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窮水盡,我只能提前去找前任趙睿霖。
我掀開衣服給他看圓滾滾的肚子:「你的。」
趙睿霖瞪大眼睛:「你這是肝腹水了?」
「裡面是你兒子,28 周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男的?」
我拉起他的手按在肚子上,兒子默契地踢了他一腳。
趙睿霖大驚,轉而暴怒:「我們上次還是兩年前,你懷的是哪吒嗎?」
1
我在前任公司樓下守了兩天,終於等到他。
我抱著肚子小跑上前,被保鏢無情攔下。
「趙睿霖!」我急得大喊。
趙睿霖沒有回頭,但我確認他下車的時候就看到了我。
他身旁的助理認出我連忙走回來,示意保鏢放開我。
「沈教授。」陳啟下意識地扶著我,「兩年不見,您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不怪他這麼想。
我之前是 Q 大最年輕的教授。
專業能力強,學術成果顯著。
外形俊朗,講究生活品質。
此刻的我。
面黃肌瘦。
穿著不合身的衣物。
並沒有比流浪漢好多少。
我也沒想過再見趙睿霖我會如此狼狽。
陳啟扶著我慢慢走進大廳。
趙睿霖站在電梯里。
身高腿長,剪裁合體的西裝襯得他英俊不凡。
一如多年前我愛上他的那天。
趙睿霖死死盯著我,眉頭緊蹙。
我知道他這是等得不耐煩了。
陳啟扶著我走進電梯。
一直按著開門鍵的保鏢鬆手,電梯上行。
我累著氣喘吁吁,抬手擦汗。
趙睿霖瞥了我一眼。
但還是遞給我他的手帕。
「謝謝。」我接過擦汗。
手帕上帶著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
是我最喜歡的木質調。
兩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趙睿霖幾乎毫無變化。
我已面目全非。
2
我跟著趙睿霖來到他的辦公室。
陳啟在外面關上門。
辦公室里只剩我和趙睿霖。
趙睿霖走向我,步步逼近。
我下意識地後退,最後撞到沙發一屁股坐下。
趙睿霖俯身,手輕輕捏著我的下巴。
他的眼神深邃似海,仿佛藏著無數的心事。
「出去兩年,弄成這副鬼樣子,滿意了?」
我心虛極了:「稍微超出預期,總體都還在我的計劃內。」
「計劃?」趙睿霖氣急敗壞。
「沈文,你心裡只有你的學術,什麼時候我才能在你的計劃內?」
我想解釋。
但趙睿霖急切地吻住了我。
雙唇接觸,愛意如潮水般湧來。
他的吻向來霸道,帶著強烈的占有欲。
我被吻得呼吸不暢。
本來就低血糖的我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看到茶几上的糕點,我奮力推開趙睿霖,撈起裝蛋糕的碟子狼吞虎咽。
吃太快噎到了,我喘不過氣拚命捶胸口。
趙睿霖搖頭嘆氣,倒了杯水遞給我。
我喝了口水,又繼續吃糕點。
一盤糕點下肚,我意猶未盡地捏盤子上的碎屑吃。
「餓死鬼嗎你?」趙睿霖眼中的嫌棄愈盛。
他喜歡的應該是那個溫文爾雅的我。
我放下盤子,理了理身上邋遢的衣服。
「我兩天沒吃飯了。」我低頭輕聲解釋。
趙睿霖愣住,隨即起身去門口。
陳啟顛顛地跑過來,又跑走,很快抱著一堆零食回來。
「趙總,午飯 15 分鐘後送到。」
趙睿霖把一堆零食放在茶几上,五花八門,看著像是從員工那搜刮來的。
「先墊一墊。」
其實我已經有些飽了,但還是拆開一包零食吃。
趙睿霖在我身邊站了一會兒,又坐在我身邊。
他手支在沙發扶手上,長長的腿架在另一條腿上。
然後從煙盒中抽出一支煙,點燃。
我快速地拿過煙在煙灰缸中掐滅。
「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煙的。」
趙睿霖又抽出一支煙,但沒有馬上點燃。
「不是在你的計劃內嗎?」他刻意加重了計劃兩個字的發音。
「怎麼這樣灰溜溜地回來了?」
「我沒錢了。」我如實相告。
「呵……」趙睿霖冷笑。
「我就說怎麼突然來找我了。
「我媽給的錢不夠嗎?」
3
「不夠。」
遠遠不夠。
除了趙家給的 2000 萬,我賣了房車,加上所有的積蓄總共湊了 2500 萬。
我懷著一腔孤勇去 M 國。
兩年後買完回國的機票,我只剩幾十塊錢坐機場大巴。
此刻我身無分文。
我掀開衣服給他看圓滾滾的肚子:「你的。」
趙睿霖瞪大眼睛:「你這是肝腹水了?」
肝腹水一般是由肝硬化、肝衰竭、肝癌等重大疾病引起的。
我面黃肌瘦,但肚子碩大的樣子倒是對得上。
「裡面是你兒子,28 周了。」我解釋。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男的?」趙睿霖顯然不信。
我拉起他的手按在肚子上,兒子默契地踢了他一腳。
趙睿霖大驚,轉而暴怒:「我們上次還是兩年前,你懷的是哪吒嗎?」
我鄭重地開口:「是你兒子。」
看我認真的樣子,趙睿霖半信半疑:「你瘋了嗎?」
我是一名生物學教授。
「你不信的話,等生下來可以做親子鑑定。」
4
吃了中飯,趙睿霖把我帶到他名下的私立醫院。
內科醫生給我簡單檢查後開了檢查的單子。
在影像室,彩超醫生不敢置信地看著螢幕。
我躺在檢查床上,看著 28 周的兒子揮舞著手腳跟所有人打招呼。
陪同我檢查的趙睿霖原本站在角落。
他幾步走上前,臉幾乎貼在螢幕上。
產科的專家被緊急叫到影像室。
我沒有跟他們說胎膜很薄,隨時都有大出血的風險。
28 周的胎兒已經可以存活。
但我還是希望他能足月生產。
當然,我是沒有獨立生產能力的。
需要做剖宮產手術,而且孩子生下來需要人照顧。
這也是我回國找趙睿霖的原因。
我沒有錢了,也沒有可以為我保守秘密的醫生。
我需要一個絕對安全的生產環境。
5
病房中。
醫生會診的結果和我預估的差不多。
他們建議停止妊娠。
我不同意。
「我的狀況我很清楚,最起碼還可以撐 4 周。」
「沈先生,您身體的狀況並不好,胎兒對您的身體來說負擔太大。」
醫生把各種檢查結果遞給趙睿霖。
趙睿霖表情凝重地看著厚厚一沓化驗單,我知道大部分數值都超標了。
護士給我紮上輸液的吊針,醫生也走了出去。
「阿文,我們談談。」趙睿霖關上門回到病床邊。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不用勸我,28 周太小了,我不會同意的。」
子宮保護的不是胎兒,而是母體。
它會限制胎兒過度吸收母體的營養。
而我作為正常男性是沒有子宮的。
我把他放在用生物高分子製成的彈性胎膜中孕育。
前期我吃了很多抑制他生長的藥。
他比普通的胎兒脆弱很多。
所以我想儘可能地讓他足月再生產。
趙睿霖俯身抱住我。
「你傻不傻?
「想要孩子的方法有很多。
「為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
我緊緊抱住他。
失敗了那麼多次,一路上的兇險只有我自己知道。
「趙睿霖,我想跟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好。」
6
肚子裡有個小的,我特別容易餓。
早上醒來就餓得慌,我吃了一個麵包。
護士知道後說有檢查,讓我禁食禁水,我就多留了一個心眼。
等到中午也不給我吃的後,我大概猜到了原因。
手術前 6 至 8 小時要禁食禁水。
他們準備把孩子剖出來。
趁趙睿霖去陽台打電話的空隙,我抓起他的外套披著跑出了病房。
他的口袋裡有車鑰匙,我坐電梯下到停車場。
還沒找到車,就被趙睿霖找到了。
「去哪?」
「想兜兜風。」
趙睿霖從我手中拿走車鑰匙,帶我走到他的車前。
上車後他俯身過來幫我系安全帶:「想去哪裡?」
我扣住他的腦袋,主動吻他。
趙睿霖緊繃了好幾天的表情終於放鬆下來。
他閉著眼睛吻我。
一如兩年前的溫柔。
7
「阿文,醫生說你現在的狀態很危險。」趙睿霖試圖說服我。
「我不聽。」我捂住耳朵拒絕跟他溝通。
我也不願意再住院,趙睿霖只好把我帶回家。
他還住在之前的房子中。
我想挑一間臥室,卻被帶到他的房間。
他抱著我親吻,逐漸失去理智。
我推開他,氣喘吁吁地說:「別這樣。」
趙睿霖露出受傷的表情,起身走了。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他回來,我只好出去找。
最後發現他在廚房搗鼓。
趙睿霖站在燃氣灶前,身形筆直,修長的手指拿著湯勺嘗味道。
我走進去,看他做得有模有樣。
「你什麼時候會做飯了?」
「我有時候想,你離開我,一定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
「難為趙總還會反思?」
我湊過去喝了勺子中的湯:「好喝。」
趙睿霖把幾道菜端到餐桌,我幫忙盛飯。
我記得這套別墅配了好些傭人,現在卻連一個都沒看到。
趙睿霖看出我的疑惑。
「怕你不自在,給他們放假了。
「每天早上會有人過來打掃。
「到時候你在房間不出來就好,我的臥室他們不會進。」
他還是一如既往很細心。
我吃了一隻他剝的蝦。
「睿霖,你恨過我嗎?」我低頭不敢看他。
「恨。」他說得咬牙切齒。
「那你還愛我嗎?」
「愛。」
8
這套房子我跟趙睿霖住了兩年。
家裡還處處保留著我之前的痕跡。
衣帽間有一半是我的衣服。
比我離開前多了不少,估計是趙睿霖添的。
不過現在我的體形都穿不下。
我拿趙睿霖的睡衣比畫,感覺應該能穿。
洗完澡,我穿著趙睿霖的睡衣躺在熟悉的床上。
恍如隔世。
「阿文……」趙睿霖從身後抱住我。
「怎麼了?」
「等孩子生下來,你還走嗎?」
「不走了。」
「孩子爸爸是誰?」
他果然還在懷疑。
確實,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很難相信。
9
認識趙睿霖的時候我還在讀研究生。
跟著導師參加一個學術會議。
趙睿霖作為贊助商上台發言。
我當時眼前一亮,但也不敢妄想。
後來在宴席上喝多了,就大著膽子跟他要了聯繫方式。
青春懵懂,但也敢大膽追愛。
我們很快就在一起了。
再之後,我讀博留校。
研究成果一個接一個。
28 歲成為 Q 大最年輕的教授。
我以為我終於可以與趙睿霖並肩。
我接受邀請,搬來和趙睿霖同居。
我父母在我念大學的時候遭遇車禍雙雙離世。
趙睿霖卻有龐大的家族。
他正式把我介紹給他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