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我,算你小子有眼光。
思緒亂成毛線團,不出所料地失眠大半夜。
收穫了半永久大熊貓同款眼妝。
推開門,迷迷糊糊看到林澍坐在我家客廳。
起猛了,重睡。
門剛要關上,一隻修長的手卡進來。
「姐,我有話跟你說。」
?
林澍怎麼從夢裡跑出來了?
漿糊腦袋瞬間清醒。
我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側著臉不讓他看:「五分鐘,給我五分鐘。」
兩分半不到,我擼了個偽素顏,又脫掉省服換上新買的羊絨大衣。
一切準備就緒。
結果在我的灼灼注視下,林澍一臉愧疚告訴我:「昨晚,我喝斷片了。」
???
「可是我沒聞到酒味啊?」我脫口而出。
說完我就後悔了,腳趾在實施三個億的大項目。
林澍面露疑惑地看著我,澄澈的眸子不摻雜一點雜質,愈發襯的我像小丑。
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來。
我沒好氣地掐了林澍一把,要不是看他臉上肉不多,真想咬一口解氣。
「斯—疼,」林澍皺眉。
「這下清醒了吧!」
「下次喝醉還來找我,一腳給你踹飛。」
知心大姐姐濾鏡徹底粉粉碎。
臨近年關,我爸和我媽拉著我置備年貨。
東街批發市場,西街屠宰場,大大小小的花鳥魚蟲市場。
我媽負責花錢,我爸負責付錢,我負責當沙僧。
回到家,我媽還不嫌累,在廚房炸肉圓子,我爸圍在跟前打下手。
看我癱在沙發上,他倆輪番指使我跑腿。
冰箱裡的馬蹄,雜貨間的干黃花,藏在犄角旮旯的不知名小物件。
他們說的,我一個也沒找到。
「在哪啊?」
「就在那啊。」
「沒有啊。」
「我就不信它能長腿跑了。」
都說豬和會計最怕過年。
現在多一個姜某人。
轉了一天,姜某人真累了。
牛馬的命也是命。
躺在床上,三秒入睡。
一,二——
兩秒半的時候,手機響了。
無力憤怒錘床,打電話的人最好是有三百億的項目找我。
看了眼螢幕,來電顯示是林澍。
我醒了醒神,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澍澍啊,有什麼事找我嗎?」我深吸一口氣。
「有。」
他停頓的工夫,我踹了一腳床上的玩偶。
「江澤喝醉了,家裡沒人,你能幫我去看看他嗎?」
上揚的嘴角瞬間垮下。
掛斷電話,又踹了一腳玩偶。
13
江澤確實喝醉了。
躺在地板上跟一灘爛泥一樣。
一點也看不出這貨是開公司的。
吭哧吭哧把人扛到床上,一沾床,江澤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滿血復活。
一個人瘋不夠,還拉著我一起跳舞。
我不跳,他就彈我腦瓜崩。
清清脆脆,跟小時候一樣。
瘋到最後,江澤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玻璃瓶,裡面裝滿了紙星星。
他指了指瓶子,問我:「你還記得嗎?」
怎麼不記得?
那個瓶子是我選的,彩色的小星星也是我一顆一顆折的。
摻在一堆禮物里,我還以為他江澤永遠不會發現。
玻璃瓶身上貼著一張便簽,上面的日期是八年前。
「綰綰,我們一起學理吧。」
「以後我罩著你。」
從小到大,我一直跟在江澤後面,沒有他可能還真的有點不習慣。
折星星的我以為姜綰會一直跟在他身後。
只是沒想到這個「一直」的期限如此的短。
修短隨化,情隨事遷。
瓶子裡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過期了。
「不記得了。」
我笑著看他,遞過去一杯蜂蜜水。
江澤喝了一口,突然笑了。
他笑得好醜。
14
大年初一,我去江叔叔家拜年。
江澤不在家,林澍也不在家。
江叔叔說江澤工作忙,過完三十就回公司了。
林阿姨說林澍跟女朋友約會去了。
「哎呀,澍澍這孩子藏著不讓說,人女孩都找到家裡了……」
林阿姨還在說著什麼,嘴巴開開合合。
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耳邊全是三個字,循環播放。
這傢伙,敢劈腿?
渾身的血液瞬間沸騰,新年戰甲緊緊嵌進肉里。
打電話也不接,真是膽肥了。
披了件棉服,拿上姜老師的竹條,氣沖沖地下樓。
到小區門口,這才反應過來,根本不知道林澍人在哪。
前兩天下了一場大雪,地面上鋪了厚厚一層。
踩上去咯吱咯吱。
我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心裡亂糟糟的。
林澍人品一等,長得又好,工資還高,簡直就是香餑餑一個。
沒有女朋友才不正常。
而我為什麼會生氣呢?
越想越煩躁,我團了個雪球冷靜冷靜。
沒一會,一個一個白胖子站在圍牆上放哨。
總算知道我媽和林澍為什麼熱衷於養豬了。
團到第二十個雪球的時候,一身黑大衣的林澍走到我跟前,左手插在口袋裡,右手拎了乾果。
他站著,我蹲著,有一種居高臨下的錯覺。
為了消除差距,我猛地一個起身。
哎,有點暈。
腳步打了個踉蹌,林澍扶了一會才緩過來。
「你在這幹嘛?」
一開口,滾了團白氣。
我別開臉不看他,像是對空氣自說自話:「喲,這不是去見女朋友了嗎?」
「我沒有。」
「怎麼回來的那麼早?」
「真沒有。」
「人就沒說留你吃頓飯?」
林澍繞到我跟前,微微彎腰,雙手捧著我的腦袋與他對視:「真的沒有。」
他的目光很灼熱,我很快敗下陣來。
我又好氣又好笑,假裝生氣說:「你現在大了,說謊話都不眨眼……」
林澍沒理會我的聲討,不知道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
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手上。
一攤開,是三根棒棒糖。
剛搓過雪的爪子,紅彤彤的,現在更熱了。
是的,林澍長大了。
再也不是用兩根棒棒糖就能拐走的小孩。
要用三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