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亢奮地推杯換盞,縱酒放歌。
婆婆在阻止他們喝,和親戚們大吵特吵著。
唯獨我這個懷了五個孩子的小媳婦,怯怯懦懦一言不發。
如果拋開潛在的那層關係。
或許現在的我們,就是普普通通、快快樂樂的一家人吧。
以駱梓航的酒量,他今晚的「加班」是加不成了。
而我,要在所有人都醉倒之後,完成我的「加班」。
明天酒一醒,所有人都會知道真相。
駱梓航就要面對自己的父親是罪犯的事實。
還要面對他的妻子嫁給他,是為了逮捕他父親的事實。
……
客人們漸漸散了。
王叔最後一個離開,離開前還邀婆婆去打通宵麻將。
婆婆也喝了不少,但她看著倒在桌上的老公和兒子,拒絕了。
她把駱梓航扶進屋裡時,我趁機搖醒駱友金。
「爸,您有解酒的方子,在書房裡。
「多胞胎育兒的書,也在書房裡。
「您都醉了,告訴我密碼,讓我進去翻翻吧。」
他全無防備地給了我一串數字。
我把早已準備好的「鄰居的包」遞給婆婆:
「媽,不知道誰的包忘拿了,您看看?」
「好像是老王的……老王!是不是你的包!」
婆婆拿著包追出門。
我激活 AI 眼鏡:【準備開始關鍵行動。】
凱莉、小周:【收到。】
16
電子鎖被我打開了。
我一隻腳輕輕踏進書房。
沒響警報。
窗簾都關著,光線只透進來一點點。
紙張味和木香味混在一起,還夾雜著一絲油墨味。
書架上都是舊書,桌上也堆滿了書。
宛如書的鬥技場。
我:【名單會藏在哪呢?】
小周:【這麼亂,不像是常開高端讀書會的場景。】
凱莉:【懷疑最近有人進來翻亂過。】
【建議開啟 AI 輔助,優先解讀「巨熊幫」的暗號。】
AI 眼鏡有夜視功能,比肉眼觀察效率高得多。
我將算力拉滿,讓它儘可能掃描到全屋的書。
沒多久,它就檢測出了書籍擺放的規律,和不對勁的書。
我一頁頁翻看那幾本書,讓 AI 眼鏡解讀。
AI 高亮出關鍵文字。
8、日、十、一、時、5、分、愛、榮、路、分、行、劫、3、車、十、4、分、原、路、撤……
8 日?
明天!?
17
得到了第一手消息,全隊立刻備戰。
調集全部可用人手,連夜在愛榮路一帶布局埋伏。
要以最少的損失,將整個「巨熊幫」一網打盡。
我、凱莉、小周負責留在原地,緊盯「考拉」行動。
天一亮,駱友金在檢查了一番書房後,匆匆出門,趕往愛榮路方向。
凱莉、小周負責尾隨駱友金,我則獨自承擔盯著駱梓航、嚴春梅的任務。
我曾向蔡隊表示,我也想上前線,親手逮捕「考拉」。
極想看看他被我逮捕時的表情。
但蔡隊要我避嫌:
「前期工作你是最辛苦的,這次你呆在後方。
「收網前不要鬆懈,守護目標家人的工作,只有你能勝任。
「等我們的消息。別玩遊戲。」
「是!」
發生了很多事,終於要收網了。
我把 AI 眼鏡、手槍,還有一些必要物品裝進包里,隨時準備公開身份。
我看了一眼駱梓航,他還沒醒。
嚴春梅在整理昨晚剩下的一大堆狼藉,我上前協助。
生活還是那麼地平靜。
時鐘一分一秒地走著。
等到中午,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我也將和這一家人道別。
嚴春梅搶過我手裡的抹布,滿臉慈愛地笑著說:
「小鷗,你不用幫我,歇著去。
「媽自己能行,你的身子比媽重要。」
我:「其實……」
「喲!王叔他們來了,小鷗,你去陪他們玩一下。」
哈?
王叔昨晚剛喝完酒,去通宵打麻將,今天一大早又來?
我不理解,但大為震撼。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笑談著走進了院子。
沒有孫姨。三缺一。
王叔人菜癮又大,但人還是不錯的。
要不趁最後的時間,輸幾局給他?
我剛想上前接待,蔡隊的警告閃過我腦海:
別玩遊戲。
是啊,現在這一刻很關鍵。
任務還沒結束,我不能放鬆。
我打算叫醒駱梓航,讓他陪客人去打。
剛進房間,忽然瞄到院外。
有鬼鬼祟祟的人影。
什麼人?
我瞬間進入警覺狀態,用力搖了搖床上的駱梓航。
他翻了個身,哼唧一聲。
又沒了動靜。
我悄悄走上閣樓,俯瞰院外。
駱家宅院,被一大群手持器械的人包圍。
他們身上隱隱露出的紋身風格,就像是……
巨熊幫?
巨熊幫不是都到愛榮路去了嗎?
那可是我昨晚拚命探出的情報啊!
我想起昨晚和隊友的對話:
【這麼亂,不像是常開高端讀書會的場景。】
【懷疑最近有人進來翻亂過。】
難道說……
昨晚破解的情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假情報。
目的是把我們全隊,騙去愛榮路。
我緊急給蔡隊發消息,快步下樓,打算通知駱梓航和嚴春梅——
我們的處境極其危險。
我還必須儘快破解,巨熊幫的真實情報和意圖,並告知蔡隊。
我戴上 AI 眼鏡,回放昨晚書房的一切。
被布置過的現場,什麼也看不出來。
AI 眼鏡持續回放。除了日常,還是日常……
忽然,我捕捉到一個日常中極不和諧的點。
「五萬。」
那天麻將桌上的回放,AI 正給我顯示全局透視。
玩家共四個:嚴春梅、孫姨、王叔、和另一個看不到臉的人。
當時王叔那個牌面,明明有好多種贏法。
可王叔偏偏打了一張「拆毀自己的牌」的——五萬。
接下來,他打的一筒、東風,都是不該打的牌。
下一局,他又錯打了四條、紅中、北風……
我們都以為他菜。
但絕不可能菜成這樣,這完全是亂打。
一句曾經聽過的聲音驀地划過我腦海。
【沉寂了近半年的「巨熊幫」在十點零一分同時襲擊了五一東路全部首飾店,行動異常迅猛!】
五一東路?
五萬,一筒,東風……
【作案車正往第四中學北門方向潛逃!】
四中北門?
四條、紅中、北風……
天啊。
我們竟一直認為,「考拉」是通過書房裡的書籍,向「巨熊幫」發布指令的。
那不過是一個推測。
那個推測,必須建立在駱友金是「考拉」的前提下。
駱友金與「考拉」的契合度,是 99.89%。
剩下那 0.11% 的可能性,仍然存在。
如果「考拉」並非靠書籍發布犯罪指令。
而是靠……
這桌麻將。
不好。
駱友金,不是「考拉」。
真正的「考拉」是……
我回頭一看。
王叔正站在我身後微笑,兩眼眯成兩條縫。
縫隙里藏著狡黠的眼珠。
下一秒。
他掏出手槍瞄準我眉心。
砰!
子彈擊中了駱家的花瓶。
王叔帶來的兩個「牌友」聽到槍響,迅速朝這邊跑來。
我躲進過道,反手掏槍。
剛要反擊,又被王叔連續兩槍壓制。
身經百戰的「考拉」,果真是他!
我快步跑進廚房,見嚴春梅正一手抹布,一手炒鍋。
鍋里還有泡泡水。
「小鷗,你們電視聲音開小點。」
砰砰砰!
我迅速按住她的腦袋,把她按倒在地。
一個「牌友」舉槍朝廚房連射,把廚房打出好幾個洞,煙火亂冒。
我也掏槍牽制敵人。
嚴春梅嚇得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真槍?真槍!??小鷗??為什麼你也有??」
我:「來不及解釋,先保護好你自己!」
兩個「牌友」不要命地朝我和嚴春梅殺來。
我用力關上廚房門板。
趁那兩人亂槍打破門板時,我爬上灶台,從門頂縫開槍射擊。
兩名匪徒被精準擊倒。
屋外大量腳步聲逼近,埋伏的巨熊幫全來了。
「跟我上樓!」
我推著嚴春梅往樓上跑:
「相信我,我是角鷹隊!」
她哆哆嗦嗦,但她反手推我,讓我先跑:
「隊隊隊……可是你你你,你還懷著五個!」
一樓,一大堆手持刀槍的暴徒魚貫而入。
我讓嚴春梅躲進庫房,獨自用槍威懾追上樓梯的暴徒。
他們一直往上沖,跟不要命似的。
突然幾支玻璃瓶啤酒飛來,朝沖樓的暴徒砸去。
砸退了暴徒,啤酒哐啷啷碎在樓梯間。
一地玻璃屑和啤酒。
接著又飛來幾支。
哐啷啷。
哦,是駱梓航被吵醒了,他扔的。
還行,反應不慢,知道該扔誰。
如果扔完後他能自己躲進房間,而不是把我公主抱起來一起躲進房間,就更好了。
他也哆哆嗦嗦:
「嚇醒我了,發生什麼了!末世來了嗎?
「我終於不用上班了?
「你有沒有被咬?」
我:「……
「聽著,你媽躲在對面庫房,但我們救不了她。
「樓下的匪徒有槍,我們露頭就被打。
「我們死守樓梯,他們上來就打他們下去。」
駱梓航頭點得像打樁機一樣。
樓下一時沒了動靜,似乎「巨熊幫」在開討論會。
不一會。
「小鷗——」
王叔,不,「考拉」拉高嗓音。
「小鷗,出來聊聊吧?
「你這臥底,在我身邊埋伏了好久啊。我也是老了,到昨天才發現你。
「幸好昨天,你公公讓我給你把脈。」
把脈?
這玩意不是假的嗎?他診出了我沒懷孕?
「小鷗,你的右手,有多年持槍的老繭啊。
「我一摸,把我給嚇到了!」
我就說吧,把脈果然是假的。
怪不得他昨晚喝完酒後,還要去打麻將。
他要向整個巨熊幫發布通知。
「小鷗,你應該知道了,你們一直盯著的駱友金,是我用來誤導你們的。
「但凡我查覺他被盯上,我就能先跑。
「所幸我及時發現你,才能把你的隊友都騙到偏遠的愛榮路去。
「你已經孤立無援了。不如乖乖投降下樓,我就放過你老公和婆婆。」
這「考拉」真是老奸巨猾。
我絕不可能信他的鬼話。
我大聲喊道:
「考拉!你明知身份暴露,不儘快逃跑,還有時間來這裡作死?
「讓我投降,你的目的是什麼?」
考拉話中帶笑:
「我逃跑前,洗劫一遍滿是金銀財寶的駱家,很合理吧?
「你公公年輕時做外貿,賺了好多好多好多錢。你還一直把它當贓款。
「我劫了駱家,再帶上你做人質,方便我撤離。我這邏輯說得通不?
「你再不投降我就硬攻了,到時你們三個都得死。
「小鷗,全村都知道你最孝順了。這麼孝順的媳婦,怎麼可能讓老公和婆婆去死呢!」
雖然不想承認。
但他的邏輯,說得通。
以他們的人數和火力硬攻,只有一把槍的我,根本救不了駱梓航和嚴春梅。
我們三個必死無疑。
我站起身。
被駱梓航攔住。
他凝視著我,連續搖頭。
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去。
但是,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代替我做人質。
我把手槍遞給他:
「如果王叔說話不算數,你就爭取用這個秒了他。
「別怕,他是匪徒,你是正當防衛。」
我撥開他的手,打開房門。
對面庫房的房門也被打開。
嚴春梅?危險,你先別出來啊!
只見她滿臉怒色,咬牙切齒。
左手拿著一個充電寶,右手拿著打火機。
給充電寶上粘著的貼紙點著火。
扔向樓下。
樓下暴徒們先是一驚,再一看腳下:
「充電寶?
「不過是個充電寶而已,有什……」
轟隆——!!!!!
充電寶爆發了如手雷一般的威力,產生了劇烈衝擊和大量破片,一下子炸飛樓下好幾個暴徒。
考拉驚叫:「怎麼回事!
「充電寶哪有那麼大威力!?」
婆婆又往樓下扔了兩個點燃的充電寶。
轟隆——!!!!!轟隆——!!!!!
炸得暴徒們雞飛狗跳,四下逃竄。
我看呆了。
也看懂了。
我也曾在隊里學過視頻。充電寶本身爆炸威力不大。
但是,在它短路的情況下。
會瞬間發熱,並釋放大量可燃氣體。
它將引發劇烈爆炸,溫度超過 800℃,碎片高速飛濺,殺傷範圍高達 3 至 5 米。
堪比手雷。
嚴春梅。
她曾在警隊學了三天三夜的消防視頻。
把充電寶的短路接線、爆炸原理,全都記在了腦子裡!
轟隆!!!!轟隆!!!!轟隆!!!!
她拖出一箱充電寶,全是經過她改裝的「手雷」。
「滾!滾!滾出我家!!!
「不准傷害我的孩子們!!!
「這玩意我媳婦買了一整箱!!!
「就是為了炸死你們這些壞蛋!!!!」
轟隆!!!!轟隆!!!!轟隆!!!!
嚴春梅臉上全是猙獰。
她殺瘋了。
大量暴徒被接二連三的爆炸炸傷,胡亂逃出宅邸。
即使是身經百戰的「考拉」。
面對嚴春梅的無限手雷戰法,都縮在角落裡茫然不知所措。
這手雷數量……
嚴春梅剛才躲在庫房裡,半天沒動靜……其實一直在製造手雷?????
暴徒遭到壓制,我拖著駱梓航趕到嚴春梅身邊。
「你個倒霉媳婦,怎麼才來!」
果然被罵了。
「庫房裡還有好東西,我一個人搬不動!」
我們跑進庫房,搬出來幾大袋麵粉。
哐哐撒向一樓大廳。
「考拉」不懂充電寶,但不會不懂「粉塵爆炸」。
他來不及逃。
轟隆——!!!!!!!
18
煙霧散去,暴徒們傷情慘重。
「考拉」也負傷了。
駱家祠堂。
駱家祠堂在哪?
哦,被炸沒了。
我辛辛苦苦修的啊。
那列祖列宗的牌位,全都粉碎了。
我趁他們抱頭趴地,以角鷹隊第一的敏捷度繳獲他們全部的槍。
然後一腳制伏「考拉」。
沒想到院外又衝進來一撥人,三人拿著刀哇哇哇朝我劈頭砍。
砰——————!
一發子彈,同時貫穿三人持刀的手掌。
槍聲來自 200 米開外的塔台。
塔台上的凱莉正給重型狙擊步槍上膛。
為了應對突髮狀況,她早已找好了最佳狙擊點。
車聲靠近,「巨熊幫」的人慌亂鬨散。
小周駕車抵達,蔡隊頭一個衝進屋,兩手舉起沙發就朝敵人堆里橫投。
一沙發擊倒一大片。
不到一分鐘,角鷹隊已呈全包圍之勢,把整個巨熊幫牢牢困在駱家宅院。
一條熊都沒跑掉,被一個接一個押上了車。
我親自把逮捕的「考拉」押到蔡隊面前。
蔡隊:「角鷹隊第一班隊員,陳鷗諾!」
「到!」
「彙報任務情況。」
「犯罪團伙『巨熊幫』已被控制,查獲大量槍械和管制刀具。其首領『考拉』身份經確認並非駱友金,而是王……王叔,你叫什麼名字?」
「考拉」沒空理我,還在嘴碎:
「明明一切都在我的計算之內……她哪來的充電寶?會爆炸?……誰家買那麼多?」
我確認了一眼駱梓航和嚴春梅的傷情。
無傷。
他們呆呆地看著我,眼睛瞪得像銅鈴。
似乎覺得我這個新人設很耀眼。
我當然耀眼。
因為那光源,是從他們身上發出的。
「行動中,我們遭遇數十名窮凶極惡的暴徒圍攻。嚴春梅女士藉助她在警局學習的知識,對所有暴徒進行高強度、大範圍的火力壓制,最終得以將『巨熊幫』一網打盡。」
「多虧了她,本次行動 0 人傷亡,但駱家宅院損失慘重,需協助修復。報告完畢!」
蔡少坤隊長一聲令下,院外走進多名威武的帥哥。
他們每人扛著兩大袋沙磚和水泥,走向祠堂,默不作聲,開始砌牆。
蔡隊露出親民的微笑,和嚴春梅、駱梓航一一握手。
他表示,因為工作上的誤會,給駱家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一定會全方位給予修復、補償。
並對嚴春梅等人面對暴徒,英勇抵抗的行為,表達敬謝。
嚴春梅和駱梓航本還有點驚魂未定,被蔡隊的一身正氣穩住了。
「沒事沒事沒事!有補償,什麼都好說。」
嚴春梅擔憂地朝我跑來,抓著我的雙臂,看著我的肚子。
「我兒子被炸傻都無所謂,就是小鷗啊,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我空著肚子,尷尬得不知該怎麼說。
蔡隊溫柔而堅定:
「嚴春梅女士,陳鷗諾同志並未懷孕。」
嚴春梅疑惑地看著我。
恍然明白過來後,她臉上的擔憂,逐漸變為了喜悅。
「沒懷……?
「好……
「沒懷就好!沒懷就沒事,沒事就好!!」
她緊緊抱住我。
激動的眼淚粘在我滿布灰塵的破衣服上。
她聲音抽噎:
「小鷗啊,祠堂還在修,廚房也炸了……今天我們一家,出去吃吧!
「請上你的長官一起?
「你們結婚的時候,長官怎麼沒來呀?我們家必須好好招待他。」
我定下心緒,做了個深深的呼吸。
輕輕退了一步,望著她:
「嚴……嚴阿姨。」
我說出了這句話。
她的眼眸中,好像有什麼碎了。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執行偽裝任務。
「隱瞞了你們,隱瞞了鄉親們,對不起……」
蔡隊走過來:
「對人民造成的精神損失,也是損失之一。我們也會依損失程度做出補償。」
這次嚴春梅瘋狂搖頭:
「不要補償,我不要這個補償!
「我要兒媳婦,我只要小鷗這個兒媳婦!
「小鷗就是我兒媳婦,什麼補償都不能換!」
蔡隊笑道:
「有關這方面,就屬於私人範疇了。
「每個人都有戀愛自由、婚姻自由的權利。」
糟糕。
嚴春梅眼裡好像又燃起了什麼。
她扭頭,惡狠狠地盯著駱梓航。
見駱梓航還在發懵,她跑過去把駱梓航踢到我面前。
即使一身灰頭土臉,他仍是個 188cm 的超級大帥哥。
他紅著臉,時而看我,時而不敢看我。
眼中的波動特別複雜。
「小鷗,你……其實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哪怕一瞬間,都沒有?」
他的問題。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能不能……假戲真做?或者,我們重新開始?」
他表現得十分克制。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對我的心。
可他的問題,我依然無法回答。
也許我不知道答案。
也許我知道答案,但無法開口。
我很感激他的心意。
但我對他造成的傷害,不能用任何方式彌補。
我只能向他道歉,不能奢求原諒。
「駱梓航先生,對不起……
「我……」
我還在組織語言,他就轉身走開了。
不想讓我看到眼淚。
蔡隊拍拍我,嘆息道:
「這就是我反對採用這類行動方案的原因。總有一天,對雙方都是傷害。
「陳鷗諾,長個記性。」
小周載著凱莉抵達。我們要收隊了。
臨走前,我還能聽到嚴春梅在院子牆邊訓斥駱梓航的聲音:
「你怎麼這麼沒用!人家要工作有好工作,要身手有好身手,又勤勞又能幹,講衛生講禮貌,還長得那麼漂亮!
「你咋不多努努力?萬一癩蛤蟆也能吃上天鵝肉呢!」
她揪著駱梓航的耳朵殺過來,繼續努力挽留我。
我們全體立正。
正式向他們敬了一個禮。
「陳鷗諾,及角鷹隊第一班。
「全體向你們致敬!
「你們的勇氣之舉,助我們托起正義之槍。
「你們用行動詮釋,正義從不孤立,它銘刻在每一個胸懷熱愛的市民心中!」
嚴春梅和駱梓航未能說話,但大受震撼。
充滿激情地目送我們上車。
車發動了。
嚴春梅的聲音越來越遠:
「大家再見!」
「小鷗,有空回來吃飯!」
「哪天閒下來了,隨時嫁過來啊——梓航等著你——」
「我們家有錢,不是贓款——」
19
回程車上。
「鷗姐,現在跳車還來得及。」
「每個人都有戀愛自由、婚姻自由的權利。」
「你剛認識他時,不是每天都叨叨他怎麼怎麼帥,八塊腹肌嗎。」
我拍拍小腹:
「不就是八塊腹肌嗎,誰還沒有呢。
「我們一車人,人均八塊。
「姐還用得著迷戀八塊腹肌?」
小周:
「我是不太明白。
「駱梓航有錢有顏,對你也有真心,該有的全有了吧。
「鷗姐,這你都不滿意?」
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也挺奇怪,他明明滿足了一切條件,可以說是理想中的理想型。
「我跟他……也許真不合適。」
我擰巴著臉,也不知這樣說對不對。
凱莉面無表情:
「可惜了。
「他們家只是損失了宅院和五個孩子,駱梓航失去的可是愛情啊。」
蔡隊托著下巴:
「這下子,補償可不好辦嘍。
「嗯?你們看那是誰。」
小路前方迎面走來一個男人。
大搖大擺,昂首挺胸,還得意地哼著小曲。
他懷裡抱著一疊書。
最外面的那本是《多胞胎育兒寶典》。
啊呀,駱友金。
差點忘了他的存在。
我把頭埋進車裡不好意思冒泡。
「鷗姐,你不跟他解釋一下?他回家一看不得炸了。」
「別!我怕他跟我聊史塔克家族。」
「鷗諾,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他。還記得我們給你寄去的幾包 75% 酒精嗎?」
「對啊鷗姐,你說酒精被他偷拿走了,他可能早已懷疑你的身份。」
我們的車遠離了駱友金。
「下次再問他吧, 反正他是一般市民,懷疑我就懷疑唄。他還一直懷疑五胞胎的合理性呢。」
「你八塊腹肌,懷五個, 還剩三塊呢。很合理啊。」
「哼。就算我真要懷, 也要懷五等分。」
「那我可要來個五子登科, 鷗諾,你懂的。」
「凱莉, 你連男朋友都還沒有呢, 我可是談過一次戀愛了。」
「你最後選擇了離異, 跟我也差不多。」
「我離異??」
蔡隊:「陳鷗諾跟駱梓航若要辦離婚手續, 辦完後, 雙方都是『離異』狀態。」
「什麼?這種信息你們不能改嗎?」
「我那是任務結婚,又不是真的, 不能想辦法給我改回未婚嗎?」
「未婚,我是未婚!給我改成未婚!!!」
20
連續作案 30 餘年的「巨熊幫」已全部落網,和平的氣息又增加了一分。
因為破案有功。
我被授予一等功。
駱家被授予「榮譽家庭」, 並獎勵 20000 元。
嚴春梅女士因在本案做出巨大貢獻, 獎勵 50000 元, 並喜提角鷹隊單獨授予的「見義勇為英雄」獎章和證書。
上台領獎時, 嚴春梅是笑著接受採訪的:
「哎呀,這有什麼的,主要平時要好好學習。
「以前我也什麼都不懂,衛生衛生搞不好,牌也打得臭,還搞封建迷信。
「炸了自家祠堂, 被警局教育了三天。
「我就開始好好學習了。
「只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們也能成為英雄!」
她的發言充滿了正能量。
她為保護兒子兒媳, 炸毀自家祠堂的事跡,也在網上廣為流傳。
網友們還送了她一個稱號:手雷婆婆。
她勇敢地朝暴徒扔點火充電寶的英姿,已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里, 無法磨滅。
她是一個了不起的母親,將來也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奶奶吧。
之後是關於這個案件的專訪。記者採訪了許多與「考拉」相關的市民。
其中包括孫姨:
「我幾乎天天都和那個『考拉』在鄰居家打麻將。
「我又沒聽說過什麼團伙首腦,不然早發現他了~我說他打牌怎麼打那麼臭呢!
「你看這錄像里, 我正在碰他的牌, 我真的差一點就發現了。
「錄像里肯定錄下了我說的話吧, 你們憑什麼消音?那個『考拉』又沒啥發言。
「把我的聲音放出來呀!」
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關於那個酒精。
我們角鷹隊第一班,單獨請駱友金到食堂吃飯。
駱友金被我們圍著:
「75% 酒精?什麼酒精?
「喔,你們說上次跟那瓶酒一起寄來的,那幾包調料是吧?」
我們幾個大眼瞪小眼:「調料?什麼調料?」
駱友金撕開一包醬油包, 淋在他餐盤的雞肉上:
「就類似這個,調味料啊。
「小鷗給我叫外賣時,外賣里都會附贈幾包調味料。
「我們叫餃子外賣,會附贈醬油、醋、辣油……
「跟那酒一起寄來的幾包東西, 不就是酒的調料嗎?我怕你婆婆以為是外賣,就藏起來了。
「我搞錯了?」
我們:「……」
嚴春梅學了三天爆炸, 學會了造雷;
駱友金吃了三天外賣, 懂得了蘸料。
你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小鷗,上次那個頁面, 購物車裡的菜……我都還留著。
「家裡的飯總是那些,真沒啥意思。
「要不……?」
他小心翼翼遞給我手機。
我憋著笑,拉近座椅:
「我來教您點外賣。」
- 完 -
備案號:YXXBqBErDNEvkvuyqpGzRcQ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