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可是犯法的。」
我知曉他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走吧,我沒有那些癖好,不會吃了你。」
我把人帶回了公寓,當即讓助理擬了一份合同。
裴拙跟了我,我只有一個要求,搬來和我一起住。
在我上班之後出門,在我下班之前到家,保證我回到家每天都能看到他。
其餘的,錢他隨意花,卡隨便刷。
裴拙開始還百般不願意,在看到合同後,他猶豫了。
裴拙很缺錢。
家裡突生變故,病重的媽、好賭的爸、破碎的他。
裴拙猶豫不決,反覆看了好幾遍合同。
「沈總,我可以考慮幾天嗎?」
我點頭,「可以。」
「但不要等太久,我這個人沒什麼耐心。」
6
對裴拙而言,這相當於是簽了一份賣身契。
還是賣給一個同樣帶把的男人。
得到我的同意後,裴拙轉身就罵罵咧咧地跑了。
可裴拙走了沒多久,就被趙東的人堵了,家裡追債的人也找上門。
他又罵罵咧咧地跑回來,蹲在公寓門口守我。
清早我一開門,看見一個黑大個縮在門口,他可憐巴巴地仰頭看著我。
「沈總,你之前說的還算數嗎?」
「我小彎一下也不是不行,不會的東西我都可以學。」
那以後,裴拙就跟著我了。
開始時裴拙還很拘謹,跟我相處時都小心翼翼地,晚上睡覺更是穿得厚厚的。
每一個扣子都要扣到最上面。
若是能上鎖,我絲毫不懷疑他會給自己褲衩上十個。
我看透不說透。
每晚都同床共枕,裴拙總要熬到我睡著以後才肯睡。
我睡眠很淺,經常半夜能聽到裴拙在不停地翻身。
我也被吵得睡不著,只能耐著性子對他做出保證,「睡吧,我不會真的對你做什麼的。」
為了讓人安心睡覺,我甚至不惜給自己安上了一個不舉的壞病。
裴拙很驚訝,「沈總,你竟然……」
其實也和不舉沒什麼區別,我天生是 gay,和前男友在一起時,也是下面那個。
時間久了,裴拙也發現我真的不會對他做什麼,他便越發大膽起來。
在書房處理工作時,裴拙悄悄溜了進來,親昵地坐在我旁邊。
「沈總,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我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我笑著不說話,伸手撫上了他的臉。
裴拙突然往後退了幾步,面色不虞,小聲地請問我。
「沈總,我還沒準備好,可以再寬容我幾天嗎?」
「準備什麼?」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定然不缺床伴,但我是第一次,我有點緊張。」
說完,裴拙就跑走了。
我收回自己的手,尚有餘溫,眼神卻冷了下來。
幾天後,裴拙主動鑽進了我的被窩。
「沈晝,我看了好多小電影,學會了給你使一招。」
那天我們鬧了許久,始終都沒做到最後一步。
裴拙尷尬地奔向浴室,半小時後才從裡面出來,那時我已經快睡著了。
一雙溫熱的手從身後輕輕摟住了我的腰。
從這以後,我們的關係突飛猛進,更像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他喜歡演戲,我就給他砸資源,把他捧成大明星。
他家裡欠了幾百萬的債,裴拙跟我勾勾手指頭的工夫,我就替他還了所有帳。
他喜歡的一切,我都會想方設法弄來給他。
他也試著給我送自己織的帽子和圍巾,給我做各種好吃的。
我腸胃不好,他就花好幾個小時給我煲湯。
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裴拙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7
裴拙仗著沈家的勢力開始在外面胡鬧,不肯回家,對我的態度也冷了下來。
他對我發脾氣,冷臉,摔東西……
我都忍了下來。
那期間裴拙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告到了我跟前,說裴拙如何打著我的名號狐假虎威。
我絲毫不在意:「性子是驕縱了些,但我樂意慣著。」
只要他那張臉在,我就永遠會無條件縱著他。
畢竟他連我都敢甩臉色,更何況別人。
可裴拙越來越過分,甚至拿著我的錢在外面養了一個小明星,住在我送給他的公寓里。
沈鐸發消息嘲笑我,【鳥長大了,籠子關不住咯。】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恃寵而驕,就是他這樣的。】
照片里,和宋明舒依偎在一起的裴拙笑得很開心,像一隻掙脫牢籠的鳥,終於飛向無垠的天空。
我有多久沒見過裴拙這樣的笑容了?
想了想,大概有三個月了。
若不是親眼撞破他和小明星的醜事,這段關係不知道還會持續多久。
現在正式鬧掰了,裴拙更不會給我好臉色。
但我不需要了。
我對他的所有包容已經隨著那塊碎裂的表,一起消失了。
晚上,我剛洗完澡,接到了裴拙打來的電話。
隔著螢幕我仿佛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濃重的酒味。
裴拙大著舌頭,委屈巴巴地說:「沈晝,他們又灌我酒,今天喝了好多好多。」
「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啊?」
他每次喝醉了都是這樣,酒量不好偏偏又經不起激,旁人隨便說兩句,他就要逞能。
看了看時間,已經半夜十二點了,我猶豫著要不要給宋明舒打個電話。
畢竟是他的新情人。
我冷靜地提醒他,「裴拙,我們已經分開了。」
「草。」
裴拙罵罵咧咧地罵了一句髒話。
過了一會兒,嘈雜聲中我聽到了宋明舒清澈的聲音。
「阿拙,怎麼樣,沈總同意了嗎?」
8
那邊又開始吵鬧起來,我聽到啪的一聲,似乎是把手機摔到桌子上的聲音。
「我都叫他了,他能不來?」
我心下瞭然。
裴拙忘記掛斷電話,我也沒掛,平靜地聽著裴拙發瘋。
「床上跟死魚一樣僵硬,你們不知道,我每天伺候他有多糟心。」
「至少半小時的前戲才能起得來。」
「可是啊他就非我不可,喜歡得要緊,我賭最多三天,他就會來求我回去。」
「說不定一會兒就火急火燎地跑來門口接我了呢。」
其他人連忙恭維他,畢竟大家都知道這樣的事已經發生過很多次。
每一次,我都會服軟,親自去把裴拙接回家。
我竟不知自己原來一直只是他的酒局談資。
聽了兩句我就直接掛斷了電話,開始收拾家裡的東西。
裴拙那天摔門走後再沒來過,家裡每一處都是他存在過的痕跡。
沙發上有他最愛的靠枕,桌上有他買的情侶水杯,書房裡有他買的盆栽……
但曾經這些地方,是屬於另一個人的。
把家裡屬於裴拙的東西全部收走後,瞬間空了不少。
「汪汪汪——」
角落的籠子裡傳來狗的叫聲。
裴拙經常一整天都不在家,他養的雪納瑞犬餓得一直叫喚,衝著我不停搖尾巴。
我上前摸摸它的頭,給它放了很多狗糧。
當初買來時還是巴掌大一隻,現在已經快到我膝蓋了。
裴拙鬧著要買,最後卻是我來養的,每天下樓遛狗的也是我。
「你說我要不要把你送回去呢?」
一邊擼狗一邊發獃,沒有了裴拙,我走神的時間也變長了。
最後我決定留下它,既然是我養的,那就不屬於裴拙。
中途電話又響過好多次,都是裴拙打來的。
我沒接。
看著頁面上一長串刺眼的紅色未接通,裴拙的醉意也清醒了幾分。
他突然意識到,這次我可能是真的不要他了。
五光十色的酒吧里,裴拙覺得周身都冷了下來,那個人也始終沒出現。
9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沒聽到任何有關裴拙的消息。
耳根清凈了不少,但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在一場商業晚宴上,我遇到了本不該出現的裴拙。
他和我的競爭對手站在一起,得意地沖我舉了舉酒杯。
驚訝了片刻,我也看懂了競爭對手徐鋒的眼神。
他仿佛在說:「沈晝啊沈晝,你始終是我的手下敗將。」
人人都知道我喜歡裴拙,可現在裴拙拋棄了我,轉身就跟了他。
去洗手間的工夫,遇到了裴拙。
他似乎是專程在這等我。
他的眼神先是得意,再轉為炫耀,最後變成挑釁。
「沈晝,你以為你是誰?離了你我照樣活得很好。」
「畢竟這榕城可不姓沈。」
他靠著出賣我公司的機密,得到了徐鋒的青睞。
看著裴拙得意的笑,我也笑了。
能讓他接觸的公司機密,那還算什麼機密?
裴拙這些年混娛樂圈,全靠我一手捧起來,沒經過什麼大風大浪。
他吃過最大的苦,可能就是他的前半生。
他不知道,徐鋒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講情義。
現在對裴拙好不過是看在他跟了我兩年,尚有利用價值。
就連我找上他,也是因為他那張臉的價值。
我突然覺得裴拙有點可悲。
作為他曾經跟了兩年的金主,我出於好心提醒他。
「徐鋒不像你想得這麼簡單,你最好擦亮眼睛。」
可裴拙鄙夷地瞪了我一眼,「生意場上,誰又比誰乾淨呢?」
「他再怎麼不好也比不上你沈大總裁。」
裴拙不聽勸,非要跑去跟徐鋒為虎作倀,我攔不住他。
要作死的人,我自然也沒必要管他。
「你好自為之。」
我走後,裴拙眼神憤恨地瞪了我足足十分鐘。
憑什麼我說不要就不要了?
他都找了其他人,為什麼我不會吃醋?為什麼不低頭示弱把他追回來?
裴拙攥緊了拳頭,終於下定決心,既然如此,那便別怪他不客氣了。
他轉身收斂好所有情緒,露出一個自以為迷人的笑容走向人群中央的徐鋒。
10
沒有了裴拙,我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
上班、出差、睡覺,偶爾和沈鐸一起吃個飯。
就像設定好的程序一樣,每天都有固定的行動軌跡。
沈鐸喜歡熱鬧,常常流連於各大酒局場合,轉頭又把聽到的趣事分享給我。
「老陸那個小情人又跑了,這次可生生砸了五百萬才哄回來。」
「還有季周那傢伙,每天帶著一身痕跡出門,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名草有主了。」
但這些我都聽八百遍了。
圈子就這麼大,消息傳得快,每天也就這幾樣。
「你猜我前兩天看到誰了?」
我配合他問,「誰?」
沈鐸瞬間兩眼放光,「就之前把你甩了的那個啊,裴拙。」
裴拙光明正大地帶著其他人出現在各個場合,對我出言不遜。
圈子裡都在傳,是裴拙甩了我。
分開之後,他光明正大地帶著宋明舒出現在各個場面,親密時也從不遮掩。
反倒是我像變了個人一樣,沒有了精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