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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給點反應!我真的要被課題折磨死了!拿不下教授,我總能拿下他老婆吧?」
果然,是個人就受不了冷暴力,時奕初已經急得不說人話了,不過:「你確實拿得下他老婆,至少在他以為。」
我銳評一句,對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時奕初疑惑地「啊」了一聲,但也沒有糾結,繼續與我周旋。
「姐!你是我的好姐姐,沒關係,你可以不告訴我!但是你一定要幫我!」
時奕初將手機放在凳子上靠著,蹲下身,對著我雙手合十。
「幫你是可以幫你,只不過這效果嘛……」
會不會適得其反,那就說不好了。
時奕初拍了拍胸脯:「您的大恩大德,小弟銘記於心。」
隨即面無表情起身,掛掉了電話。
嚯,跟時可可一樣,用完就丟。
我也沒在意,給江忱發了個微信。
我:【別欺負小孩兒了,人家挺努力的。】
江忱沒回我,但是幾秒鐘後,之前發的那條朋友圈沒了。
「幼稚。」
我撇著嘴吐槽,但內心又忍不住竊喜。
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那江忱這般表現,算不上是因為愛情而變得幼稚了呢?
那他……
也是愛我的嗎?
是因為我才來到溪寧大學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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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從上次短暫的交集之後,我與江忱又回歸了兩條平行線的生活。
時間是最會磨人的,好不容易在心裡漾出的波瀾,又一點點歸於平靜。
因為江忱住我對門,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讓我想躲。
但江忱不甚在意,就和以往我們爭吵之後一樣,毫無波瀾。
偶爾遇見了,還會與我紳士地打招呼。
特別是在我生日那天,他還專門敲了我的房門,為我送上了生日蛋糕,
至於為什麼不幹脆換個地方住,那可能就不是我的自主意識可以決定的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很明顯,我錢包沒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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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溪寧大學,也就是江忱所在的學校,舉辦了一場情人展。
活動辦得挺大,在校園渠道里有著不小的熱度,各大平台號都爭先搶去報道。
我追江忱的時候,幾乎是弄得盡人皆知,除了還在國外上大學的時奕初。
而我的分手,悄無聲息,除了時可可,其他人,包括我的父母,都不知道。
因此,因為我與江忱的特殊關係,我毫無意外地,被公司安排成了這場活動的專項記者。
溪寧大學裡。
「歌兒姐,你真的幫了嗎?我感覺江教授現在看我跟仇人一樣,你不會說反話吧?」
時奕初自然地接過我的拍攝設備,背在肩上。
我聳了聳肩:「沒辦法,你們江教授愛才,他覺得你是可塑之才。」
時奕初一手捏著下巴,狐疑地看向我:「我咋這麼不信呢?」
「喲時哥,這是你女朋友啊?我去,這麼好看,你小子艷福不淺呀!」
不遠處,突然傳出來一個男聲,隨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是幾張陌生的面孔,還有……江忱。
「哪有。」
時奕初齜著個大牙,樂呵呵地與他打著招呼。
「江教授好呀~你也來這活動呀?」
江忱側身,從我身旁走過,沒有停留,也沒有搭理時奕初。
時奕初尷尬地撓了撓頭,看向我的眼神兒充滿了:江教授真的想培養我嗎?我感覺他更想給我穿小鞋!
而我,也沒有搭理他,反而是上前攔住了江忱。
「江教授您好。」
我客氣地伸出手,看著男人逐漸變黑的臉,繼續開口,「請問您覺得,這個五二零活動有什麼意義?」
江忱勾出一抹冷笑:「沒有意義。」
這是在……吃醋嗎?
我內心偷樂,表面維持著客氣,點頭微笑:「可是很多人都覺得,這樣可以促進大學生……」
「促進他們玩物喪志,不務正業嗎?」
江忱直接打斷了我的話,似笑非笑地在我與時奕初之間來回打量。
時奕初悟了,媽的,都怪歌兒姐,讓江教授覺得我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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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還有研究要趕,麻煩讓一下。」江忱學著我的語氣,跟我客氣道。
我故作抱歉,側身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卻又在他邁步子的瞬間,哎喲一聲,倒在了他懷裡。
江忱瞬間紅溫到了耳根,睜大眼睛,瞳孔地震。
因為我實在是,故意得太明顯了。
「林歌,注意影響!」
江忱左顧右盼,壓低聲音,在我耳旁怒斥。
我無辜地更加勾緊了他的脖子:「江教授,可以麻煩您帶我去一下醫務室嗎?我好像受傷了。」
江忱怔在原地,呼吸卡頓,反應過來之後,就想將我從他身上拽下來。
「還是你想要時奕初抱著我去呀?」
我貼得更緊了些,唇瓣開合間著,摩挲著他的耳朵,帶著耐人尋味的微笑。
江忱身體明顯僵硬了瞬間,扒拉我的動作也頓住了。
半晌,才緩緩嘆了口氣,將我公主抱起,向著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我去,時哥,你好像被江教授綠了!」原本在江忱身邊的男生望著我們離去的背影,呆呆開口。
時奕初搖了搖頭:「不是,江教授好像綠了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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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忱辦公室。
「玩夠了嗎?」
江忱將我放在一旁的沙發上,語氣漸冷。
我故作懵懂:「江教授,這裡好像不是醫務室唉。」
江忱煩躁地轉著圈,最後停下來低頭俯視著我:「林歌,你到底在搞什麼?我記憶里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歪著腦袋問他:「那我是哪種人?」
男人緊蹙著眉,似乎這個問題將他問到了,久久不能答覆。
我仰頭,身體向上一湊。
在雙方意識都清醒的情況下,兩塊溫熱的唇瓣再次觸碰在一起。
「是這樣的人嗎?嗯?」
江忱的心跳如雷,可能是這種背德感,讓他自我懷疑,又無法克制。
他略帶著惱怒,手指穿過我的髮絲,緊緊扣住我的後頸,語無倫次。
「你當著你男朋友面,你,OK,你現在,你還……」
我輕咬下唇,有些難為情地點評了一下:「感覺有點干,江教授你今天沒喝水嗎?」
江忱起身與我拉開距離,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胸口劇烈起伏。
「我現在到底算什麼呀?
「我後悔了,我已經追過來找你了,但是已經遲了!
「林歌,你要離開我的生活可以。
「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吊著我?
「就當也放過我?好不好?」
江忱慘然一笑,緋唇輕顫,眼底是一片死寂,看上去狼狽又脆弱。
我咽了咽口水,往後縮了一下脖子。
糟了,逗狠了點。
不過一秒時間,我就思考出了對策:「江教授,我當你是前夫哥呀!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復合?」
江忱看向我,表情複雜。
說不心動是假的,他老早就想著要復合了,可是……
「那時奕初算什麼?」
我態度誠懇:「算弟弟。」
事實上,我說的也都沒有任何欺騙成分。
可江忱卻又一次誤解,臉色鐵青指著門口:「請你出去,我還沒有跟自己學生搶女人的愛好。」
我撇嘴聳肩,隨即看向他,眉眼彎彎。
「真的沒有嗎?那江教授幹嘛針對人家小時弟弟?」
在江忱發火的前一秒,我一個箭步跑出了他的辦公室。
若是問我為何拿捏時機如此巧妙,逃跑技術如此嫻熟——
無他,唯手熟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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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戲完江忱,我自然也沒有忘了我來溪寧大學的初心。
熬了一場大夜,認真完成好我的稿件與影像資料整理後,一鍵發布。
第二天下午,我是被瘋狂的消息提示吵醒的。
看見後台里瘋長的粉絲和 99+的評論點贊加收藏,不由得感嘆,原來被吵醒,也可以這麼美好。
然而事實卻給了我一個大大的耳刮子。
我確實火了,但不是稿子火了,而是我矯揉造作地倒在江忱身上的視頻,不知道被哪個同行拍到,一下子成了這個話題下的大熱門。
事態嚴重,大有出圈的跡象。
我一下子清醒了,捂著腦袋,有些痛苦。
完蛋,火燒屁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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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揣著忐忑,我提著剛從樓下超市買的打折果籃,敲響了江忱的房門。
半晌,沒有人應。
「這是出去了?」
我嘆了口氣,轉身準備回家。
「哎呀,小林呀~」
房門被打開,熟悉的聲音聽得我後背一僵。
萬萬沒想到,再一次見到江忱父母,是在我們已經分手的情況下。
「老頭子!我就說有人在敲門嘛,差點就把我們歌歌寶貝兒落外面了!」
「哎喲我真是的,怪我怪我,來,快進來坐。」
我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一抹極其不自然的笑容,轉身打著招呼:「哈哈,江叔叔,錢阿姨。」
「快進來呀,還在外面待著幹嘛,還見外,帶什麼果籃呀!」
錢阿姨將我手裡的果籃遞到江叔叔手上,「沒點眼力見!」
隨即又牽著我的手,就往裡拉。
「沒事的錢阿姨,我就是找江忱有點事,他不在我就回去啦!」
我扒拉著門框,訕訕笑道。
「哦?你找我?」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男人慵懶清潤的嗓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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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我最愛聽他說這個腔調的話,像是調情。
但如今,我卻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一進門,我就拉著江忱到一旁。
「喂,你怎麼回事兒?」
江忱嘴角噙著笑意,帶著玩味的眼神兒,一點點向我逼近。
「怎麼?慫了?」
被戳中心理活動,但我不認。
這簡直是倒反天罡!
「嘁,我有什麼好慫的,我就是膩了你了,分了就分了能咋!」
江忱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眸底晦暗不明,語氣冷得瘮人。
「所以膩了的林女士,為了追求刺激,當著現男友的面,與前男友拉拉扯扯,還來見了前男友家長?」
我咽了口唾沫,心虛著不敢看他,身體不自覺地向後退去,但已退到牆角,無處可避。
「呵,林歌,你說,這些要是讓我爸媽知道了,嘖,得有多精彩?」
江忱低頭打量著我的反應,似笑非笑地拉近我們的距離,直至兩人的呼吸都灑在對方的臉頰。
他的眼底有些烏青,像是沒睡好,但我此刻也無心關心這事兒。
我垂眸,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清楚。
「那,那咋了?
「這你怎麼能,你敢說,你,你就說唄。」
我這個人吧,在外重拳出擊,可真要面對長輩,瞬間就變得唯唯諾諾。
江忱輕笑,之前的怒氣也散了些:「我為什麼不敢,嗯?」
上揚的尾調在此刻就像是催化劑,以我的心跳為鼓點,讓我暈頭轉向。
江忱乘勝追擊:「還是你覺得,就憑我喜歡你,所以還要主動當個備胎,替你瞞著?」
他說他喜歡我?
我眸光一亮,被激得抬頭與之對視:「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是備胎了?」
江忱若有所思地點頭:「哦,那就是小三。」
「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熟悉的節點一下子激活,我又一次沒忍住犯賤。
江忱餘光掃了江父江母一眼,牽起我的手:「行,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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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叔叔與錢阿姨還在廚房忙活著,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但快溢出來的姨母笑,又將他們暴露得徹底。
見江忱牽著我向他們走來,他們又佯裝剛發現的模樣:「怎麼啦?飯快好了。」
「沒事兒,爸,媽,給你們說件事。」
江忱將我拉至身邊,「我和小林其實……」
我一臉驚恐,趕忙踮起腳捂住江忱的嘴。
我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說啊!
但江忱在此刻再一次驗證了,我醉酒時說過的話——一個成年男人的力氣,是會比女人大的。
江忱將我捂在他嘴上的手的手腕握住,順帶著連我一起鎖在懷裡。
「我和林歌不準備繼續當男女朋友了。」
我心如死灰,不知道是因為尷尬,還是單純被這句話刺的。
所以,他真的準備放棄我了嗎?
那我這些天裡,自信地以為調教著他,也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或者說是胡攪蠻纏了嗎?
我低垂下頭,只覺得眼睛好像被什麼沙子迷了似的,酸酸澀澀的。
「我打算娶林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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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里,無法自拔。
以至於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蒙得一逼。
「嗐,這算什麼事兒,你不是早就說了嘛。」
江叔叔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笑得開懷。
「而且我和你媽把婚房都準備好了,就等著你倆住進去了,你看把人家姑娘嚇的!」
錢阿姨也趕緊點頭:「半年前不就跟親家母見了嘛,我們的意思就是你們互相喜歡就行!」
等等,半年前?
我一下子從江忱的懷裡掙脫,腦子裡快速回想著半年前的蛛絲馬跡。
可能是談得久了,我與江忱形成了不用開口也能交流上的獨家默契。
我半眯著眼:「你半年前幹嘛了?」
江忱帶著得意,凝視著我:「準備跟你求婚來著。」
我瞪大雙眼:「啥時候的事兒?」
江忱目光躲閃,沒有應答。
突然回想到,在我們吵架前幾天,他曾說準備帶我去海洋之吻看看。
那是他第一次主動約我。
我氣樂了,咬牙切齒地擰上他腰間的軟肉:「你可真能耐!流星先生。」
這是緣於他之前吐槽我的一個梗,如今我也原封不動還給他。
誰知道,一個讓他說一句我愛你都說不出口的人,會偷偷籌謀著求婚?
又是那個都準備求婚的人,可以細心地為女朋友考慮,讓她遇見更好的就嫁了?
「您的智商真是堪比這天上的星星,只可惜,是流星。」
隨即,我掛起標準的職業微笑,「江叔叔,錢阿姨,我突然想著我家還有點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我也懶得再管場面是否混亂,直接轉身離去。
江忱他不是能耐嗎?自己解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