我女朋友來接我，你們玩吧，我……」

看著周明延又是無所謂的模樣。

我的高高舉起。

每次都被他輕輕放下。

這次。

我沒有順著他的台階下來。

面對大家的嬉笑：「夏夕姐姐，改天再一起吃飯啊！

「周明延，你也是，這次回家以後……」

我冷下臉。

甩開周明延的手。

深呼一口氣，一字一句：

「別裝了。

「說了分手，你還在這演給誰看呢？」

我伸出手：

「奢侈品禮物什麼的就算了，我就當花錢買個高興。

「我的車。

「八十多萬的車，分手了還開走——想讓我把你告上法庭嗎？」

短暫的幾秒里。

我似乎聽到了，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連過道里路人竊竊私語的聲音，都聽的真切：

「我去！這男的長得跟明星似的，原來是軟飯男！

「不兒，他還不如出來賣的模子呢！當了婊子又立牌坊……

「身後那個小姑娘看來就是小三了，剛才我還看見他倆黏黏糊糊……看來是被金主抓到了……」

周明延那張俊俏的臉，染上了紅暈。

他隱忍片刻後。

大步轉身，從桌上摸過車鑰匙，用力拍在我的掌心。

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

沒想到。

我轉身後。

聽見周明延輕蔑一笑。

他說：

「都別特麼用同情的眼神看我，分手還不是她吃虧？

「當初要不是圖她浪，我能跟她在一起這麼久？這麼說吧，都能和島國電影一較高下。

「咱們上大學時，她就工作了，早不知道被睡了多少次了。也就是我，被她的騷勁兒迷惑住了，要不，我幹嘛不找個乾乾淨淨的……」

10

我不能做到。

心如止水的面對這樣的聲音。

尤其還來自於，我曾經那樣真誠熱烈對待過的人。

我強裝著鎮定，努力平靜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周明延……別說了，我覺得……有些過火了……」

池念念紅著臉，有些尷尬的拉著他往包廂走：

「今天都在氣頭上嘛。

「其實我們都能看出來，你根本放不下夏夕姐姐……你冷靜冷靜……」

「是啊。」周明延的兄弟也跟著附和：

「過了哈。」

我因為氣憤。

身子有些發抖。

周明延家境不錯，也很捨得為我花錢。

可他小我幾歲，經濟上到底不如我。

在一起這段時間，我總想把最好的給他。

不論是送禮物。

還是在床上。

他火力旺盛，我便也放飛自己，不遺餘力的配合他。

當然了。

身心愉悅的，不只是他。

和他同居後，身邊很多朋友都說我，紅光滿面，皮膚都好了不少。

只是。

我沒想到，這種事，會成為他攻擊我的利器。

我頓住腳步。

默默將戒指的突出面，轉到朝向掌心。

「夏夕姐哭了？」池念念見我身子輕顫，有些驚奇的低聲：

「周明延，你這次真讓她傷心了，從沒見夏夕姐哭過呢。」

周明延愣了幾秒後。

走過來，裝作漫不經心的拍我的肩：

「行了，你說你也是，生氣歸生氣，拿分手說事……」

啪！

周明延被打斷。

臉上瞬間一片巴掌印，中間還有一道長長的血痕。

「你……」

他好像被打懵了。

我沒等他說話。

甩起手，又是狠狠一巴掌：

「周明延。

「再嘴賤，可不是兩巴掌的事了。」

11

他們人多。

我怕周明延惱羞成怒，自己會吃虧。

果斷利落的離開了。

回家後，收拾了周明延的東西。

直接扔到了大街上。

過程中，我想起有人說過一句話：

與人相守，最終依靠的還得是那最低處。

看品性的最低處最能考驗一個人，值不值得相守。

不能否認。

周明延有他的優點和魅力。

外貌是一方面，戀愛中，他熱烈真誠。

但，現在想來，他的最低處，我是不能接受的。

他驕傲自負，不肯低頭。

又會在被指責時，不留情面的給人難堪。

……

想到這。

我內心更堅定了些。

12

夜深人靜。

家裡被收拾的差不多。

我洗漱完剛躺在床上。

就收到了升職的消息。

欣喜之餘，我有些不安。

職位和待遇上，是提升了。

但，調任的地點，正是我的老家。

想到父母……

我突然有些猶豫。

【姐姐，到底怎麼了？就因為半塊西瓜，你和周明延怎麼鬧成這樣？】

池念念的消息轟炸一般，往外跳：

【你走後，他跟瘋了一樣灌自己喝酒，誰都勸不住。我們讓他給你好好道歉，他又說……你一定會哭著求他和好。

【我們都看出來了，其實你剛走他就後悔了，手上扎的全是玻璃碎片，全是血，都不去醫院，就在念叨你……

【姐姐，你都低那麼多次頭了，況且，你一定也心疼他，要不你還是……】

我看得都頭疼。

周明延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對他來說，說句對不起，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想了想。

最後沒忍住，十分不解地問了句：

【池念念，你年輕漂亮，工作也算穩定，為什麼——

【非要纏著周明延不放？」

那端顯示正在輸入中很久。

都沒發來消息。

緊接著。

我又接到了周明延幾個兄弟的電話。

和池念念的話術都差不多。

說周明延就是死要面子，其實心裡根本放不下我。

再喝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我覺得無奈。

索性將手機關了靜音。

起身去書房，研究了調職的事。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我伸了伸懶腰。

給公司回復了消息。

為了自己更好的未來。

也為了遠離周明延這一群體。

我回老家的機票就定在了半個月後。

一直在忙，所以我根本沒注意到。

池念念發來的滿屏小作文。

13

這段時間。

我每天忙著交接工作。

簡直是焦頭爛額具像化。

而周明延自從那天清醒後，再也沒主動聯繫過我。

恰恰相反。

他請了假。

每天都和池念念待在一起。

去做一些，我以前不允許他做的極限運動。

不戴頭盔，在深夜的大街上狂飆。

去毫無人煙的懸崖跳水。

在超過六米的海浪上衝浪。

甚至，帶著池念念去洞穴潛水。

聽說那次。

周明延卡在洞穴里，險些丟了命。

是池念念，拼盡全力，將他救了出來。

可時候。

周明延依舊發了條【秀恩愛】的帖子。

他說：【果然，還是要和同齡同頻的人待在一起。】

我刷到時，已經是半夜。

迷迷糊糊間。

居然手滑點了個贊。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第二天一早。

周明延又把所有的帖子刪掉了。

我沒在意。

因為今天，就是我離開京北的日子了。

我起床簡單吃了早飯。

四十分鐘後。

神清氣爽的出現在了機場。

剛坐在候機廳，就偶遇了剛剛跳傘回來的周明延和池念念。

他曬黑了不少。

還剪了頭髮。

整個人看上去，不再像小奶狗，倒是有了幾分硬漢的意思。

周明延強壓著驚喜，故作漫不經心的雙手插兜。

他聲音繾綣，問：

「你怎麼也在這？」

14

我沒看周明延。

被他身邊的池念念吸引住。

本來池念念就白凈瘦弱，這一遭下來，整個人又瘦了不少。

看上去，和要散架一樣。

感覺來一陣大風，就要吹走了。

我欲言又止：

「你沒事吧？何必……」

「關你什麼事？」周明延不屑的打斷。

故意搭上池念念的肩：

「你不願意，有的是人願意。怎麼，後悔了？」

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灼灼地盯著我：

「哦，我說你怎麼上班時間出現在這裡。」

周明延突然俯身，臉停在和我只有幾公分的地方。

溫熱的吐息打在我的臉上。

熟悉又陌生。

我一下明白。

他誤會了。

果然。

周明延笑了：

「知道我今天回來，專門來接我。

「後悔了是不是？」

我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

看著他依舊自信張揚的樣子。

無語至極。

我聽見自己笑了：

「我後悔？

「我確實後悔，感覺和你談過戀愛，成了我一輩子的污點和案底。」

周明延臉色難看。

剛要說點什麼。

機場廣播剛好播報我的名字。

我站起身。

看著他褪了血色的臉，心裡覺得暢快了不少。

「閃開。」

周明延不敢相信。

站在原地不動。

我抬起腿。

狠狠踢了他一腳：

「好狗不擋道。」

15

飛機上。

我才開始憂慮。

調回老家的事，我還沒告訴家裡人。

爸媽從小對我的期望就高。

他們一直希望我，站在比別人高的位置。

包括工作也是。

哪怕在三線老家當龍頭，也不如留在京北當一個籍籍無名的牛馬。

從小。

我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定要比別人強。

一定要當第一。

我沒辦法，鉚足了勁的努力。

這也是我，第一次，沒有和他們商量。

做出的第一個重大決定。

我深呼吸後。

給爸媽發了消息。

簡單講述了來龍去脈，並且告訴他們，一切已成定局。

我已經在回家的飛機上了。

和我料想的一樣。

爸媽幾乎是立刻，給我打回電話。

我沒接。

對話框里 60 秒的語音，便一條接一條的發了過來。

【親戚朋友都知道你在京北打拚，還說混的不錯。昨天鄰居你張姨還來送禮，說從小就看你有出息，求你給她兒子，找份工作。

【你們中學，現在還把你作為優秀學生案例，誇你從三線考出去，憑藉努力，留在了京北這樣的大城市。

【你現在回南城算怎麼回事！跟讓人趕回來一樣！誰知道你是升職了？別人只會以為，你是沒有能力，才會退而求其次……】

【你也不用打著為我們盡孝的旗號！我和你爸都有退休金，動彈不了，自己找養老院！別把我們作為你無能的擋箭牌！】

儘管做足了思想準備。

聽到這些尖銳的話，我依舊心頭一緊。

他們從來都只關心我飛的高不高。

每次打電話都反覆確認，我能不能留在京北。

從不問，我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