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說著話,便笑著想打破此刻尷尬的氣氛。
此時,我注意到葉康也笑了。
只不過他笑容中的情緒,是抹不開的苦澀。
看來,如我所想,他和家裡人之間有著我不知道的事情。
只不過之前我一直心裡明白,像葉康這樣能力超強又性格內斂的人,看上我,也不過就是圖我給他提供一些正向的情緒價值。
說直白點,就是我要說葉康愛聽的話,做葉康喜歡的事,然後不要試圖打探葉康不願意說的東西。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此刻客廳里的氣氛就十分尷尬了。
王秀麗也不想參與到別人家的家務事裡面,便起身道:「我差點忘了家裡廚房還燉著雞湯呢,我得先回去了。」
走到門口,王秀麗又轉頭看向葉蓉蓉,「你要是不肯給我們家生孫子,那我就讓我兒子和你離婚。」
葉蓉蓉氣急,「離婚就離婚,反正這樣沒尊嚴的日子我也過不下去了,我不怕你們,我家裡養得起我。」
王秀麗聞言,冷哼一聲道:「是是是,誰不知道你哥家裡有錢,但你哥的錢只肯給你嫂子花,又不給你花,連你爸媽都花不著,你以為我不知道啊?」
「再說了,要是離婚了的話,你自己生的賠錢貨你得自己帶走,我們家可不要。」
王秀麗說完狠話,就轉身摔門離開了。
葉蓉蓉氣得不行,委屈得直哭。
一邊哭一邊跺腳,拉著婆婆的手著急地問,「媽,我可怎麼辦啊?我不想離婚啊,我離了還去哪裡找下家啊。」
婆婆也是沒了主意,只能一個勁地安慰她,「不會的,不會的蓉蓉,有媽在呢。」
我見狀,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開口,「小姑子,要不然你就喝唄,你婆婆其實說得沒錯,葉康可不會養閒人。」
婆婆和小姑子聞言,更是氣得臉色都綠了。
可是葉康就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兩人就算是心裡想殺了我,也不敢表現出來一分一毫。
我內心十分清楚,打從一開始結婚,公婆和小姑子就都看不上我。
但是卻都不敢得罪我。
因為葉康是完全站在我這邊的。
有葉康給我撐腰,公婆和小姑子都不敢造次。
我開開心心地出門去做美甲,又消費了一大堆奢侈品。
回家的時候,婆婆已經出門了。
小姑子正在客廳打電話,我隱約聽到了幾句。
似乎是小姑子的老公在外面欠了錢,追債的都找到小姑子這裡來了。
小姑子一轉身,就看見我提著大包小包回來。
她被紙袋子上的 logo 吸引,湊過來想動手翻看。
我直接伸手拍在了她的手背上,「起開。」
小姑子揉著自己的手背,很不服氣,「切,你神氣什麼神氣,你又沒有工作,花的還都是我哥的錢,我看看怎麼了?」
我輕笑,眼神卻嚴厲地看著葉蓉蓉,「我是你哥的老婆,你哥的錢就是我的錢,這可是受法律保護的,你算什麼東西?」
葉蓉蓉不服氣,「你這樣敗家,我哥的錢早晚被你敗完了。」
我笑了笑,「我勸你別多管閒事,我們家的錢和你有毛關係。」
正在這時,婆婆買菜回來了。
小姑子趕緊上前去告狀,婆婆聞言,也是十分不滿地看著我,「小吳啊,你怎麼這麼小氣?我看你天天買這些名牌包和首飾什麼的,那麼多你也用不完啊,反正買了也是買了,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你小姑子一點唄。」
「你小姑子最近家裡不太平,她老公欠了債,你就當是幫她度過難關吧。」
我搖頭,直接拒絕,「我不願意。」
婆婆被拒絕了,有些生氣,「你看看你,怎麼這麼自私呢?那可是你小姑子啊。」
我繼續拒絕,「不要,我又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
「別以為我忘了,我剛和葉康結婚的時候,小姑子明里暗裡給我使了多少絆子。」
「故意打翻熱湯想傷害我,放狗咬我,還毀了我新買的筆記本。」
我懟起婆婆來,絲毫不拐彎抹角。
主打一個有話就直說。
小姑子氣得不行,又十分委屈,「你還好意思說,我打翻的熱湯被你潑到了我身上,我被燙傷住了半個月的院才好,還有放狗咬你,我的狗還沒碰到你你就跑了,晚上你又往我浴缸里放蛇嚇唬我,還有筆記本,我是不小心摔爛了你的筆記本不假,但你把我的衣櫃里噴了痒痒藥,我那好幾個月穿衣服都是身上痒痒的,後來實在忍不住了才去醫院檢查出了問題。」
「吳珊珊,你到底哪裡受委屈了?」
我聞言,輕哼了一聲,得意道:「是你先發起的,我只是應戰而已。」
婆婆生怕我們再吵起來,急忙開口緩解,「小吳,你要是肯出手幫幫蓉蓉,以後你們的關係不就好了嗎?」
我搖頭,「這種靠金錢維持的關係,能有什麼好關係?」
葉蓉蓉氣憤道:「吳珊珊,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你還不是喜歡我哥的錢?」
我搖頭,解釋道:「那麼多有錢人,我為什麼只喜歡你哥的錢,還不是因為我喜歡你哥?」
葉蓉蓉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無能狂怒,「你這是歪理。」
婆婆又來勸,「小吳,你多少給點就行了,我們也不要多。」
我搖頭,「不行,葉康知道了會生氣的。」
婆婆卻小聲道:「你傻啊,你偷摸著給不就行了?」
「不告訴葉康知道,反正葉康賺錢很容易很簡單,我可是聽別人說了,葉康搞的那個什麼專利,躺著一年都能賺幾千萬呢。」
我忽然就有點生氣了。
實話說,剛開始答應和葉康試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能賺錢。
我原生家庭很差,所以很早就明確了目的,一定要賺大錢。
後來,我發現自己其實資質很一般,但好在長相還可以,既然這樣,找個有錢的男人,也不錯。
葉康對我的確很大方,自從在一起之後,他從不限制我的消費。
我的要求基本上他都會滿足。
後來,隨著我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我發現葉康並不像是外人看起來那樣的輕鬆和愉快。
他對自己的工作有著病態的要求,每一個細節都要求得很高。
這樣的一個完美主義者,自然不可能過得很舒服。
即便是已經擁有了行業領域內十分卓越的成就,他還是對自己要求很嚴格。
我越來越佩服他。
所以如今聽到婆婆這樣說,我心裡很不舒服。
我直接開口反駁,「媽,你這麼說可就錯了,世界上的錢就沒有好掙的,如果錢好掙,那你怎麼不去?」
「葉康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那時候他為了能創業成功,經常熬通宵做實驗,別人都能睡懶覺出去玩,葉康只能泡在圖書館和實驗室,這樣的堅持,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你怎麼能說得出他賺錢很輕鬆很簡單這些話?他為之付出的努力也應該被看到。」
婆婆聞言,臉上的神色卻十分鄙夷,「不過是走了運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看著婆婆滿不在乎的樣子,感覺怒氣瞬間就湧上腦袋。
「閉嘴,你不許這麼說葉康,你就算是他親媽也不能這麼說他!」
「他付出的努力你看不見,我能看得見,以後你不許在我面前這麼說他,要不然我發起瘋來,你知道後果的。」
婆婆一瞬間被嚇得噤聲。
卻還是嘟囔著,「至於嗎?你是他媽還是我是他媽啊……」
正在這時,葉康卻從二樓走了下來。
「做好美甲了?」
葉康走到我身邊問我。
我點點頭,舉起雙手給他看,「好看嗎?」
葉康淡淡應了一聲,「好看。」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態度,面對任何事情都是神色淡淡的。
葉康低頭看了一眼我腳邊的袋子,「怎麼就買了這點?」
我無奈,「因為沒什麼好看的新款了。」
葉康想了想,「下個月我不忙了,我帶你去國外買新款。」
我很開心地點頭答應。
見葉康對我這樣大方,小姑子和婆婆都快氣死了。
葉康轉頭看向小姑子,「我葉康娶老婆回來,就是為了讓她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我的錢就是給她花的,如果珊珊買這點東西就叫敗家的話,那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如果哪天珊珊花錢開始節省了,心疼了,也就證明我真的沒本事了。」
婆婆一下子明白過來,剛才我們之間的對話,應該全被葉康聽到了。
3
婆婆著急得不行,急忙解釋,「兒子,媽剛才說的那些話可不是那個意思……」
葉康卻沒搭理她,只是看向我,「換個衣服,帶你出去吃。」
我開開心心地答應下來。
葉康帶我去了一家新開的餐廳。
等上菜的時候,葉康忽然開口,「珊珊,你很聰明,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的聰明和勇敢。」
我好奇,「你怎麼忽然說這個?」
葉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很討厭我爸,你治得了他。」
我回憶起一些事情來。
剛開始,我們是和公婆還有小姑子一起住的。
公公拎不清,喜歡擺譜,不但想操控葉康,也想操控我。
我看得出葉康很討厭他,所以才出手。
公公嫌我不賺錢,叫我出去找份工作,我直接給他找了一個工廠看大門的工作,停了他的零花錢,逼著他去工作。
婆婆一看我來真的,也不敢說什麼,只能說自己上不了班,以後就負責家裡的家務和做飯。
想到這,我笑了,「你這是在誇我做得好?」
葉康點頭。
隨即,葉康開口,「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在學校論壇上,有人說你當小三破壞別人家庭,你沒有忍,而是搜集證據列印成大字報,貼滿了全校,讓造謠的人社死,逼著他當眾道歉。」
「實話說,那一刻的你,讓我覺得渾身都在閃光。」
「我性格很沉悶,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不知道該怎麼反抗,你也可以說我懦弱,我其實自己都瞧不上自己,所以我看見這樣勇敢又果斷的你,我真的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心動不已。」
聽著葉康的話,我徹底愣住。
我記起大學期間的那件事,卻不知道,原來那麼早,葉康就注意到我了。
我有些尷尬,笑了笑,「其實我也害怕的,但是我從小生活的環境造就了我這性格,我爸媽離婚後,我和奶奶一起住,如果自己不強一點,是會被別人欺負的。」
葉康看著我,緩緩開口,「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家庭情況,我出生在農村,一般的農村家庭都是重男輕女,但我家很不一樣。」
「我從小男生女相,性格又很內斂,別人都以為我白白凈凈的是小姑娘,又不愛說話,好多次把我認錯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