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因我而起,我得去把許程揚的戒指要回來。
晚上我回到了家裡。
出乎意料的是,向來忙碌的父母今晚竟然全都在家裡。
林源看起來非常高興,尤其看到我回來後,手裡的遊戲機都丟了。
「還有一年就要高考了,還玩這些東西!」母親嗔罵道。
我坐在餐桌邊,這兩年父親母親的工作愈發忙碌,林源也上了高中,這樣吃飯的時候少之又少。
父親放下手機,嘆了口氣。
母親抬眼看了他一眼,道:「檢查就檢查,我們沒做過的事,怕什麼查?」
「關鍵是實驗室一停,這十年來的項目成果都廢了啊。」父親道。
母親輕嘆道:「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明明和江家合作得好好的……」
我敏銳地抬起了頭。
「算了,不在孩子面前說這種事,」父親說道,「正好後面有時間,我們可以照顧小源高考。」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里浮現。
江之昇早就不是那個守護在我身後的男孩了。
他是江家繼承人,見慣了雷霆詭譎的手段,或許早就養成了那種不擇手段的性格。
他如今做的一切,都是在逼我……
逼我去找他。
19
暴雨傾瀉如柱。
我敲響了江之昇的家門。
別墅里一片漆黑,門被緩緩打開,屆時閃電刷白了門後那張雕塑般英挺的臉。
他手中端著一個筆記本,耳朵上掛著耳機,似乎在開會。
他變了太多,頭髮往後梳著,穿著低奢的襯衫,袖子挽到手臂。
見到是我後他有些驚訝,但很快側身放我進去。
進門後他坐回沙發上。
我這才發現,他的家裡早已不是我曾經來時的格局。
這裡變了太多,就像江之昇。
我坐在另一張落陷的沙發上,等待江之昇。
我總覺得有道如網如蓋般的視線牢牢鎖定著我。
但每當朝江之昇望去,都會發現他在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螢幕。
去年據說江家那位得了一場大病,如今江之昇走到了哪種高度,我早已不得而知。
終於,在又一聲雷鳴後,江之昇關掉了電腦。
他看著我,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我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了一張照片遞到江之昇面前。
「這是許程揚和他的女朋友蘇燁,那對戒指在他們倆手上,我當時只是去幫忙挑選。」我開門見山說道,「可以把戒指還給許程揚別再為難他了行麼?」
江之昇看著那張照片,眉頭挑了挑。
「你這是在為了他來求我?」
我收回手機,道:「我自認為沒有哪裡對不起過你,能不能不要遷怒我身邊的人。」
「我們在一個大學,但這兩年我見過你幾次?每次你都避我如蛇蠍,」江之昇手肘抵在膝蓋上,目光死死盯住我,「林潯,你連一次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你還是不明白,江之昇。」我緩緩說道,「我們之間早就不需要解釋了,你剛被認回江家,處處小心行事我理解。陳木斷章取義,挑撥你我我也理解。」
「你當年對我的疏遠我也早就已經放下了。」
「畢竟正是因為你主動脫離了我的世界,我才能發現,我還能有不一樣的活法。」
「我現在的大學生活很快樂,我希望我能一直這麼下去。」
我看著江之昇的眼神從勝券在握變得游移不定。
最終他抬眼看著我,眼角帶著一絲猩紅。
「你有的那個新人生,已經沒了我的位置對嗎?」江之昇問道。
我沉默地看著他。
「當年是我不對,我懦弱猶豫,」江之昇閉上眼睛,額角緊繃,「如果我能再等幾年,肯定能有更好的方法。但是……我沒有辦法看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江之昇猛地睜眼,恨恨看向我:「這次不是許程揚,那下次呢?你以後總會遇到其他人,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情緒嚇到,我篡緊手掌,想起身離開這裡。
江之昇看出了我的意圖,他猛地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頓時天旋地轉,我重重摔在了江之昇懷裡。
「你爸媽的實驗室是我做的,但這只是個小警告,我不會真正傷害到他們。」江之昇在我耳邊噴息道,「只要你不去找別人,乖乖待在我身邊,我會保護你、保護你身邊的所有人。」
「你瘋了嗎江之昇?」我難以接受這是那個從小陪著我長大的少年,我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江之昇一震,但是掐住我的力氣絲毫沒有變小。
直到我感受到了鮮血湧入口腔的味道,身後卻傳來江之昇的笑容。
我抬頭,悲戚地看著他。
「留在我身邊,這是你和我一起活下去的唯一辦法。」江之昇居高臨下道。
20
我被迫搬離了宿舍,住進了江之昇在 s 市的大平層。
這裡寸土寸金,比我們之前那個老式聯排別墅的房價好高出太多。
我不敢告訴室友們這件事,只偷偷拿了一點衣服出來。
江之昇很忙,學校的畢業對於他來說好像不算什麼大事。
他經常開會,經常打電話,有時候會消失幾天不見。
漸漸地,我甚至在財經新聞里看到了他的名字。
和我相處時,他還是和之前一樣為我穿鞋,給我打傘。
但是他開始明目張胆地把占有欲擺到了我的面前。
他會控制我出門時間,盤問我和誰相處過……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他似乎卸下了在我面前的最後一層偽裝,每天夜裡都會肆意把我按壓在那張床上。
我對這種事情沒什麼經驗,第一次的體感也很模糊。
但是江之昇總愛狠狠掰著我的臉,讓我正是他那雙充滿慾念的雙眼。
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血海的魔獸,盡情將我吞沒。
這夜又是一場暴雨,雷鳴如同深淵的獸吼。
江之昇汗津津地吻著我的側臉,這時一道雷聲炸響在窗外,我渾身一僵。
江之昇立刻抱緊了我。
「你又開始害怕雷聲了嗎?」江之昇打開了燈。
我額角密密麻麻布滿冷汗,抓住床單的手都沒了力氣。
「喝點熱水,我把隔音簾打開。」江之昇說道。
我側頭看著床邊。
小時候在農村我從來不怕雷雨天氣,反倒會幫姥爺收拾麥子。
後來來到父母身邊,我突然開始害怕雷聲。
大學換了宿舍,在那個小小的空間裡有滑鼠鍵盤的聲音,還有飲水機咕嚕的上水聲,似乎雷聲也沒那麼害怕了。
而如今,恐懼感又一次襲來。
我怔怔看著江之昇,他對上我的目光,隨即偏過了頭。
21
第二天江之昇主動問我要不要回家吃飯。
我想到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回家了,便換了衣服跟著江之昇出門了。
母親知道消息後非常開始,做了一大桌好菜。
父親母親最近都在家裡,反倒比之前多了種鬆弛感。
「好久沒嘗到阿姨的手藝了,」江之昇在餐桌上說道,「我這舌頭吃快餐都快吃麻木了。」
「還是小江會說話,」母親笑道,「現在都變成大人物了,難為還看得上阿姨做的菜。」
江之昇和母親聊著,飯桌上的氣氛非常融洽。
似乎只有我一人食不下咽。
匆匆吃了兩口,我放下筷子回到房間。
我走時餐桌上靜悄悄的,似乎掃興已經成了伴隨我終生的東西。
我回到房間,我疲憊不已,也沒管房門有沒有反鎖,直接躺在床上蒙上了頭。
模糊間,似乎聽到了江之昇在樓下告別的聲音,大門關閉後,一切又陷入了沉浸。
我頓時陷入了沉睡。
然而沒過多久,我被一道雷聲吵醒。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房間的窗戶突然發出吱呀的聲響。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有人在外面掰動我的窗戶。
只聽「咔」得一聲,窗戶的鎖扣被人生生掰斷,江之昇從窗外一躍而入,帶著半身濕意。
又一道雷聲襲來,我捂住了耳朵。
江之昇關上窗戶,走上前來抱住了我:「為什麼你現在和我在一起時也會害怕雷聲?」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恐懼感快要把我淹沒了。
「你能不能像之前那樣對著我笑,為我整理衣領。」江之昇在我耳邊說道,「你為什麼現在都不看我了,我可以當你的狗,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我想,」我張了張嘴巴,「我想去留學。」
江之昇身軀一僵。
他抱我更加用力了。
「你這專業在國內考研依舊可以進實驗室,沒必要跑那麼遠,」江之昇說道,「我會給你規劃好一切,別亂想。」
「我大二就在申請這個機會了。」我可能是恐懼讓我變得脆弱,我蜷縮在江之昇懷中,幻想他還是最初的模樣。
江之昇沉沉道:「林潯,不要開玩笑。」
密麻的疼痛感奏響在心臟,我想推開江之昇,卻被他禁錮地更緊。
「我沒有開玩笑,我大二就在申請這個機會,」雷聲讓我恐懼,讓我焦慮,讓我對未來產生了不可估量的恐怖預想。
「院長說我很有希望,我不想和你再這麼下去了!」
想到方才餐桌上的那一幕,我奮力推開江之昇。
「我不想和你回那間公寓,我也不想你碰我,不想和你接吻,不想看到你!」
「就算你再拿我父母威脅我,我也不想再這麼下去了……」
我掩面哭了起來。
江之昇怔然站在原地,我撲面而來的崩潰情緒讓他措手不及。
但或許四年前的江之昇會慌亂,會為了我的眼淚去做任何事情。
而如今的江之昇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經歷了太多,他的心臟早已被裹上鎧甲,變得無往不利、無堅不摧。
很快他收起了愕然的表情,冷了眼神也一如既往地狠下了心。
他想要上前重新禁錮住我。
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推開了,母親端著水果盤,驚愕地出現在門後。
22
我不知道母親聽到了多少我的話,慌忙站起,江之昇下意識攔在我面前。
母親丟掉了水果盤,上前狠狠抽在了江之昇的臉上。
「我們不要工作了,」母親紅著眼眶低吼道,「別碰我的兒子!」
這是我第二次在母親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憤怒的、警惕的,像一隻拚命保護幼崽的母獸。
第一次是林源隔壁被燙傷的那次。
只不過這次,她保護的人變成了我。
「阿姨這是誤會……」面對長輩的怒意,江之昇也微微慌了神。
「現在,立刻滾出我的家。」母親指著門外道,「我之後會去找你母親聊聊,但現在,這裡不歡迎你!」
江之昇有些無措,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轉身下了樓。
母親轉身撫摸著我的臉。
「什麼時候開始的?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欺負你的?」母親慌了神,胡亂猜測道,「是不是你剛剛轉來這裡的時候?還是上高中的時候?」
我慢慢抬起手,張開手掌心。
那道貫穿傷出現在了母親的面前。
「這是初二那年,我被人拖到巷子裡欺負,江之昇發現後瘋了似的上去和人扭打在一起,那人的同伴帶了管制刀具,衝著江之昇去了。」
「我看到之後抱住了江之昇的腰想拉開他,但是沒來得及,那把刀貫穿了我的手掌,插入了江之昇的後腰上。」
「後來醫生說那刀再往前一點,就傷到臟器了。」
我伸手擦掉了母親臉上的淚痕。
「媽媽,江之昇從來都不是欺負我的那個人,恰恰相反,我學生時代受到的所有欺辱,都被他死死抵擋住了。」
「我和他相伴多年,走到如今難以追究誰的責任,我並不是完美的受害者。」
母親閉上眼睛,淚水划過那張永遠理智的面龐。
「對不起小潯,這麼多年,是我們沒有照顧好你……」
如果父親母親能多關注我,我或許不會把江之昇當做我的全世界,後來也不會和他產生越界的關係。
如果姥爺長命百歲,我的學生時代或許一直在那座小村莊裡,我會活得開朗張揚。
但是沒有那麼多如果。
我的人生是一條無法追溯因果的河,回頭望去河道明滅可見,卻光影寥落。
23
當我真的聽到父母離開了研究所時,還是愣在了原地。
當時我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從江之昇的公寓里搬了出來。
江之昇的母親來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她還是那麼明艷張揚。
年輕的母親和高大的兒子在客廳里對峙,於是我有了離開的途徑。
父親母親開始商量賣房的事情。
我皺眉不解:「林源馬上要高考了,這麼大的變動會影響到他。」
「哥你不用擔心我,」林源連忙道,「我已經住校了,學校氛圍可好了,你等我來當你校友好了!」
我回道學校準備畢業的事情。
我獲得留學資格的那一天,許程揚帶著蘇燁找到了我。
蘇燁是個小麥色皮膚的女孩,個性陽光開朗。
「我不知道你和江之昇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許程揚開門見山道,「但是前段時間我能感覺你很痛苦。」
「我和許程揚商量好了,」蘇燁笑道,「江氏的實習機會不要也罷,畢竟我收到的實習通知可不止一個,況且許程揚說了他這輩子賺的錢都賠給我。」
我看著面前的一對戀人,嘆了口氣,笑了起來。
母親動作很快,新房很快找好了。
搬走的前一夜依舊下著大雨。
我看著被母親找人焊死的窗戶發獃。
樓下突然傳來爭執聲。
我出門查看,卻被林源攔在樓梯上。
「哥你別去,江之昇又來了。」林源扯住我胳膊道,「他知道我們要搬走了,瘋了似的要找你。」
我想去看看,卻被林源死死拉住:「哥,爸媽不了解你們倆,我了解,你但凡對他心軟一次,他就會想狗一樣咬上來!」
我怔怔看著林源,問道:「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江之昇。」
林源撇了撇嘴:「誰讓他搶走我哥的所有注意力!」
24
那晚我沒有出去,雨下了整整一夜。
江之昇那晚跪了一夜,第二天就因為高燒加肺炎進了醫院。
知道這個消息時我已經搬離了老房子。
最終,母親帶我去了趟醫院。
特護病房外,母親看著我道:「他曾經代替了我和你父親的職責,保護了你,我們感激他,但是這決不能抵消後來他對你的傷害。」
「去見他一面吧,車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
我走進了豪華的病房,雪白的床單上,江之昇帶著呼吸機,懶懶地掀開了眼皮。
看到我的那瞬他猛然坐起,檢測器上的數值猛地上升。
「你終於肯見我了,」江之昇說道。
我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林潯,」江之昇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我並沒有閃躲。
「有時候我覺得你就像我手心裡的沙,握得越緊,流得越快。」
江之昇面色慘白,他看著我,目光深沉, 像是要看盡最後一面。
「當年我並不是為了你父母的研究結果才重新接近你,那句話也是陳木誘導我說出來錄音, 當時他在構陷你和另一個男生有染。」
「我因為剛回江家所以畏懼流言蜚語,疏離你遠離你。
「但是後來我發現, 看不到你我就像喝不到水的旅人,刻骨銘心的痛感和躁欲只有接觸到你的那瞬間才可以接觸。」
「我根本離不開你林潯, 但是你卻想要更廣闊的世界。」
「我才是那個被你困在一方世界的寵物。」
我看著江之昇悲戚的眼神, 緩緩掏出了書包里的通知書。
「我馬上要走了。」我平靜地看著江之昇,「下午的機票。」
江之昇閉上了眼睛, 微微側臉,一滴淚滑落了下來。
「我真的沒招了林潯。」江之昇說道, 「如果我說我明天肺部就惡化進 ICU, 你願意為我停住腳步嗎?」
沒有聲音回答他。
因為當江之昇再睜開眼睛時, 病房裡早已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我回道母親身邊,往外走去時, 身後的病房裡傳來了肝腸寸斷的哭聲。
25
三年後,我又回到了 s 市。
林源來機場接我,他又長高了不少, 像個小獅子。
「哥,你朋友圈發的你衝浪的視頻好帥啊!暑假可以帶我去嗎?」林源喋喋不休。
「先把六級考過再喊我哥吧。」我說道,「我們家還沒有六級要考兩遍的人。」
林源崩潰道:「誰大學玩了幾年還記得那該死的字母啊!」
回到家中, 我收到了許程揚的電話。
電話里他牽著蘇燁在雲南花團錦簇的街頭。
「哥們兒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許程揚說道, 「兩月後參加我們的婚禮啊!」
蘇燁對著鏡頭笑道:「林同學,我還是順利進了江氏哦, 現在我可以首席談判官了。」
我一愣,笑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下個月我一定來。」
「爸爸媽媽今天都有課。」林源熟練地開著車, 「不過在大學裡要比之前輕鬆多了, 爸媽資歷夠, 運氣也莫名地好, 這幾年省得特別快。」
「也是奇怪, 這幾年我們家幹啥都特別順,肯定是之前房子風水有問題。」
我抬頭看了看天。
湛藍到透明的天空划過一座飛機的軌跡。
我眯了眯眼角, 道:「那肯定是有問題。」
我順利進入了國內一個出命的研究所, 繼承了父母當年的事業。
寢室里的人都留在了 s 市,聽到我回來後喊著要聚一次。
深夜我告別了宿舍長,一個人走在昏黃的路燈下。
附件有個 gay 吧比較出名, 為了走近路我路過了這裡。
但是被一個醉漢攔住了。
「要不要認識一下?我在圈內可是很出名的。」那人醉醺醺地看著我。
「我是直男。」我昧著良心說話。
「放屁!長、長得這麼騷啊——」醉漢嘴裡不幹凈,但是斷在了我的手機上。
我狠狠用手機砸向他的鼻樑, 然後在他小腹上猛踹了一腳。
醉漢踉蹌幾步後退,重新審視了我一番,轉身逃了。
我笑著擦了擦手機, 畢竟是在國外躲過幾次槍擊事件的人,我早就不畏懼任何人的惡意。
正在我自我感覺良好地轉身往回走時, 一腳踩在了滾落在路邊的酒瓶上。
咚地一聲我摔地眼冒金星。
良久我才回過神。
正要扶著電線桿爬起時, 一隻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頭,面前人的面容與不同時間線上的少年又一次重合在一起。
我心頭一跳。
「好久不見,林潯。」我聽見他說, 「你變了好多。」
我愣了愣,隨即輕笑了一聲,握住了他的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