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買雪糕剩下的。
只給你買了,我沒有吃。
沈厭眉頭緊鎖,眼神和我交匯,又迅速離開,不願意多停留一秒。
「一起坐公交車吧,沈厭。一個人走路很累的。」
7
公交車上冷氣開得很足。
我一上車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沈厭注意到。
道:「嬌氣死了。」
這也算嬌氣?
話音剛落,沈厭把車窗打開一指寬。
熱風吹進來,瞬間就中和了冷氣。
我剛要覺得沈厭是一個好人。
系統聲音響起:【對,宿主,就這樣慢慢讓他對你上心。不捨得去死。】
【任務成功,會有一千萬的獎勵!】
「啪!」的一聲。
車窗被關上了。
沈厭眼裡的不耐煩又跑了出來。
他緩緩轉頭,眼裡慍色漸濃。
怎麼回事?怎麼就突然變臉?
我有一種可怖的直覺,沈厭突如其來的不悅不是空穴來風。
我趕緊問系統:【沈厭真的沒有什麼精神疾病嗎?】
系統:【應該沒有吧......】
系統話沒有說完,沈厭好像看起來更不高興了。
神色緊繃,眸若寒冰。
我直接閉眼裝睡。
第???一次坐公交車,搖搖晃晃的,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難受。
之前家裡的司機回家探親了,我打了個商務車去學校。
當時聞到了商務車劣質皮質的味道,暈車,整天都吃不下飯。
從那以後我幾乎不乘坐外面的交通工具。
但是我發現公交車上的味道很好聞。
或者說是,沈厭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有陽光、有洗衣液淡淡清香的味道。
不知不覺,我居然真的睡過去了。
居然可以不用助眠香薰、褪黑素、眼罩、耳塞。
沒有高級床墊。
沒有安靜到像是在真空里的環境。
就可以睡著。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熱氣又跑了進來。
不冷不熱,更舒服了。
我滿意地往邊上拱了拱,洗衣粉清香的味道好像更近一些了。
8
到家之後,天都黑了。
因為睡得太沉,甚至坐過了一個站。
讓我奇怪的是,沈厭居然沒有叫醒我。
最後一站是終點站,我們兩個人被司機師傅叫下了車。
難道他也睡著了?
我狐疑地看著他。
他一言不發,走在前面。
左手自然垂落,看起來已經不滲血了。
我走過去,乾巴巴地自言自語道:「晚上吃啥啊。」
沈厭站定,轉過身來,逆著路燈。
他嘴角繃成一條鋒利的線,盯著我,似乎想說些什麼。
啊?
晚上吃什麼,這個問題這麼難嗎?
「你很缺錢?江梨。」他突然問。
啊?「有一點吧。」我實話實說。
被系統傳送過來之前,我得知了自己是假千金。
我當時如墜冰窖。
我根本無法想像買東西從來不看價格的生活。
在我前二十年的人生里,我根本不知道一塊錢長什麼樣。
我聽到過最小的單位就是襯衫的價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我也無法想像有人會為了節約兩塊錢的公交車費,會選擇走七、八公里回家。
穿過來的時候,系統跟我說成功之後獎金會有一千萬。
我記得我媽給我買的香江大平層三個億。
這只是我通過雅思的獎勵。
我的人生是需要鑽石鋪路的,所以我需要錢。
跟著沈厭上樓,掏出鑰匙。
回到了只有一張床的出租屋。
沈厭從柜子里翻出紗布扔給我:「不是說要照顧我?」
我手忙腳亂地接住。
沈厭已經坐在了床邊,伸出受傷的手腕,一副「快點處理」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氣,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拆開染血的紗布。
傷口比我想像中深得多,看得我又開始頭暈。
「別暈。」沈厭突然說,「你要是再暈過去,我就把你扔出去。」
「誰、誰要暈了!」我嘴硬道,手卻抖得像篩糠。
沈厭突然用另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別看傷口。」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呈現出一種深邃的黑色,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我莫名覺得安心了些,手上的動作也穩了。
9
換好紗布之後,沈厭站起身,看樣子要去洗澡。
他走向浴室的時候,頓了頓。
似乎想起來什麼。
轉過來對我道:「皮帶解不開。」
他的眸色很沉,上下打量著我。
啊?
這不太方便吧。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侷促。
又道:「嗯?不是要照顧我嗎?」
沈厭站在浴室門口,衣服被水汽微微浸濕,貼在腰腹處,隱約勾勒出緊實的肌肉線條。
他單手搭在皮帶扣上,金屬扣泛著冷光,和他此刻的眼神一樣,帶著幾分審視和戲謔。
我咽了咽口水,手指蜷縮又鬆開,最後硬著頭皮走過去。
「那好吧……」
我小聲嘟囔,指尖碰到冰涼的金屬扣時,像被燙到似的縮了一下。
沈厭垂眸看我,呼吸很輕,卻莫名讓我耳根發燙。
皮帶扣卡得很緊,我試了幾次都沒解開,急得鼻尖沁出細汗。
沈厭忽然低笑一聲,溫熱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帶著我的手指輕輕一按——
「咔嗒。」
皮帶鬆了。
我猛地抬頭,對上他那雙好看又犀利的眼睛。
「這都受不了的話,趁早走吧。」
他又這樣說。
沈厭總是趕我走,我都聽累了。
壯起膽子道:「我又不吃虧,需要我幫忙洗澡嗎?」
話音剛落,我倆都愣住了。
有點後悔,但是現在不能慫。
一慫就會被拿捏。
沈厭的耳尖清晰可見地越來越紅。
當我正竊喜的時候,沈厭單手脫掉上衣。
推開半掩著的浴室門。
站在浴室里,對我邀請道:「求之不得,大小姐。」
水汽撲上來,熏得我臉通紅。
水珠順著他的鎖骨滑落,在緊實的胸膛上蜿蜒出一道水痕。
他的肌肉線條並不誇張,卻每一寸都恰到好處——寬肩窄腰,腹肌分明,人魚線隱沒在褲腰邊緣,帶著一種危險的性感。
我的腦子跟我說快別看了。
可是我的眼睛根本不聽腦子的使喚。
沈厭挑起一邊眉。
似乎在好奇我接下來的舉動。
當他開始解褲腰的扣子的時候,我沒出息地跑開了。
浴室的水聲嘩啦啦傳過來,我臉上的紅暈一直沒有消退。
系統一邊罵我不爭氣,一邊擦鼻血。
【那你還不是有賊心沒賊膽!】
我反擊回去!
10
晚上餓得睡不著。
沈厭在陽台抽煙。
他的背脊很消瘦,雙手撐著欄杆,煙灰隨風湮滅。
給人一種隨時要往下跳的錯覺。
「沈厭。」
我小聲叫他。
他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冷硬,眼神又恢復了那種深不見底的沉寂。
「我餓。」
他走進來,翻了一下儲物櫃,才找到一顆雞蛋和半包掛麵。
沈厭遞給我,示意我自己做。
我被油濺到手臂上哇哇亂叫的時候,沈厭還是走了過來。
拿下我擋在身前的鍋蓋。
一會兒功夫,一碗雞蛋掛麵就擺在了桌上。
餓了大半天,現在感覺能吃下一頭牛。
我眼含熱淚吃了下去,連麵湯都喝得乾乾淨淨。
「江梨。」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你很麻煩。」
我心頭一跳:「啊?」
「賴著我不走,」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似乎想剖開我的偽裝,「裝可憐,裝害怕,裝嬌氣……」
我扣了扣手。
確實有點麻煩。
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
猛然間我只覺得有人在扭我的頭,一瞬間的功夫,我在沈厭唇上輕輕一啄。
打斷了沈厭接下來的話。
......
我和沈厭同時瞪大了雙眼。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是系統扭了一下我的頭。
為了堵住沈厭對我的定罪量刑。
深夜寂靜。
沈厭不語。
轉過頭,指腹揉搓著今天坐公交剩下的那一枚硬幣。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吃飽喝足後我美美入睡。
系統大概意思就是,只要沈厭活到見證男女主幸福的那一刻,沈厭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後,我的任務就成功了。
我撇了撇嘴。
讓他見證男女主的幸福之後,就可以不用管他的死活了。
這算什麼拯救?
不就是走工具人人設嘛。
系統也很無奈。
它說:【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可能獲得幸福。但是男二永遠不可能。】
11
我翻了個身。
不知道沈厭睡著沒。
「沈厭,我明天想喝奶茶。」
我承認我有點得寸進尺了。
因為系統說要讓他現在有點挂念,比如把自己帶入沈厭從海邊撿回來的一條魚。
我可以對他提要求。
系統:【獅子小開口,你知不知道沈厭的設定是豪門私生子啊?】
我只是好久沒有喝過奶茶了。
我這樣想著。
其實喝不喝奶茶都無所謂,只是手腕上的傷看起來挺疼的。
還是別割腕了吧。
第二天一早,沈厭就出去了。
半天不到,他帶回來一杯奶茶。
加了珍珠。
我手舞足蹈地把吸管插進去,「謝謝你啊,沈厭。」
在系統的催促下。
我又道:【再過兩個月是我的生日,如果能去五星級酒店吃飯就好了。】
沈厭的眼神忽明忽暗。
一直盯著我的嘴唇。
這次不用系統掰頭。
我湊上去親了他一口。
「很好喝!」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沈厭的眸色更黑了,呼吸也有點沉。
眼神如同窺伺獵物,極具侵略感。
嗯?
難道是因為這次親的唇邊,沒有親到嘴唇上。
我踮腳,又吻了上去。
呼吸交織間,沈厭一動不動。
我的腦中響起了系統的聲音:【他現在很爽!伸舌頭沒?不錯!學會舉一反三了。】
系統剛說完,沈厭眼眸微抬。
推開了我,戲謔地看向準備伸舌頭的我。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啊?
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我猛喝一口奶茶,不是系統說他很爽嗎?
經過了這件事,一連好幾天沈厭都對我愛答不理。
每天就是做好飯,就出去打工。
至於打的什麼工,我問他他也不說。
不過他每天回來身上都有濃重的酒味,我就知道肯定是來錢快的活。
他這張臉,下海怎麼著也得六位數吧?
12
不到一個月,我和沈厭搬家了。
住上了一個有電梯的兩室一廳。
生活質量大大提升。
唯一沒變的就是每天早上我起床就能看到沈厭做好的早飯。
和系統提示的男女主的幸福生活進度。
時間越來越近,離我任務成功也不遠了。
我吃著沈厭做的飯,再次感慨,他是怎麼把清水煮麵做得這麼好吃的?
一口下去人都暖和了。
最近沈厭回來得越來越晚了,而且人也越來越醉。
趁沈厭沒回來,我在網上搜索醒酒湯的做法。
醒酒湯做好了,沈厭還沒回來。
我就坐在沙發上等啊等。
還有一個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想提醒一下沈厭。
項鍊我可以不要,也不用這麼拚命賺錢吧。
不知不覺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的睡眠還是很淺,被一陣腳步聲吵醒。
睜開眼,朦朧間看到了沈厭。
這次好像比平時更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