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車送包都不能證明你要娶她,但是全款買房,就是那根胡蘿蔔。」
陸塵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驚慌的神色。
在這之前,他始終以為我只是怨他選了別人。
他惶然開口:
「不是那樣的,我可以解釋!
「在我們那個圈子裡,如果對一個女人真心實意,是會被嘲諷的!
「所以我只是假裝不在乎你……」
我抬手制止了他語無倫次的解釋:
「都不重要了。
「陸塵,我已經不愛你了。
「從你說我願意與你發生關係,是因為你全款給我買房開始,我們就走不下去了。
「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親密,並不是發生在買房那天。」
我第一次和陸塵親熱,發生在裝修房子期間。
那時我們樂此不疲地逛家具城。
有一個周末,天氣很熱。
我們跑了三家家具城,才選到心儀的瓷磚。
那天連我都有些累崩潰了,對著陸塵發小脾氣。
陸塵明明也很累,卻沒有生氣。
反而快走了幾步,在我身前蹲下,回眸笑問:
「要不要背背?」
炙熱的陽光透過婆娑的樹影,在陸塵的周身灑下細碎的光。
隱約有風吹過我的心頭。
那一刻我想:就是他了。
時過境遷,我和陸塵似乎都變了。
眼前有些頹廢的男人,和當初笑容溫暖的男孩逐漸重合在一起。
陸塵手指微微顫抖, 終於意識到我不會回頭了。
他忍著眼淚抬頭看我:
「祝你萬事順遂。」
我隱約有些失望, 其實我更想聽一句「對不起」。
我指著他的手腕:
「那根彩虹手繩,扔了吧。」
陸塵摸了摸手腕,轉身離開,身形踉蹌。
就在他走到路正中央時,彩虹手繩突然毫無徵兆地脫落。
陸塵下意識低頭去看,一道遠光燈猝不及防打在他身上。
急促的剎車聲響起。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 陸塵仿佛斷線的風箏,重重落在地上。
20
陸塵沒死,但是斷了一條腿。
他不再跟狐朋狗友廝混,一心撲在公司上。
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十歲。
陸家父母幾次想給他說媒,只被他一句「再看吧」敷衍過去。
A 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在我的刻意迴避下, 我和陸塵再未相見。
但聽沈瑜說,陸塵逢年過節還會給她發祝福信息, 順便拐彎抹角問幾句我的近況。
我無奈笑笑, 熄滅手機螢幕。
身後有人湊過來擁我入懷, 身上帶著好聞的肥皂香味:
「姐姐,有男朋友嗎?」
我面不改色胡說八道:
「有一些, 怎麼了?」
蔣炎西被我打斷施法,自暴自棄:
「這不公平。
「我不想當你的床搭子,我就想要個名分!」
沉默半晌, 我開口:
「我明天就要走了。
「新的客戶在催了。」
蔣炎西環住我的手臂緊了緊,嗓音有些啞:
「如果有一天,你想安頓下來, 可不可以回頭看看我?」
我起身離開:
「或許吧。」
但不是現在。
我想要無拘無束的風,無邊無際的海。
想看會下雨的草原, 鋪滿星辰的天空。
我還不想停下, 更不會為了誰而停留。
番外
我再次回到 A 市時,是因為沈瑜的未婚夫醒了。
她奪命連環 call,把我叫回來。
我帶著一束馬蹄蓮去看望病人, 蔣炎西在樓下等我。
沈瑜惴惴不安地把我拉到病房外:
「我還沒跟他說我結過一次婚, 你說……他會不會介意?」
沈瑜的模樣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姑娘,完全沒有曾經優雅大家閨秀的影子。
我忍不住笑了:
「會啊,一定會介意自己這麼久沒醒來,讓自己寶貝未婚妻受委屈了。」
沈瑜叉腰狂怒:
「我跟你說心事, 你就會嘲笑我!」
不知何時, 顧南南也走過來了。
我倆一起把沈瑜推進病房:
「快!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
沈瑜終於鼓足勇氣:
「我……我有事跟你說。」
沈瑜低著頭, 一刻不停地講, 生怕停下來一秒,便會失去所有勇氣。
等到她終於講完時,病房內一片寂靜。
良久, 一個嘶啞的男聲響起:
「我的小瑜兒……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我……」
話音未落, 病床上瘦削的男人將臉埋進手掌里,無聲地哭了。
沈瑜眼睛紅紅,窩進男人懷裡。
兩人緊緊相擁,誰也不願放手。
病房外, 我悄悄掩上房門。
走過經年歲月,闖過兵荒馬亂。
我們終究可以從容面對曾經的曲折,輕描淡寫說一句:
「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 完 -
備案號:YXXBY9m6Pr0424TgKX8xJInn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