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陳慕的白月光。
家裡窮得一塊豬油都要掛水龍頭綽水吃一個月,而他是京圈貴公子。
蹭了他愛我的光,我日子過得很水潤。
陳慕要娶我的時候,他媽冷眼將錢甩到我臉上。
我沒吭聲,撿了錢就銷聲匿跡。
門不當戶不對,我沒有資格。
後來,他找到我,一如當年那般愛我。
他帶著我回國。
卻看到了高馬尾的小姑娘撐著傘來接我們。
和我八分相似。
我笑了笑,那是我的替身。
1
我和陳慕是七歲那年認識的。
我媽是他家的保姆,我來給我媽送飯。
陳慕委屈地縮在角落裡,好像是父母吵架,他爸養小三。
吵得不可開交,陳總十分不耐煩地怒吼:
「我就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我踹了她就是,你至於發那麼大的火嗎?」
他媽上演了一套龍飛鳳舞爪,場面壯觀。
我吃著沒有油的番茄炒雞蛋,問我媽:
「富豪都這樣嗎?」
我媽說:
「挺下飯的,你多吃點米飯。」
只有陳慕小心地過來,盯著我,肚子咕咕叫。
我這才發現他媽剛剛把餐桌上的飯菜都摔掉了。
小小的他,已經有了帥哥的輪廓。
我愣了一下,鏟一口雞蛋遞給他。
陳慕小心地吃了。
就因為這一口飯,他後來對我很好。
好到可以把命給我。
陳總和陳夫人吵完架後又和好了,甚至一夜瀟洒。
我媽兢兢業業地給浴缸里添滿溫水,示意我迴避。
不一會,陳總就抱著陳夫人出來了。
我成熟得早,知道他們乾了什麼。
十分不解,我問我媽,他們剛吵完架,怎麼可以心安理得地又在床上「吵架」。
我媽嫌我話多,讓我少打聽。
「富豪的事,咱們窮人不懂!」
「哦。」
原來是這樣,我怎麼說我不懂他們的行為,原來我是窮人啊。
後來,陳總和陳夫人經常吵架,吵吵鬧鬧。
飯菜被摔在地上的時候,陳慕就跑過來蹭我的飯。
我爸是個賭鬼,也是個酒鬼,欠債三千萬,後來因為打架進了監獄。
苦了我媽賺錢還債。
在陳家當保姆月入過萬,但因為要還債,所以我們窮得不行。
炒菜沒有油,沒有肉。
一塊豆腐大小的豬油,我媽都要掛在水龍頭上,焯水吃一個月。
我把唯一好吃的番茄炒雞蛋讓給陳慕,自己吃白米飯。
陳慕吃了我的飯,還會偷偷給我錢。
他說他喜歡我。
他說我是他的白月光。
我問:
「就因為我給你一口飯?」
大概是陳慕在上層社會呆久了,對細皮嫩肉小美女無感,對我這個灰頭土臉的妞興致勃勃。
他說我很美好。
有種白月光的感覺。
尤其是在吃我的飯的時候,溫暖又安心。
我不敢說話,因為那飯是我媽做的,早上剩下的,中午熱完我就拿過來了。
原來我不是他的白月光。
我媽才是。
但是我沒好意思和他說。
怕他尷尬、傷心。
果然抓住一個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2
我單方面成為了陳慕的白月光。
這讓我本不富裕的家因為他好了起來。
因為他,我可以去上學,可以不用在家裡養豬,不用幹活。
沾了陳慕的光,我甚至可以和他一起上貴族學校,包車接送。
富人家的生活我們窮人窮極一輩子都想像不到。
我們眼裡的奢侈,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極其平常的事情。
你永遠也想不到,在學校安安分分的人,會是夜市裡玩遍女人的海王。
你也不知道,學校里看起來不學無術的窩囊廢,今晚上剛剛收購了一家公司,而他還沒有成年。
一晚上就是幾百萬,對他們來說就是花小錢找樂子。
而這一百萬,有的時候是我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
陳慕讓我見識了上層社會的生活,處處都是大佬,處處惹不起。
這群少爺們,玩得比誰都花。
他們最不缺的,就是金錢和女人。
陳慕說我是他的白月光,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別的公子哥會玩女人,他不會,他的身邊只有我。
他給了我仗勢欺人的資格,他給了我站在他身邊的資格。
我在不懂得愛的年紀里,興致勃勃地給我媽說:
「媽,我傍上大款了!陳慕喜歡我,我也喜歡他。」
「要是我嫁給他,咱家的債就能還清了,以後就是享福!」
我媽冷冷地恥笑,說我想得太天真了。
癩蛤蟆是永遠也吃不上天鵝肉的。
「女人永遠也靠不了男人,況且你有什麼能讓他對你死心塌地?」
「利益都是雙向的,你不懂!」
「你一個醜小鴨,他一個白天鵝,永遠也站不到一起。」
我媽一句話把我罵醒。
那個時候我就斷了嫁給陳慕的想法。
門不當戶不對的。
他從未說過要娶我,陳夫人也只把我當作勢利人,攤上陳家家產的心機女。
因此。
我更加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陳慕帶給我的便利。
他給我我想要的金錢,那對於他來說毫不值錢。
我給他他想要的情緒價值,那對我來說也沒有價值。
或許男人對待白月光都是極其溫柔的,不敢褻瀆。
陳慕就是這樣,他從不逾越觸碰我。
哪怕在被下了藥的情況下,也會克制地求著我逃離。
外人都說我是心機女,看上了陳慕的錢,就連陳夫人也這樣以為。
所以當十八歲那年,他向我求婚的時候,我才會恍惚。
有名有勢的貴公子千金們都在,看熱鬧一樣看著我。
陳慕帶我到鋪滿玫瑰花瓣的心形圖案里,一身得體黑色西裝,單膝下跪,向我求婚:
「楚梔,我喜歡你,你可以和我談戀愛嗎?」
我周圍這個不算大的玫瑰心形,閃爍著細碎,噴著水汽。
人人都在說好浪漫啊。
只有我這個格格不入的窮人想到的是要花多少萬才布置出來的場景。
在其他的少爺千金眼裡,他們只把我當作陳慕的玩物。
我愣了愣,輕聲問:
「大少爺,我一無是處,你喜歡我什麼?」
不請自來的陳夫人毫無表情地看著我。
3
陳慕未收到我的拒絕,就被他媽帶走了。
圍觀的少爺千金們擺擺手,謾罵了幾句無趣,就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徒留下我一個人。
從這裡到我家一百里的路程,是陳慕帶著我來的,可是他卻不想我該怎麼回去。
我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誰都靠不住。
陳慕被禁足了幾天,陳夫人找上了我。
她還是那麼優雅,穿金戴銀,和吵架時的瘋癲判若兩人。
果然金錢養人啊。
陳夫人從來都覺得我心思不正,對我冷眼相待。
「聽說你死纏爛打,纏上了我兒子,還要和我兒子談戀愛?」
我笑了笑。
「夫人親眼看到了,不是我在糾纏,再有錢也不能倒打一耙。」
陳夫人說不出反駁的話。
「門不當戶不對,楚梔,這陳家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
我也不惱,喝著她給我點的咖啡。
一杯三千多,喝起來就是不一樣,先甜後苦。
就如我一樣,先看到好的,只有經歷了好的,才知道後面是壞的。
一杯咖啡下肚,我問:
「所以陳夫人想表達什麼?我喜歡他,又不代表要進陳家的門。」
我們兩個人心知肚明,都知道對方想的是什麼。
我就慢慢地等,等她權衡利弊後,心甘情願地開口:
「阿姨知道陳慕這孩子喜歡你,可是這豪門講究個門當戶對,你們不合適。我知道這樣對你來說不公平,我也聽說你家情況,阿姨替你把債還了,你離開陳慕,找個好人家……」
那就是三千萬。
對他來說,這是權衡利弊下最好的抉擇,區區三千萬,算不得什麼。
對我來說,這是救命的錢,我要處處博弈,才能等到她權衡利弊。
我面無表情地坐著,耗著,逼著她威脅我,這樣我才好知難而退,佯裝不情不願地拿那三千萬。
她沒有耐心,語氣帶著怒:
「楚梔,你別不知好歹,我聽說你媽前幾天心臟病住院了……」
她沒說完,我順著台階下:
「陳夫人你放心,三千萬,我願意走。」
四目相對。
她看不到我眼裡的算計。
我也看不懂她眼裡的計算。
最後,陳夫人冷冷地將一摞一摞的錢摔在我的身上、臉上。
「拿了錢,就趕緊帶著你媽滾出我兒子的視野!」
我沒吭聲,撿了錢就準備銷聲匿跡。
門不當戶不對,我沒有資格。
她以為她贏了。
可她不知道,她施捨的三千萬,對我來說,對我們窮人來說,遠遠比虛無縹緲的愛情值錢。
一段玩膩後隨時都會拋棄你的感情,
換三千萬,
對我來說,
真的很值。
4
我拿著錢還完了債,還剩了幾百萬。
準備帶著我媽出國,重新生活。
遠離這裡,也遠離監獄中的渣爹。
陳慕這些天,度日如年。
他自由後來找過我,要我當他女朋友,說是父母那邊不需要同意,這是他的私人感情。
我笑了笑,拒絕了他。
「門不當戶不對,陳慕,我們不合適。」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我第一次忤逆他。
他憤怒地砸壞了自己的車子,一千多萬的車子,他說砸就砸。
原來以前他對我的溫順,是建立在我的遷就下。
我靜靜地看著他歇斯底里地發怒。
等他發完火,平靜下來,我轉身離去。
陳慕沒吃過愛情的苦,他這次吃了啞巴虧。
有氣無處撒。
聽說,他也學會了去夜店,甚至身邊也不再牴觸女孩子的接觸。
我見了,他身邊的女孩子扎著高馬尾,一身休閒裝。
是我平時的穿搭。
錢的確能養人。
我在醫院大把大把砸錢,給我媽請護工,一天三頓營養餐,把我媽養得氣血十足。
心臟穩定後,我就訂購了去國外的機票。
拿錢辦事,答應了陳夫人,那我自然不能食言。
三天後,我和我媽去機場登機。
那天下著滂沱大雨,灰濛濛的天氣。
和我的心境一樣灰濛濛。
一想到以後見不到陳慕,我說不上來的難過。
我沒有想到陳慕會追到機場。
滂沱大雨,雷電交織。
他渾身上下被水澆透了,狼狽之極。
「楚梔!」
「你回來!我媽給了多少錢威脅你,我給你雙倍,你特麼給老子滾回來。」
那一瞬間。
看著無助的他。
恍惚間又看到了七歲那年的他。
我們蜷縮在一起吃沒有油水的番茄炒雞蛋。
青梅竹馬一起走了十一年。
心裡不難受是假的。
可是他也只是一個毫無實權的公子哥,陳夫人有的是手段逼我滾。
我擺擺手,眼裡有淚花:
「陳慕,山高水遠,後會無期,我祝你得償所願。」
這是我們長大以來,第一次見他這般無助、慌亂。
可惜,飛機起航,直衝雲霄。
山高水遠。
我在國外,他在國內。
5
十八歲出國,二十歲立業,二十二歲釋懷。
我沾了幸運的光,有著幾百萬的積蓄,日子過得很滋潤。
我當上了外教老師,教外國人中文為生。
離開陳慕的四年里,我過得也不差。
以為從此以後不再相見。
陳慕出乎意料地來到了國外,找到了我。
時隔四年,他的變化很大,褪去了年少時的那份衝動的天真,更加穩重,更加成熟了一些。
他以人生地不熟的名義,留在了我家。
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喝得酩酊大醉,醉酒之間,他就問我:
「楚梔,你就不想我嗎?」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等著你。」
不可否認他對我的情。
白月光的魅力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