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為了氣林淺淺?
可是我早就厭煩了這一切。
果斷推開傅遲的手,「傅老先生,我結婚了。」
傅老爺子一愣,「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不說呢?」
「不是跟傅遲,是和別人。」
傅宴在聽到「別人」時,眉眼間多了點不悅。
端著酒杯,轉身去了別處。
我還不知道,自顧自地說:「恐怕傅先生現在最想娶的人,是林小姐。」
「他在我們還沒分手的情況下,帶著林小姐去酒店開房,一個月沒回我消息。我已經默認分手了。現在我結婚了,他還想介入我的家庭。這麼做,過分了吧?」
原本還等著祝賀的人,突然就靜下來,豎起耳朵聽八卦。
更有甚者,笑著打趣:「哎喲,小少爺又劈腿,又當小三的,玩得挺花啊。」
這話難聽。
卻是真爽。
傅遲沒想到我這麼剛,「誰教你說的!」
「不對,你什麼時候嘴皮子這麼溜了——」
傅老爺子一拐杖掃到傅遲腿上。
「林淺淺是什麼東西,你敢娶她!」
傅遲疼得悶哼一聲,角落裡的林淺淺突然撲過來。
「爺爺,您別打傅遲,要打就打我吧!」
場面頓時亂做一團。
我默默退了出來,正要離開。
突然,一隻手拽住我的胳膊,狠狠一拉。
我跌進了一間沒開燈的房間裡。
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咔噠聲。
門落了鎖。
緊接著,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
「葉棠,我是別人?」
7
「滴答。」
水滴敲在水槽的不鏽鋼面上。
廚房裡靜悄悄的。
只有我和傅宴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為什麼不接?」
他問。
我沉悶的心,突然就有了一絲鬆動。
像是發泄委屈一般,抱怨道:
「剛才被傅遲拖上車,手機和包一起被扔到后座了。」
說完又補充一句,「現在還在車上。」
「嗯。」傅宴撫摸著我的耳廓,語調卻有些冷淡,「第二個問題,承認跟我結婚,很丟人嗎?」
我這才意識到,他對我剛才的話有意見。
我有些沮喪。
「第一次見家長,就跟傅遲牽扯到一起。」
「再把你扯進來,別人會怎麼想你啊……」
傅宴突然笑了,「怎麼想?」
我說:「接盤俠……大冤種……單純好騙——」
「單純好騙?」
傅宴笑了聲,低頭吻住了我。
突如其來的攻勢,瞬間將我的理智沖得七零八落。
他……吻了我?!!!
傅宴吃過薄荷糖。
壓住了煙味兒。
清涼和炙熱混雜成陌生又刺激的情動。
他漸漸把我壓在了廚房的玻璃門上。
空氣炙熱。
門外,傅遲扯著嗓子跟傅老爺子保證:「葉棠馬上就會離婚,她一點也不喜歡那個男人,就是前段時間跟我賭氣,才去結婚的。」
門內,傅宴壓著我,修長的手指意猶未盡地勾勒裙擺貼合而出的曲線。
將我的反應盡收眼底。
悠然調侃道:
「他說,你一點也不喜歡我。」
「是嗎?」
我快要溺死在他的溫聲軟語裡了。
攬著他的脖子,聲音如振翅的蟬翼,輕到發顫:「傅先生,我們小聲一點……外面都是人。」
他拉直了我的腰:
「先回答問題。」
今晚他主動到有了攻擊性。
「回答問題,我就放過你。」
我兩腿直發軟,全身的重量都吃在了傅宴身上。
在事情變得更糟糕前,小聲回答:「喜歡……」
傅宴的五指滑進了我的髮根,拉開領帶,又重重吻住。
「喜歡就繼續。」
「?」
……
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我的裙擺變得皺巴巴的。
有些狼狽。
幾分鐘後,傅宴從門後繞出來,順手拉上了廚房的門。
依舊是西裝革履,英姿颯颯。
只有廚房裡被撞倒的清潔工具,昭示著剛才發生了什麼。
傅老爺子因為生了悶氣,去了花園散心。
眾人也跟著去了。
我推開花園的玻璃門,清爽的風吹散了臉頰上的燥熱。
傅遲正高談闊論:「我哥?」
「一把年紀,各方面都不行了,留不住人的。」
傅宴看起來可不像不行的人。
傅遲開始顯擺,「還是要跟我一樣,從上大學就開始培養感情。」
「這樣無論你怎麼虐她,招招手,她就會狗一樣地回來。」
「我讓她離婚,她立刻就離。」
我正要上前理論,突然發現自己的裙擺被抓住了。
林淺淺抱著膝蓋,蜷縮在角落裡,眼眶通紅。
「傅遲要娶你了,開心嗎?」
「追到家宴上來,你臉皮這麼厚啊。」
我陷入了沉默。
先罵傅遲,還是先罵林淺淺,是個很難抉擇的事。
他倆都挺賤的。
她死死盯著我褶皺的裙子,「都會當著我的面偷情了……」
「也對,他總要做點讓我傷心的事。」
「才好追我。」
林淺淺抬起眼,目光楚楚:
「傅遲是我的。」
「這是我們的情趣,你什麼都不懂。」
……
一陣小涼風吹過。
我尷尬地頭皮發麻。
撓了撓額頭,蹲在她面前,猶豫很久才問:「你腦子讓人挖了?」
林淺淺臉色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你、你說什麼?」
「你媽沒教過你,怎麼當一個智力正常的人嗎?」
林淺淺仿佛被我看弱智的眼神刺激到了。
突然在眾人面前哭出聲。
「……明明你是個結巴,孤兒,沒有能力,甚至嫁了個窮男人。可是你就是過得比我好。」
「我知道,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
「我不想爭了,求你,讓傅總放過我。」
她這賭氣的話,引得不遠處的傅遲發出一聲嗤笑。
「林淺淺,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
林淺淺臉色瞬間蒼白。
不遠處,傅宴正穿過人群緩步走來。
傅遲繼續說:「……哪怕葉棠跟人離婚,我也願意娶她。」
他絲毫不知親哥已經來到身後。
「葉棠。」傅遲深情款款地看著我,「明天你離婚,我跟你去領證——」
只見傅宴在傅遲的深情宣誓中,不疾不徐地抬腳,蹬在傅遲的屁股上。
下一秒。
「撲通!」
傅遲失去平衡。
一頭扎進泳池裡。
水花四濺。
看著傅宴優雅從容的樣子,大家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他剛剛踹狗一樣,把傅遲踹下去了。
傅遲嗆了幾口水,冒出水面,又驚又怒:
「哥,你幹嘛?」
「瘋了嗎?」
「快把我拉上去。」
傅宴站在泳池邊,踢了踢他扒住岸邊的手,笑出聲:
「你就是這麼教唆你嫂子離婚的?」
「不想活了是嗎?」
?
傅遲傻了。
賓客也傻了。
林淺淺嘴唇哆嗦了下,鬆開了我的裙子,「什麼嫂子……誰是嫂子——」
我小心翼翼地繞開泳池,走過去挽住了傅宴的手臂。
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開始掩面哭泣。
「你弟弟他,又騷擾我……」
「他明知道我們結婚了,還大言不慚地說,就喜歡搶哥哥的老婆。」
「我好害怕呀……」
吃瓜群眾大驚失色:「這不是人品有問題嗎?」
「剛才還叫囂著讓嫂子離婚,荒唐,太荒唐了。」
傅遲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葉棠,你別碰瓷!我那是為了氣林淺淺——」
我嚇得躲到了傅宴身後。
「他剛才還說愛我愛得要死。」
「是認真的嗎?」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呀……」
傅宴眉眼中映出一點點笑意,也不戳穿我,附和道:「是嗎?那得讓爺爺來主持公道了。」
林淺淺眼淚都忘了落,懸在眼眶裡。
「不是這樣的,他愛的是我啊——」
我打斷了她,痛心疾首,「林小姐,你不用替他說話!他洗不白了。」
林淺淺急了,「怎麼會是你呢!明明是我啊——」
她企圖拉回眾人的注意力。
可惜眾人紛紛搖頭,「林小姐,不關你的事,就別摻和了。」
鬧到最後,傅宴傅遲和我,都被傅老爺子叫到了書房。
傅宴察覺到我手心的汗,輕笑一聲,附在我耳邊道:「剛才編得挺好,怎麼現在怕了?」
我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待會兒,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有我兜著,沒事。」
我臉色發白,「胡編亂造也行?」
傅宴笑了笑,「隨你開心。」
8
「說說吧,怎麼回事。」
書房裡,傅老爺子坐在對面,壓迫感十足。
傅遲喋喋不休:「爺爺,葉棠是我大學時交往的女朋友,和我談了五年。」
「見我哥有錢,她就攀上我哥,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傅宴眼都不抬,語氣譏諷,「你是好東西,好東西會劈腿,腳踏兩條船,可怕得很。」
傅遲一噎,「你陰陽我!」
傅宴揚了揚眉,一副你能拿我怎麼辦的態度。
傅遲一噎,「葉棠,你自己說!」
「我?」
我瑟縮到傅宴身後,目光閃爍地盯著傅遲,「我能說什麼。」
「總不能把你罵哥哥和爺爺的話說出來吧……」
傅遲眼皮子一跳,「葉棠,你他媽死綠茶——」
我飛快地縮回傅宴身後,點開錄音。
在傅遲睚眥欲裂的目光中,手機錄音開始播放:
「那個老不死的有錢沒處花,就喜歡資助窮學生。」
「指望我哥,傅家早晚絕種。」
傅遲此刻,錯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猛地撲向我,「葉棠,你個賤人!給我耍陰招。」
「夠了!」
傅老爺子氣得一拐杖掃在傅遲的膝蓋上。
拐杖應聲而斷。
傅遲慘叫著摔倒在我面前。
「爺爺,我就是喝醉了……」
傅老爺子不聽他辯解,氣得直跺腳:「叫律師,擬協議,我要跟他斷絕關係!」
傅宴帶著我離開的時候,我「不小心」踩在了傅遲的胳膊上。
地板上突然發出悽厲的慘叫。
傅宴攬著我的肩膀,「爺爺,我先帶葉棠回去了。她受了驚嚇,路都走不穩了。」
今晚的傅家,註定要雞飛狗跳。
我和傅宴回了自己的別墅。
一路無話。
剛進家門,傅宴突然掌住我的腰,將我抵在玄關的柜子上。
四周漆黑一片。
還來不及開燈。
「這是你送我的禮物?」
傅宴一改剛才的閒適,手撫過我的脖頸。
指腹之下,是跳動的血管。
很難說這是愛撫,還是狩獵。
我心跳驟然加快。
「我說過,要報答您的。」
今夜,傅遲被踢出了繼承人名單。
繼承權重新劃分,最大的贏家,是傅宴。
「傅遲什麼時候說的那些話?」
「上周,他跟林淺淺在公司洗手間的時候。」
我解釋道,「我只想錄下證據,避免他事後給我潑髒水。誰知道今晚就用上了。」
傅宴就這麼沉沉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難不成,是今晚鬧得太大,給他惹麻煩了?
我習慣性地道歉,「下次不會了——」
話沒說完,我發出了短促的驚叫。
傅宴把我抱坐在柜子上。
手撐在兩側,成合圍之勢。
將我籠罩在狹小的空間裡。
「禮物很不錯,可是,我喜歡別的。」
「別的?」
我一頭霧水,「你還想要什麼?」
傅宴聲音低啞,吻在我耳邊,「把那首小兔子乖乖唱完,怎麼樣?」
唇瓣一觸即離。
卻留下了他的溫度。
很快,就化成了沸騰的水。
蠱惑著我,向他沉淪。
傅宴的呼吸變得沉而緩,像一條蟄伏很久的狼。
而狼,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傅先生。」
「嗯?」
「您明知道我抵抗不了您。」
「那就放棄抵抗。」
「唱完我會遭殃嗎?」
傅宴抱著我,將我扔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解下腕錶。
「大概,是連條命都沒了。」
借著朦朧月光,我終於看清了他的樣子。
晦暗的眸子裡,是濃烈的占有欲。
在我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傅宴重新俯下身,輕聲問:
「現在,準備好繼續了嗎?」
……
9
我從來沒想過,傅宴那麼大個人,對那首歌到了種痴迷的程度。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突然接到了主編的電話。
「棠棠,我們有場重要人物的採訪。」
「你和林淺淺一起合作,誰的採訪稿寫得出彩,誰就留下。」
沒了傅遲的庇護,林淺淺也跟我一樣,開始出外勤,做採訪。
我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
「謝謝主編,我一定會珍惜這個機會的。」
這可是我第一次參與財經版塊的採訪。
當然不能放過。
順便還能躲到外面去歇一歇。
當晚,我收拾好行李,給傅宴發了個消息,「我出差了。」
「去哪?」
為了避免被他抓回家,我隨口胡謅道:「海南。」
好一會兒底氣不足地補充道:「最近你養養身體。」
我都能想像到他看到簡訊時挑眉的表情。
傅宴沒什麼異議,只是提醒我:「注意安全。」
我長舒了一口氣。
前腳出門,後腳主編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採訪對象臨時去了海南,我給你訂了票,今晚走。」
時間緊迫,我還來不及問,就被抓上了飛往海南的飛機。
飛機落地三亞。
一開門,熱浪撲面。
副主編領著我們直接入住了當地的五星酒店。
我急著回房間準備採訪提綱,突然,就被人攔住了。
「葉棠,你好得很,坑完我就躲這兒來了?」
傅遲把我堵在門口,「看樣子,你跟了我哥後,過得挺滋潤。」
想起上次他暴怒的樣子,我慢吞吞後退一步。
恰恰是這個動作,惹惱了傅遲。
他一把拽住我,「跑什麼,黏了我五年,這麼無情啊。」
掙扎間,他突然看見了我脖子上的吻痕。
臉色一沉。
「你跟他睡了?」
「跟你有關係嗎?我們都分手了。」
傅遲冷笑一聲,「你不就是看我哥比我有錢。」
我也惱了,「他不光比你有錢,還比你人好,有擔當,有能力。腹肌都比你多好幾塊!是你你不選?」
傅遲憋得老臉通紅,「你、你這是拜金!」
「你清高,不拜金,名牌一脫,酒店一退,今晚光屁股睡大街。」
傅遲快要被氣死了,「哪個混蛋把你結巴治好的!你、你——」
「你、你——」我眯著眼,學著傅遲的樣子,「一句話說三分鐘,笨得很。」
說完,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他騰得發出一聲慘叫。
我飛快開門,躲了進去。
?
當晚,我熬夜弄好了採訪稿,做足了功課。
緊張地連傅宴的消息都沒有回。
第二天一早,他打來了電話。
「幹什麼呢?」
我抱著一團資料,睏倦道:「等採訪對象。據說是個大人物,但是副主編不肯告訴我他的背景,開盲盒一樣。」
「什麼時候回來?」
我故作惋惜,「可能要一個星期吧。」
「這麼久嗎?」
「是啊,萬惡的資本家——」
話沒說完,我轉過拐角,跟倚在落地窗邊打電話的傅宴四目相對。
清晨的陽光落在他凌厲的眉眼上,添了份柔和。
我讀懂了他眼裡的戲謔。
聽筒里,傳來了傅宴低沉的笑聲,「這麼說,還是我的錯?」
10
「棠棠,快點過來。」
攝像大哥已經在喊我了。
我飛快地掛掉電話,跑過去,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看。
一個是採訪團隊,一個是傅宴的秘書團。
人烏泱泱塞滿了一間別墅花園。
「傅先生,葉棠遲到了,我替她向您說聲抱歉。」
林淺淺今日顯然是認真打扮過,穿著一身小香風在人前走來走去。
傅宴說:「不是還沒到時間嗎?這也算遲到?」
林淺淺語塞。
「你們兩個誰先來?」
陽光穿過樹葉,一點點散碎的金箔灑進了傅宴烏黑的眼睛裡。
他半眯著眼,像頭慵懶的豹子。
卻難藏鋒銳。
林淺淺捋了捋頭髮,坐在了傅宴正前方,「我先來吧。」
攝影師好意提醒:「淺淺,你擋鏡頭了。」
她這才不情不願地挪開。
說實話,我有點緊張。
畢竟是第一次做財經版塊的專訪,我生怕自己準備不充分。
林淺淺掏出筆記本,清了清嗓子,「傅先生,能說說您幾歲開始接觸公司的嗎?」
話一出,傅宴的秘書團都露出了迷茫之色。
傅宴淡淡盯著她,「十六歲。」
「您在管理公司的過程中,有沒有有趣的事兒?」
「沒有。」
「有受過挫折嗎?」
傅宴的秘書長突然站起來,「不好意思,能問一些專業的問題嗎?我們的要求很明確,不做個人傳記。」
林淺淺臉都脹紅了,「可是這都是大家關心的呀……」
「抱歉,如果你繼續問這些,我們會終止這次採訪。」
副主編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新人沒什麼經驗。」
同時示意我頂上。
畢竟,我和傅宴的關係,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緊張得手心出汗,走上前,坐在鏡頭一側。
面對鏡頭,我第一次發言竟然有顫抖。
傅宴收回目光,看向我。
這次,他的眼神冷肅專業。
顯然,是公事公辦。
我也端正了姿態,很快進入狀態。
「傅先生您好,本期的主題是『科創新周期』,影響資本市場的矛盾,就是各種各樣的周期,而促進人類文明進步的,是科技周期。請問您對著個名詞,是怎麼理解的?」
傅宴眉眼一舒,聲音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