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林天一直明里暗裡的問我股份的事情,想買我手中那 60% 的股份。
也多虧我一直沒鬆口,要不然連後路都沒有了。
我走進公司的一瞬間,感到寒意從腳底竄上來。
大理石地面泛著陌生的冷光,曾經懸掛父親題寫的「誠信為本」掛畫的位置,
如今換成了林天極其喜愛的抽象藝術裝飾畫,
這也是我從前愛屋及烏的風格,
也特意去國外深造過,只為了和林天結婚後有共同的興趣與話題。
現在卻是我最厭惡的,線條扭曲如同林天內心嘲諷我的嘴臉。
走進公司,沒有前台詢問我是否有預約,
基層管理就如此鬆散,怪不得公司近幾年的收益如此之低。
電梯升至頂層時,近鄉情怯的我手指在不自覺的顫抖。
沒有和林天結婚時,我來的最多的地方除了家就是這間位於頂層的辦公室,
這裡充滿了我和爸媽的回憶,
被學管理煩到生氣不吃飯,爸爸為了哄我開心,給我搶到了最喜歡歌手演唱會門票的畫面,
惹媽媽生氣後,我和老爸扮小丑哄媽媽開心的畫面,
生理期痛,媽媽給我煮紅糖水,爸爸不動聲色買回來的暖貼畫面。
明明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明明我已經 7 年沒有走進去過一次,
卻還是難過得仿佛是昨日發生的事情。
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撲面而來的杉木香氛與記憶中父親慣著我用的甜橙香混雜交織,
形成令人窒息的割裂感。
真皮沙發被重新排列成環形會議區,書架上父親的戰略筆記和我的言情小說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林天的獲獎證書與鍍金獎盃。
最刺眼的是那張原本屬於我的辦公桌,此刻堆滿了他的辦公用品。
「林總吩咐過,任何人不得隨意變動這間辦公室的布局」秘書長明露站在門口,語氣強硬,面容透著虛偽的恭敬。
我聽到身後傳來竊笑聲,指尖敲擊在鍵盤上的噠噠聲,都是對我無聲的譏諷。
有的人甚至拿著手機對著我明目張胆的偷拍。
「把不屬於我的東西,全部扔掉。」我的聲音在寂靜中破開一道裂縫。
明露的假睫毛抖了一下:「這可能需要林總的當面吩咐,你」
「你沒有聽見嗎?」我抓起桌子上的煙灰缸,手臂高高抬起,
「我才是這個公司的最大股東。」
話音未落,煙灰缸已經砸向林天的鍍金獎盃,玻璃巨大的碎裂聲頓時鎮住走廊里擠滿的烏合之眾。
「立刻執行。」我逼視著這位跟隨了我爸 9 年的秘書長,
「或者,你希望明天的董事會上討論你的解聘協議?」她止不住後退,眼中流下屈辱的淚水。
明露指揮清潔工搬運物品時,身後的人群中發出一陣雜亂的推搡聲。
我扭頭看向門口。
6
哦,是林天和林母,
想來是離婚通知已經通知到位了。
「雲河,你瘋了?憑什麼把我的東西扔出來!」他領帶歪斜,襯衫紐扣錯位,
一看就是從風美英床上剛廝混結束。
往日那副溫和的「好丈夫」面具徹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憤怒。
我瞥見他攥著離婚協議的手在發抖,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化成利刃刺破我的喉嚨。
但此刻,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我冷眼看著他和林母沖了進來,
緊接著林母的尖叫聲從辦公室炸開:「你這個賤人,我們林家養了你 7 年,你就這麼過河拆橋的?」
她衝到我面前,鞋都跑掉了一隻,
可見我要和林天離婚的消息,嚴重打擊到了她。
林母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橫飛:「當初我就說你這肚子不爭氣,連個蛋都下不出來,害得我兒子在外頭找女人!
現在倒有臉提離婚!不要臉的東西!」
我往後退了幾步,錯開了唾沫的發射路線,
開玩笑,那一口大黃牙,不知道有多少細菌,
我可不想得病。
我無視她的謾罵,徑直走向沙發坐下。
林天的臉色在聽到「外頭找女人」時驟然蒼白,
林母依然在不依不饒地嘶吼:「我兒子不過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你到好,整天冷著臉,哪個男人會受得了?!」
我緩緩從包里抽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合同,
啪地甩在茶几上。
林天的目光死死釘在上面,試圖找回主動權:「你在胡鬧什麼?
我們之間的問題可以回家在慢慢解決。」
回家?不可能,我就要在公司里,當著眾多人的面前,
撕下你偽善的噁心作態。
7
「解決?」我打斷他,從手機里調出一張照片,是他和風美英在在酒店大堂肆意親吻的畫面。
日期是我和林天結婚紀念日的當天上午。
螢幕亮起的瞬間,林母的咒罵戛然而止,林天慌神下撞翻了身後的花瓶。
「出軌證據,一式兩份。」我將列印好的文件推到林天面前,
「婚內過錯方凈身出戶,條款寫的清清楚楚。」
林母突然撲過來撕扯那份協議,指甲划過紙張發出刺耳的聲音,
「證據?誰知道你這賤人從哪弄來的假東西!我兒子就算去外頭找了女人,也都是你的錯!」
林母又將矛頭對準我,「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是個廢物!你和我兒子結婚 7 年,連個娃都生不出來!你生不出來,還不讓外頭女人生啊!」
8
這麼多年,懷不上孩子,我都認為是自己的過錯,
任由這個老虔婆拿捏我。
林母明明知道林天不能生,就非要心安理得的把過錯都推到我身上。
過去,我還會傷心,自責。
現在,我只會拿起法律的武器。
「林天,7 年前,我爸私下找你讓你簽的婚前協議還記得嗎?第七條,男方出軌,凈身出戶,若有孩子,則歸男方。
還有,你們每月從農村寄過來的『調理身體』的中藥,還剩下不少,要不要我現在報警,查查那些藥里有沒有違規成分?」
過去的 7 年中,林母每個月都會寄過來 7 劑中藥,
說是鄉下的偏方,喝了可以懷上孩子,
我也是腦子有病,她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每次林母都看著我把這 7 劑喝完,再回老家。
如今,看林天和林母的反應,這些藥不用送去化驗,我也知道有什麼作用,
導致我宮寒體虛,每次生理期我都嚴重到需要住院,偏偏醫院也檢查不出來什麼原因。
我看著林天的臉色灰敗下去,林母啞口無言。
現在林天的面子被我踩在腳下後,暴露出的不過是懦弱的本質,
所有的爭執都是林母在前方衝鋒陷陣。
我當初是怎麼看上這麼一個懦夫、人渣的呢。
我從包里拿出第二份離婚合同遞給林天,
這合同我列印了 10 份,就是為了避免有突發情況,
果然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看著林天顫抖著手簽下名字,我心裡鬆了口氣。
我收起文件輕快的起身,最後瞥向這對母子。
林母依然在小聲的咒罵我,林天則癱軟在地上,一臉灰暗。
林天曾經最在意事業和後代。現在事業已經毀了,
孩子嘛,我現在心情好,樂意做個好人好事。
我打開公文包的最裡面夾層,抽出一份醫院報告,丟在林天面前。
好心地提醒他:「林天,你和風美英的孩子,長得可真不像你啊,有點像你父親哦,嘻嘻。」
說完我就離開了辦公室,並且好心的沒有關上門。
9
林父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解決了第一件事,並且順帶噁心下林天,心情不要太舒暢。
我開車去了墓園,看望爸媽。
望著冰冷的墓碑,我在想,是不是做父母的都會無條件的為孩子鋪路。
我爸逼著林天簽下的婚前協議,我並不知情,我想如果沒有林天出軌的事情,這份協議何英將永遠不會讓我看到。
不過也幸好當年我不知道,不然就衝著那時和林天結婚的興奮勁,必然會和父母大吵大鬧。
我跪在墓碑前,絮絮叨叨的和爸媽說了很多。
10
之後的幾天,我大刀闊斧的辭退幾個林天的心腹,從上到下整改公司風氣。
就在我以為林天被戴綠帽的事情不會牽扯到我的時候,收到了來自法院的傳票。
大概意思就是我扔給林天的親子鑑定被林家鑑定是假的,讓林家名譽損失了,讓我準時前往法院出庭。
庭審當日,林家父子三人以及風美英洋洋得意的坐在原告席。
還沒等我坐下,林家律師便迫不及待地撲向話筒:「被告人風雲河惡意捏造事實,汙衊林木先生聲譽,致使林家遭受社會輿論攻擊,精神損失嚴重!現要求被告人賠償林家名譽損失費一千萬,精神撫慰金一千萬,並在網絡公開向林家父子道歉。」
我見過傻子,但沒有見過這麼降智的。
我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們,看他們還能拿出什麼證據來誣告我。
「我林家三代清譽,,豈容你這賤皮子胡言亂語?要不是你,我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要去和我孫子做親子鑑定」
林父猛地站起來,對著我的方向怒吼。
林天臉色鐵青,想著前幾天去醫院被人圍觀的屈辱感,語氣越發冷硬:「你毀了我父親的名聲,更毀了我的事業,現在沒有任何一家公司願意聘用我!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我靜靜的站立在被告席,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幕荒誕可笑的局面。
我不需要張口,自有我的律師替我進行反擊,我只需要看著。
庭審進入舉證環節,我方律師拿出一沓文件:「六年前 7 月 7 日,風美英女士與林木先生在酒店的開房記錄、
監控截圖、通話錄音,這些都與她聲稱懷孕的時間相吻合。而此時這一個月內,林天先生正在爭奪公司權利,全力爭取 y 項目,這是從公司調出的當天日程表,上面顯示您連續一個月凌晨三點才回酒店,並且我當事人找了當時項目的合作夥伴都證明林天先生並未回國。」
林天要是能兩邊跑,我也敬佩他是個狠人,相信他是對風美英是真愛,
可惜,在他眼裡,我是能助力他爬上高位的資源,風美英則是閒暇時逗弄的小寵。
我一直想不明白,風美英與我是堂親,大伯父也一直拿著公司的分紅,而且他家就她一個孩子,
錢權都是不缺的,風美英怎麼會想到去當小三呢,還是去找的林天。
過了這麼多天,也不見大伯父出面,就好像風美英沒有了價值,放棄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