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河師父說,做符修,並不一定需要靈根。
有的人天生可以自行溝通天地靈氣,靈根反而是一道枷鎖。
這樣的人,萬里挑不出一個,而我正好是其中之一。
他引領著我,教我在空氣中畫符。
沒了靈根,身體空空蕩蕩,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回歸到了身體。
他說,靈根不過是吸納靈氣的容器,而我的身體,沒有了靈根的阻礙,就是最好的容器。
閉眼,靜心,一筆一畫,睜眼,符成。
一掌擊飛黃符,黃符迅速直飛而去,將對面山頭轟得粉碎。
巨大的爆炸聲將各位弟子嚇了一跳,挽河師父一臉驚喜地看著我,然後仰天長笑。
「好好好,此後我符宗後繼有人,必將發揚光大!」
我抬眼看了一眼凌月,她的眼神純凈美好,沒有嫉妒,只有心疼之後的歡喜。
我第一次畫符,便將萬劍宗的山頭給炸了一座。
好巧不巧,那山頭正好是我之前住的洞府。
我入了符宗以後,那座山頭便空置了下來,虞煙覺得那山頭靈氣不錯,便住了進去。
我一符下去,將虞煙炸成了爆炸頭。
她黑著一張臉,拎著流雲劍氣勢洶洶地來找我討說法。
9
衛執站在虞煙身後,做足了守護者的姿態。
「師姐,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暫時住在你那洞府,為了修煉而已。我跟師兄是清白的,你怎麼就這麼容不下我呢?」
凌月是個直爽的,張口便將虞煙罵得狗血淋頭。
虞煙罵不過凌月,只好又將矛頭對準了我。
「師姐,你還是回去吧,師兄還是愛你的。你放心,即便你現在是個手無寸鐵的凡人,我們也不會嫌棄你的。」
她天真地以為,離開了劍宗,我就什麼都不是了。
她也理所應當地認為,她們永遠都凌駕於我之上。
我看著虞煙那張清純的臉,笑了。
「我乃符宗小師妹蓮容,這位綠茶,符宗聞不得綠茶味,你還是儘早滾吧。否則,我就把你這張小臉炸花喲。」
我捏著黃符,笑吟吟地看著她。
衛執嗤笑了一聲:「就你?你一個廢物,你也配?」
行,配不配,就先拿你來練練手吧。
讓你看看,凡人,是如何打狗的。
我拿出一張黃符,以手帶筆,四周的靈力遠遠不斷地湧進我的身體,再匯聚到指尖。
不過片刻之間,黃符便成。
我催動黃符,在衛執沒反應過來之前,將黃符甩在他臉上,然後拉著凌月迅速躲開。
「砰」地一聲響起,符宗上空出現一朵巨大的蘑菇雲。
一男一女的尖叫聲從空中傳來,我看著被炸飛的兩人,勾唇笑了笑。
吶,現在,到底誰是廢物呀?
10
宗門大比開始了,虞煙當著所有人的面給我下了戰書。
還是決一死戰的那種。
符宗弟子勸我不要應,畢竟我現在沒有靈根,剛入符宗,怎麼可能打得過金丹期的虞煙?
好漢不吃眼前虧,能忍則忍,等以後實力強大了再找回場子不遲。
可我以前隱忍了那麼久,還不是吃了那麼多虧?
我不想再忍了。況且,我要借著這個機會,洗刷我所有的冤屈。
我接了戰書。
挽河師父告訴,我的身體可吸納靈氣,也可儲存靈氣。
萬劍宗靈氣有限,他讓凌月帶我去了一處秘境。
這處秘境天材地寶早就被人搜颳得差不多了,一般人不會來這個秘境。
但此處靈力濃郁,有些散修便會在此秘境修煉。
我只有三天時間。
這三天內,我要儘可能儲存所有靈氣,還要學會畫防禦,攻擊等各種符,還要贏過虞煙。
這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不可能的事。
但池葵堅定地認為我能贏。
她說,她來到這個世界是有理由的,我一定是新晉女主,必定啪啪打臉渣男賤女。
她讓我不顧一切去博,反正,我們也沒什麼退路了。
就算我不接戰書,衛執也會殺我證道。
衛執已經等不及了。
他們都等不及了。
是生是亡,皆背水一戰。
我入了秘境,找了一處角落迅速吸納靈氣,凌月則是替我護法。
我將整個身子放鬆下來,集中精神拚命捕捉空氣中的靈氣。
我貪婪地吸納著周遭的所有靈氣,像海綿入了水。
源源不斷的靈氣快速朝我用來,我運行著挽河師父教授的口訣,將靈氣盡數收入身體。
我越來越得心應手,越來越沉迷這種儲蓄靈氣的感覺。
我好像在看到自己慢慢變強。
從練氣到築基,我只用了一天的時間。
三天後,我已升至元嬰。
從前我苦練多年,花了整整三十年,才從練氣升到元嬰。而現在,我僅僅只花了三天。
怪不得挽河師尊說,劍宗只會誤了我。
寶貝放錯了地方,就變成了廢物。
我本以為我是廢物,其實我也是難能可貴的珍寶。
秘境中的靈氣被我盡數吸納,最後坍塌。
我剛出秘境,就接到大比要開始了的消息。虞煙的修為,已經是元嬰後期了。
我的靈根被她煉作丹藥,助她修為大漲,然後用來對付我。
元嬰初期的我,在元嬰後期面前,自是不值一提。
現在要學畫各種攻擊符,已是來不及。
我與凌月師姐御劍而行,慌忙朝宗門趕去。
凌月比我還急,趁著御劍飛行的空蕩,教給我一個防禦法術。
「蓮容,打不過,就躲。最要緊的是身子,保命要緊,其他都是次要的。」
我點點頭,一邊御劍一邊練習著畫符。
12
我回到宗門時,虞煙站在擂台上,飛雲裙襯得她宛若仙子。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享受著眾人矚目,挑釁地看著我。
「師姐,我還以為你怕了,不敢來了呢。」
她一張嘴,便還是跟以前一樣聽著厭煩。
四周響起鬨笑聲,人人都罵我是縮頭烏龜。
只有符宗的人說虞煙度量小,故意欺負孕婦。
但這些聲音很快便被淹沒了下去。
我施施然落在擂台,面上沒有半分懼色。
「廢話少說,開始吧。」
虞煙閃過一絲惱意,她提起流雲劍,隨手挽了個劍花。
「師姐,既如此,便賜教了。」
我不慌不忙,席地而坐,眨眼間便畫了一個符,貼在自己腦門。
眾人都被我這操作給看呆了。
「什麼情況啊這是?她是知道自己打不過要擺爛了嗎?」
「真是丟人現眼,明知道以卵擊石,還非要上去博人眼球。」
「虞煙小師妹,不要手下留情!」
眾人的聲音讓虞煙有些得意,她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笑得有些無辜。
「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師姐,那就對不起了,誰讓你對上了我呢?」
說罷,她提著飛雲劍,對著我狠狠劈了下來!
這一招,她用了全力。
以我們的修為來看,她這一劍下去,我不死也要半殘。
有些膽小的甚至閉上了眼睛,不敢看這鮮血淋漓的場面。
所有人都以為,我必定凶多吉少。
然而想像中的慘叫聲沒有響起,一聲清越的撞擊聲卻傳來。
眾人睜大眼睛,只見我周身冒出一個金色的防護罩,流雲劍砍在防護罩上,防護罩竟沒有絲毫破損。
「怎麼可能?」虞煙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我從儲物戒里搬出了小桌子小板凳,抓了把靈果,給自己倒了杯靈茶,開始悠哉悠哉磕起瓜子來。
「來來來,繼續砍,不要停。」
虞煙的臉頓時便青了。
周遭的議論聲響起。
「怎麼可能?她不過元嬰初期,怎麼能扛住元嬰後期這一劍的?」
「如果我沒看錯,小師妹使了全力吧,那什麼鬼防護罩怎麼一絲裂紋也沒有?」
「這蓮容難道在扮豬吃老虎嗎?」
虞煙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黑,她惱羞成怒,舉起流雲劍對著我又狠狠砍了一劍。
金色的防護罩沒有任何破損。
她不信邪,一連哐哐砍了十幾劍。
可惜,我的防護罩依舊屁事沒有。
虞煙臉上掛不住了。
「師尊,師姐她作弊!」虞煙此話一出,比賽立馬暫停。
池葵忍不住罵了一句:「打不過就說人作弊,真是不要臉的死綠茶。」
比賽暫停,我被要求搜身,檢查是否作弊。
符宗弟子紛紛抗議,卻依舊被清絕師尊鎮壓了下去。
搜就搜,身正不怕影子斜。
虞煙得意洋洋地看著我被執法堂的女弟子搜身,期待著看我出醜。
然而一連換了三個女弟子,也沒有發現任何作弊嫌疑。
虞煙不淡定了。
我沒作弊,又是如何與她抗衡的?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看著我。
也是,三天前,我不過一個凡人,怎麼短短三天,我竟然升到元嬰初期,還能在元嬰後期面前雲淡風輕呢?
所有人都等著看我解釋。
我只微微一笑,慢慢從儲物戒掏出躺椅躺下。
「符宗的強,超出你們的想像。」
一句話,成功讓符宗弟子揚眉吐氣。
符宗弟子們沸騰了。
虞煙臉卻綠了。
「還比麼?」我笑著問。
虞煙咬緊貝齒,屈辱地落下一滴淚來。
「師姐,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咄咄逼人呢?」
符宗弟子不樂意了。
「我去,這什麼人啊!蓮容師妹還是凡人的時候,就對人下了戰術,還是生死不論的那種。現在打不贏了,反倒說蓮容師妹咄咄逼人了!」
「就是,人蓮容師妹還懷著孩子呢,她給人下戰書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自己咄咄逼人?」
「這不就是俗世里說的雙標狗麼?還修真界第一美人呢,我看啊,叫她修真界第一雙標狗才對!」
符宗的弟子真會說話,聽得我心情甚好。
虞煙掛不住臉,捂著臉匆匆下了台。
13
我看到衛執將虞煙抱在懷中好生安慰,看向我的眼中滿是殺意。
下一瞬,他便站在擂台之上,要與我一戰。
「蓮容,我本不想與你為敵,但你如今實在是太過分了,我要為煙兒討回公道!你可敢與我一戰?」
煙兒?他現在是連裝都不裝了?
一個渡劫期,怎麼好意思挑戰跟他相差三個等級的元嬰期的?
此話一出,不僅是符宗破口大罵,就連其他宗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蓮容還懷著孩子呢,他這麼趕盡殺絕真的好嗎?」
「雖然蓮容之前打傷了虞煙,但她靈根都被挖了賠罪了,也夠了吧。」
「六,俗世坐牢還會對孕婦寬厚呢,蓮容好歹還跟他夫妻一場,這衛執真是心狠手辣!」
衛執被說得面色通紅,卻依舊執著地站在擂台之上。
感受到他身上磅礴的靈氣,我知道,他等不了了。
他要飛升,他要殺我證道。
既如此,我們之間,也該做個了結了。
我爽快應下,然後迅速又畫了一張符,貼在丹田之處。
「來吧,衛執,今日便讓你看看,你口中的廢物,是如何碾壓你的。」
衛執被我激怒,抽出了他的本命劍。
他像模像樣地朝我行了個禮。
「蓮容,念在我們曾夫妻一場的份上,此次我會對你手下留情。」
池葵鄙夷不已:「哎呀呀,他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很善良很大度吧?」
系統則是捂著眼睛痛苦抱怨:「啊,這是什麼垃圾男人,真辣眼睛。」
我忍俊不禁,躺在躺椅上,還給自己貼心地蓋上了小被子。
衛執被我的動作激怒了,他以為我看不起他。
是的,我就是看不起他。
衛執捏緊本命劍,衣袂微動,然後對著我的肚子迅速砍了下來!
一聲劍氣劃破厲空,擂台被他一劍劈成了兩半,厚厚的煙塵在空中激盪起。
人們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擂台。
凌月痛苦大喊:「衛執,你個畜生,她腹中還有你的孩子,你怎麼忍心對她下手!」
衛執假模假樣地落下淚來。
「蓮容,對不起。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傷害小師妹,我也不會對你出手。」
「你為什麼就不能像小師妹那般天真善良呢?唉!」
虞煙此刻深情款款地看著衛執,聲音溫柔。
「師兄,別說了,不是你的錯,都怪師姐她太心狠手辣了。」
說著,虞煙輕輕摟過衛執,將他的頭靠在懷中,慢慢安慰。
「喲,我還沒死呢,你們就光明正大抱上了?」
煙塵散開,我翹著二郎腿,瓜子殼吐了一地。
我揮揮衣袖,瓜子殼消失不見。
衛執臉色大變,猛地推開虞煙,像看見鬼一般看著我。
「你怎麼還活著?」
笑吟吟地看著他:「怎麼,你很希望我去死?」
他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最後變成青灰色,想來是氣得不輕。
符宗弟子紛紛叫好,他們又燃起來了。
誰也沒想到符可以這麼用。
只要防禦符畫得好,縱使是大能,也奈我不何。
這下符宗可就要發了呀。
衛執捏緊了劍,我挑釁一笑,問他還比不比。
他眼中儘是殺意,自是要比。
當然了,不殺我,他怎麼殺妻證道飛升呢?
我知道,他保留著我的斷指。
只要殺了我之後,再將斷指接回去,他便完成了殺妻證道。
度過了心境這道關卡,他便能突破渡劫,升至大乘期,然後再原地飛升。
可惜,我不會讓他如願以償的。
我無師自通,畫了個反彈符。
符宗從未有過什麼反彈符,所有弟子都只知道畫防禦符、攻擊符,但,有時候智取,也不失為一種良策。
我微微伸了個懶腰,又躺了下去。
衛執深吸一口氣,再次蓄力,對著我狠狠一擊。
濃厚的青色靈力裹挾著致命的殺氣襲來,只見一陣金光亮起,那青色的靈力瞬間迴轉,朝著衛執而去。
「啊!!!」衛執驚叫一聲,被自己本命劍的劍氣砍中大腿,瞬間血流如注。
他快速施了個修復術,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質問我到底使了什麼妖法。
我看向符宗弟子,笑眯眯地科普。
這叫反彈符,攻擊力越強,反彈力度便越大。
符宗弟子再次炸開了鍋,紛紛現場演練起來。
挽河師父笑得眯起了眼,一口一個「符宗揚眉吐氣了」。
衛執不信邪,抄起本命劍對著我的臉狠狠劈來。
排山倒海的靈力呼嘯而來,在金色的防護罩外生生頓住,然後那靈力一轉,對著衛執便迎面而去。
衛執趕忙一擋,那道強勁的靈力卻依舊衛執那張丰神俊朗的臉生生劃出一道血痕。
衛執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臉,卻摸到一手血。
他怒了。
連復原術都來不及施展,他便提劍而上,再次朝我砍來。
很可惜,他又被劍氣反傷,生生弄瞎了自己的一雙眼。
我看著他捂著雙眼,痛苦地跪倒在地,發出憤怒又無助的呻吟。
我悠悠踩上他的胳膊,笑道:「怎麼了?疼嗎?不過是廢了你一雙眼,哪有你剜我靈根疼呢?」
我從儲物間掏出一把長劍,對準他的丹田。
現在,該到了以牙還牙的時候了哦。
我一使勁,劍尖插入他的丹田。
衛執發出痛苦的呻吟,緊接著,清絕師尊突地出現在我面前,一把將我手中的劍折成兩段。
「放肆!蓮容,你要屠殺同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