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沈霖反常地沉默。
直到宿舍樓下,他突然說:「對了,我媽生病了,需要買進口藥……」
「多少錢?」
我直接打斷。
「三千左右……」
他眼神飄忽,「不過你要是手頭緊就算了。」
我當著他的面給校醫院打電話:「李醫生,我男朋友母親需要進口藥,能幫忙聯繫採購嗎?」
沈霖臉色驟變,一把按住我手機,「不用了,剛收到消息,老家親戚幫忙買了。」
當晚,校園論壇匿名區又多了幾條熱帖。
「某系花同時吊著三個男生」
「818 那個裝清純的拜金女」
發帖人「霖風沐雨」貼出模糊的聊天記錄截圖,時間顯示是餐廳「忘帶錢包」事件後兩小時。
我點開慕柯發來的語音:「他在我這兒說你物質又無趣,要不是看在你家境的份上……」
「對了,他電腦 D 盤有驚喜。」
第二天小組討論,沈霖的手機「恰好」放在我面前。
他去列印資料時,我迅速插入 U 盤。
三秒後,他相冊里所有換臉合成的「私密照」全部傳輸完畢。
其中一張照片上,我的臉被 P 在裸露的身體上,背景是學校賓館。
文件名顯示創建日期是表白視頻走紅當天。
我拔出 U 盤,對著窗外陽光眯起眼。
沈霖永遠不會知道,他借的那台單眼相機,內存卡早就被我調包了。
4
沈霖生日前一周,校園論壇被一條帖子刷屏。
他曬出了帝豪酒店 VIP 包廂的預訂簡訊,配文「感謝父母二十三年養育之恩」。
評論區一片「少爺大氣」的吹捧。
我盯著手機冷笑。
帝豪是本市唯一的白金五星,最低消費五萬起。
而沈霖的銀行卡餘額,只剩三千出頭。
沈霖突然從背後環住我,下巴擱在我肩上,「生日會你一定要來哦,我特意為你準備了驚喜。」
他呼吸噴在我耳畔,我側頭避開,正好看見他手機螢幕亮起。
是慕柯的消息:「包廂已經按你說的布置好了,別忘了我的香奈兒包包。」
「當然會去。」
我笑著轉身,指尖划過他胸前皺巴巴的襯衫領子,「需要我準備什麼嗎?」
沈霖眼睛一亮,隨即故作矜持:「人來就好……不過如果你非要表示,可以幫我分擔點場地費。」
他快速補充,「就兩萬左右,對你來說小意思吧?」
我假裝思考了幾秒:「不如這樣,當天我帶張卡過去,直接結帳更體面。」
沈霖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強忍著興奮捏了捏我的臉:「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生日當天,帝豪酒店的翡翠廳金碧輝煌。
沈霖穿著租來的阿瑪尼西裝,在門口迎賓。
見到我時,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手裡的鉑金包。
很快,沈霖舉著香檳敲了敲杯子,「各位,今天所有消費,我沈公子買單。」
全場歡呼。
學生會主席帶頭點了兩瓶拉菲,籃球隊那幾個則要了五瓶茅台。
沈霖一邊笑著應和,一邊頻頻向我使眼色。
我坐在角落,小口啜飲著橙汁,看沈霖在人群中穿梭。
每當他經過,就有人故意高聲加菜:「再來份帝王蟹刺身。」
「聽說這裡的松露是按克賣的?」
酒過三巡,沈霖已經喝得滿臉通紅。
他摟著慕柯的腰,正跟人吹噓自己炒股賺了百萬,完全沒注意服務員遞來的帳單已經累積到第三頁。
「我去下洗手間。」
我起身時拍了拍沈霖的肩膀。
他醉醺醺地點頭,根本沒發現我順手拿走了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裡面裝著他的手機和錢包。
在酒店大堂,我向經理出示了黑卡:「翡翠廳的帳單先記著,等會兒有位沈先生會來結帳。」
經理恭敬地鞠躬:「許小姐需要用車嗎?」
「不必。」
我指了指手錶,「二十分鐘後,記得提醒他們看帳單。」
剛回到家,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
沈霖的號碼在螢幕上閃爍,背景音嘈雜混亂。
我按下接聽鍵,立刻聽到他歇斯底里的吼叫:「許願你人呢?帳單都十萬多了。」
5
「生日快樂。」
我平靜地說,「順便,我們分手吧。」
「你開什麼玩笑?」
沈霖聲音陡然尖利,「馬上給我滾回來結帳,不然我……」
「不然怎樣?」
我打斷他,「發更多換臉照片?還是繼續造謠我拜金?」
我輕輕笑了,「對了,建議你檢查一下電腦 D 盤,還有慕柯送你的那個 U 盤。」
電話那頭突然死寂,接著是東西摔碎的巨響。
我掛斷電話,拉黑所有聯繫方式,最後給酒店保安部發了條簡訊。
「翡翠廳有人鬧事,請妥善處理。」
我打開手機相冊,翻出沈霖電腦里那些不堪入目的合成照片,以及他和慕柯密謀敲詐我的聊天記錄。
這些足夠讓他身敗名裂了。
但還不是現在。
計程車停在律師事務所門口,張律師已經等在台階上。
我遞過裝滿證據的 U 盤:「誹謗罪、敲詐勒索罪,還有傳播淫穢物品罪,能判幾年?」
張律師推了推眼鏡:「三年起步。」
我抬頭望著星空微笑。
沈霖,這才只是開始。
凌晨兩點,手機螢幕在黑暗中不斷閃爍。
沈霖用各種陌生號碼給我打了幾十通電話,最後一條簡訊寫著:「賤人,你會後悔的。」
我慢條斯理地截圖保存,順手轉發給張律師。
帝豪酒店的前台剛給我發來消息。
沈霖在保安室鬧了三個小時,最後刷爆三張信用卡,還哭著給老家父母打電話要錢,才勉強湊夠十萬零八千的帳單。
「許小姐,那位沈先生臨走前撕毀了包廂的窗簾。」
經理髮來一段監控視頻,畫面里沈霖面目猙獰,被兩個保安架著往外拖,西裝褲上還沾著打翻的紅酒漬。
我正看著視頻,寢室門突然被砸得砰砰響。
小林從貓眼看了一眼,嚇得臉色發白:「是沈霖,他像瘋了一樣。」
「報警。」
我簡短地說,同時打開手機錄音。
門外傳來沈霖歇斯底里的吼叫:「許願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裡面。」
接著是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辱罵,最後變成帶著哭腔的威脅:「你敢這樣玩我?信不信我讓你身敗名裂?」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沈霖的腳步聲倉皇逃離。
我拉開窗簾,正好看見他跌跌撞撞跑向校門的背影。
6
第二天清晨,校園論壇炸開了鍋。
一個新建帳號發布了題為《金融系許願真面目》的帖子,裡面全是經過 PS 的裸露照片,還有偽造的聊天記錄,說我同時交往多個富二代。
發帖人 ID 是「替天行道」,但 IP 地址依然是東區網吧。
我冷靜地保存了所有截圖,甚至特意花錢請專業鑑定機構出具了圖片偽造證明。
張律師打來電話時,我正在整理證據鏈。
「許小姐,現在就可以起訴。」
「再等等。」
我翻看著沈霖剛發的微博。
他開通了黃 V 認證,簡介寫著「深情男神,被拜金女傷害的純愛戰士」。
粉絲已經突破八萬,「讓他再飛一會兒。」
接下來的日子,沈霖徹底撕下偽裝。
他在抖音發布哭訴視頻,在微博寫小作文,甚至開了直播講述「被富家女玩弄感情」的經歷。
直播間裡,他穿著那件皺巴巴的阿瑪尼西裝,眼眶通紅地推銷起「療傷茶」。
標價 199 元一盒的劣質花茶。
「家人們,現在下單還送我的簽名照。」
他對著鏡頭抹眼淚,「這些錢我都會捐給山區兒童,不像某些人只會揮霍父母的血汗錢……」
彈幕里一片「心疼哥哥」「打倒拜金女」的聲浪。
我看著他的直播間在線人數已經突破兩萬,禮物特效不斷刷屏。
與此同時,我的私信塞滿了污言穢語。
有人 P 了我的遺照,有人揚言要「替天行道」,甚至有人扒出了我的課表,說要來教室「當面教訓」我。
「要不要先休學避避風頭?」
小林擔憂地問。
我搖搖頭,從包里拿出一個精緻的禮盒:「今天下午沈霖的直播帶貨首秀,我給他準備了驚喜。」
盒子裡是一塊勞力士手錶。
沈霖曾經暗示過無數次的那款。
我特意在錶帶內側刻了他的名字縮寫,然後把手錶送去專業機構做了點「小改裝」。
現在它不僅能錄音,還能實時定位。
下午三點,沈霖準時開播。
他今天特意做了髮型,背景還掛著「涅槃重生」的橫幅。
在線人數突破五萬時,我讓助理用匿名帳號刷了個火箭禮物。
「感謝涅槃重生大哥送的火箭。」
沈霖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今天下單前十名送我的私人微信。」
我冷笑著點開下單介面,輸入地址時特意選了「貨到付款」。
在備註欄里,我寫了一行字:「聽說你要捐給山區兒童?先把你爸媽的養老錢還上吧。」
直播間裡,沈霖正舉著那盒劣質花茶聲嘶力竭地喊:「最後一分鐘,錯過今天再等一年。」
我關掉直播,打開電腦里那個標記著「收網」的文件夾。
裡面不僅有沈霖所有的犯罪證據,還有他父母名下那套剛被抵押的農村自建房證明。
畢竟,為了還兒子的酒店帳單,老兩口押上了唯一的棲身之所。
窗外陽光正好,我笑著勾了勾唇。
沈霖大概永遠想不到,他夢寐以求的奢侈品,最終會成為送他進監獄的關鍵證據。
7
第二天,沈霖堵在我下課必經的林蔭道上,臉上掛著精心練習過的憂鬱表情。
他身後停著一輛嶄新的寶馬。
「直播間家人們都想看我們和好。」
他壓低聲音,手指卻狠狠掐住我手腕,「配合我演場戲,否則明天全網都會是你和那個老男人的床照。」
我疼得吸氣,卻露出惶恐表情:「你要我怎麼配合?」
沈霖立刻換上溫柔語氣,鬆開手替我整理頭髮。
「很簡單,今晚來我直播間露個臉,哭著道歉說你一時糊塗。」
他湊近我耳邊,「記住,穿低領衣服,家人們愛看這個。」
我低頭掩飾眼中的冷意,輕聲答應。
沈霖滿意地塞給我一張紙條:「晚上七點,地址在上面。」
等他走遠,我從袖口取出微型錄音筆。
剛才的威脅一字不落地被記錄下來。
手機震動,是慕柯發來的消息:「他租了專業攝影棚,還買了熱搜位#渣女懺悔直播#。」
我冷笑一聲,撥通張律師電話:「證據鏈齊了,但我想再等等。」
電話那頭,張律師正在翻看沈霖的銀行流水:「許小姐,他剛收到一筆二十萬的商務合作款。」
「正好夠賠精神損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