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知道的。」
「不會有人敢在雪兒面前胡說八道。」
他不斷安慰自己,可登錄我雲盤的手一直在顫抖。
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在看清微信聊天記錄後徹底消失。
從他跟薛寧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我不但知道了他跟薛寧認識的時間,甚至知道他們每一次開房記錄。
薛寧每次都會在他睡著後拍照給我。
事無巨細地跟我分享他們每一次的姿勢和時間。
這是我留給他的第二個禮物——他有權利看清自己找的人。
暴虐的憤怒充斥著他的大腦。
他飆車去了薛寧療養的醫院,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多少次紅燈。
薛寧驚喜地看著忽然出現的他。
「林少?你不是說——啊!」
林旭言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薛寧的臉瞬間腫了。
「林少?」
林旭言把手機砸到她臉上,看著她瞬間滴在地上的鼻血,眼神冰冷得沒有任何波動。
「你他媽的跟我老婆說什麼了?」
「你怎麼敢?!」
薛寧看著手機里熟悉的對話,恐慌幾乎將她淹沒。
她不顧自己的傷口,爬到林旭言的腳邊抱住他的腿。
「林少,你聽我解釋,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我只是太愛你了。」
林旭言狠狠一腳把人踢開,像看死人一樣看著她。
「你不配喜歡我。」
他毫無防備地踹上薛寧的肚子,狠狠踩了下去。
「啊!!」
薛寧渾身痙攣,鮮血不受控制地流了一地。
她不住往後縮,卻總是躲不開林旭言的拳腳。
他把自己全部的怒火都發泄出來,伸手捏住她的脖子,收緊。
「我說過,任何人都不能破壞我的婚姻。」
「你找死!」
他的臉扭曲著,落在薛寧的眼裡就像是奪命的惡鬼。
「求你——」
「不要殺我。我知道錯了,求求你。」
「你看在孩子的分上原諒我好嗎?」
刺耳的鈴聲打斷了林旭言繼續施虐的動作。
「林總,夫人在美國,剛下飛機!」
林旭言立刻把薛寧甩開,給我打了電話。
「喂?」
回應我的是粗重的喘息聲。
好半晌,林旭言才輕輕開口:「老婆,你去哪裡了?」
「你不要我了嗎?」
我嗯了一聲:「太髒了,不想要了。」
「老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放心,我會處理乾淨她的。」
他把手機開了擴音,拿出剛才去買的藥塞進了薛寧的嘴裡。
「薛寧,你惹我老婆不開心,這是你自找的。」
「如果她不原諒我,不但你的孩子,就連你也別想活著!」
薛寧掙脫不開他的鉗制,絕望地躺在血泊里。
「林太太我知道錯了,我求你原諒我好嗎?」
我聽著電話那邊的求救聲,心裡一陣悲涼。
林旭言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對人命視如草芥?
「跟我沒關係,我不會回去了。」
「林旭言,離婚吧。」
掛斷電話後,我把電話卡拔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徹底斬斷他找到我的可能。
7
我跟閨蜜才落地美國,她就安排了全部的事情。
為了趕上年末的宣傳期,我跟她每天連軸轉,根本沒有時間傷春悲秋。
她負責新品的策劃,我負責執行。
最初的幾天,我很不習慣這樣快節奏的生活。
因為大學畢業後,我被他當作金絲雀一樣養在家裡,每天只需要負責享受,餘下的事情都不用我操心。
這讓我一度以為,婚後生活就是這麼平淡幸福。
走出來之後才知道,外面的天地更廣闊。
不是如他跟我設計的籠子一樣安全,卻別有風情。
熬過最開始的半個月後,我宛若新生。
我差點忘了自己是林雪兒。
雖然跟國內切斷了大部分聯繫,但林旭言的消息還是斷斷續續傳到我耳邊。
我走後的半個月,他瘋了。
每天徘徊在我可能出現的地方,找了所有的關係查我的出入境記錄。
甚至還去了周老師家裡。
可周老師只是站在門口讓他以後都別來了。
「林旭言,我曾經以為你是最適合雪兒,也最不會背叛她的人,沒想到我看走眼了。」
「我真後悔當年幫你說話,讓她原諒你第一次。」
精神恍惚走在大街上的時候,被車撞了。
躺在地上等著救護車來的時候,他撥通了早就沒人接的電話。
「老婆,我受傷了,你回來好不好?」
……
三個月後,我們最新款的服裝發布會圓滿成功。
在一眾西方審美中,中式新穿搭大獲全勝。
慶功宴上,所有人開心地跳舞,我也忍不住多喝了兩杯酒。
一直玩到深夜都還沒結束。
不太流通的空氣讓我覺得胸口很憋悶,跟閨蜜說了一聲去了門口透氣。
迎面撞上了林旭言。
快半年沒見,他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用形銷骨立來形容都不為過。
看到我穿著禮服,他的眼睛亮了一瞬,又在意識到自己不得體的打扮後,往後縮了半步。
很自卑地把自己藏進了陰影里。
「老婆——」
我漠然打斷他的話:「你是來送離婚協議的嗎?」
「不!」
他的聲音驟然加大,面容扭曲:「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老婆,我愛你。」
「我跟薛寧在一起只是因為孩子,你知道的,我爸媽一直想讓我培養繼承人,我原本是打算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就趕她走的。」
我忍不住皺眉:「你瘋了嗎?」
「你想讓我養大你和別的女人的孩子?」
他痛苦地看著我:「我不想的,可是我沒有辦法。」
啪的一聲。
許心從大廳里走出來,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巴掌。
「你他媽還有臉來找雪兒?讓她給你養孩子,你是腦子長在屁股上嗎?」
她一直都很潑辣,所以在發現前夫出軌的時候直接把人打殘了。
雖然花了半副身家才搞定前夫,但她覺得值。
所以不等林旭言反應過來,她把人按在地上就打了一頓。
直打到她的手都紅了才停下來。
可是都這樣了,他還是不願意離婚。
「老婆,只要不離婚,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林旭言,分居兩年就可以自動離婚了。」
我拉著許心往回走:「這兩年你別來找我了。」
林旭言幾步跑到我面前攔住我。
眼睛死死地盯著我不放,情深幾許。
他的眼睛裡全是絕望:「如果我把對你的傷害都用在自己身上呢?」
我還沒聽懂他是什麼意思,他猛然從懷裡掏出一把刀插進了自己的大腿里。
拔出來的時候,鮮血濺了我一身。
四周的人紛紛尖叫報警。
他卻完全不覺得疼一樣再次刺入大腿。
「夠了嗎?」
他真的瘋了。
被警察帶走的時候,他的眼睛仍然看著我。
「老婆,我不會放棄的。」
「你只能是我老婆。」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8
林家的勢力範圍比我想像的還要大。
第二天早上我準備去工作室,就看到他站在樓下等我。
身上落滿了雪花,顯然已經站了一整夜。
看到我出現,他激動地往前走,卻腳下一軟摔在了雪地上。
他顧不得被劃破的手掌,急忙檢查給我準備的早餐。
「還好沒事,老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可頌。」
他小心翼翼把麵包送到我面前,手指微顫。
「你要嗎?」
我沒有接。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原諒你?」
我不理解他現在的行為,他明知道我的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為什麼還要做無用功?
林旭言不接我的話:「你睡眠不好,我沒給你買咖啡,但普洱茶是我從雲南買的,味道很好,也養胃。」
「今天很冷,我給你準備了暖手寶。」
「林旭言——」
我打斷他的話:「你知道流產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嗎?」
他愣住了。
「醫生會讓病人躺在病床上,用儀器伸進肚子裡,把已經成了形的孩子打碎,然後再引出來。」
「血流出來的時候,還能看到孩子的碎屑——」
我恍惚回到了做手術的當天,雖然打了麻藥,可是我仍然能感覺到冰冷的器械伸進我的身體里。
帶走我身上最後的餘溫。
「打了麻藥後不會痛,但那種感覺這輩子都忘不了。」
林旭言的手驟然用力,手裡的紙袋子被他捏變形了。
「她不配懷我的孩子。」
「她不配。」
林旭言又重複了一遍:「老婆,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以後我們就兩個人過日子,孩子沒有就沒有了。」
「我只要你,不要孩子。」
我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沒有看離婚協議?」
他搖頭:「我不會簽字的,所以早就撕了。」
「你應該看看的。」
我讓保安把人趕走:「那裡面還有其他的東西。」
林旭言眼睜睜看著我離開,扔了手裡的東西就給助理打電話。
「去我家找到我當時撕毀的離婚協議,雪兒說裡面還有其他東西。」
半個小時後,助理給他回了電話。
助理聲音顫抖,幾乎語不成調。
「林總,離婚協議中間夾了一張醫院的通知書。」
林旭言面色一僵:「什麼通知。」
話說出口才察覺到很沙啞,幾乎聽不清他的話。
「流產手術通知單,上面有夫人的簽字。」
「時間?」
林旭言幾乎感覺不到血液的流動,他在馬路中間停住了腳步。
差點被車撞到。
他毫無所覺,讓助理去查我到底哪天做的手術。
「您跟薛小姐在會所那天,夫人在門口。」
助理嘆氣:「我查到了當時的監控,薛小姐進包間沒多久,夫人下樓的時候踩空了——」
「送到醫院的時候,她渾身都是血。」
林旭言手上脫力,手機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9
那天之後,林旭言就總是在我面前出現。
他也不靠近我,就是跟在我不遠處。
但每天固定的時間,他都會給我發信息。
【老婆,十年前的今天,我們第一次去看電影,你哭了。】
【老婆,這是我們第二次約會,我第一次給你帶蛋糕,那是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學的,可惜還沒來得及吃就摔壞了了。】
【老婆,我想你了……】
我只回了他一條消息:【林旭言,我不是垃圾回收站。你如果還出現在我面前,我會徹底消失。】
之後的三天,他像是消失了。
但薛寧來了。
她戴著大大的口罩和帽子,幾乎沒有皮膚露在外面。
她縮在我工作室的門口,看到我出現直接跪下去。
「林太太,我不是來跟你示威的。」
她眼眶通紅,雖然隔著厚厚的衣服,也能看出來她已經瘦成皮包骨了。
「我只是想求你原諒林少。」
「你走之後,他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