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無歸途完整後續

畢業聚餐，在場的朋友們笑問我是不是跟著周序去海城，他拿了那邊一個大廠的offer。

海城，是他小青梅的家鄉。

作為周序的女朋友，我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還未質問，周序便一如既往地冷淡回答，「我的去向，沒必要告訴她。」

而後貼心地夾走小青梅不喜歡的香菜，動手剝她最喜歡的蝦。

我坐在他們兩個對面，忍不住苦笑。

熱烈愛了周序四年，他從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面對我，永遠不是「哦」就是「嗯」。

我累了，徹底刪掉他的聯繫方式，出國留學。

三年後同學聚會再見，在場眾人無不勸我和周序復合。

「周大校草至今單身，每次同學聚會都參加，只為見你一面。」

「當年誰不知道你愛慘了他，天天跟在他身後跑，念念你怎麼可能放得下他。」

周序搖晃著酒杯，眼神似有若無飄向我，等待著我如從前低頭。

我卻扯出一抹微笑，晃出手上的情侶對戒，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1.

時隔四年，我沒想到會在同學聚會上遇見周序。

以至於我對上他那雙涼薄的桃花眼時，下意識愣住。

舍友於悅熱情招呼我。

「念念來了，快坐下。」

我這才收回目光匆匆落座。

今晚聚會來的都是同城校友。

他們看見我七嘴八舌，十分熱絡。

「蘇念，終於見到你了，請你來可真難，次次缺席。」

「你今天還遲到了，得自罰三杯啊！」

「人家周大校草那麼忙，每次都來。」

他們嘻嘻哈哈，我微笑著應付。

卻在聽到最後一句有點愣住。

周序從前最討厭這樣的場合。

大學時每次我想要他陪著我一塊參加。

他總說浪費時間，任憑我磨破嘴皮也不肯去。

我是知道他不會來，才答應來。

2.

許久不見，大家聊著天。

有人忽然問我。

「念念，你有男朋友沒？」

「上個月我問過她說沒有，自從大學後再也沒談過啦。」

於悅的酒喝得有點多，眼神微醺，大著舌頭替我回答。

「念念，你是不是對我們沈大校草舊情難忘，不然這些年怎麼不談？」

有人接話道。

大家紛紛把目光投向我，眼神透著八卦。

其中的一道尤其灼熱。

「當年誰不知道你愛慘他，天天跟在他身後跑。」

「你追校草的事跡多轟動啊，我們現在都記得。」

提及從前，我下意識怔住，抬眼對上周序望過來的目光。

依舊是那樣清冷，還夾雜一絲讀不懂的晦暗。

分手後的第三年，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他的五官依舊英俊，還是當年我一見鍾情的樣子。

周序長得好看，成績優秀，是公認的校草男神。

只是性子出了名高冷。

無數表白的女生無情被拒。

只有我堅持不懈死皮賴臉追了他三年，才終於換來他的點頭。

曾經，我愛他轟轟烈烈，人盡皆知。

有人接著酒勁繼續起鬨，嚷嚷道。

「既然你們都是單身，我看今天有緣不如復合吧！」

「俊男美女的cp，當年多養眼啊！念念你說呢？」

話一出來，所有人也跟著起鬨。

周序並沒有出言阻止。

只是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姿態淡然。

仿佛事不關己。

或許是看在曾經的份上，不想在眾人面前要我難堪。

我扯出一抹微笑，裝作把這件事當成玩笑。

「都別瞎胡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提來幹嘛。」

「你們就是看我遲到故意鬧我吧，大不了我敬你們一杯好啦。」

我的言下之意再明確不過。

眾人也是懂眼色，沒有再提，紛紛舉杯。

唯有周序的手頓住，指尖收緊，薄唇抿成直線。

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一分冷意。

那是他不高興的表現。

我不懂自己是不是哪句話說錯惹他煩。

也不想再像從前費勁去琢磨他的心思。

「周序不是單身吧？」

有人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別有意味道。

「那天我看到周序身邊跟著個小姑娘，長得很可愛。」

「好像叫肖苒苒吧？我記得以前見過。」

我舉起酒杯的手一滯。

沒想到還能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

她曾經是我們分手的導火索。

我以為性子冷淡如他，不會有人讓他動容。

但肖苒苒是個例外。

3.

在周序一起後，他清冷的性子幾乎沒變。

每次都是我主動發消息給他，主動提出約會，主動等他下課吃飯。

我和他分享日常，他也幾乎很少回，不是「哦」就是「嗯」。

久了之後，我總覺得心裡空落落，沒有底一樣。

我曾經問過他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從書本中抬眸，好笑地看著我。

「蘇念，你是個傻瓜嗎？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和你在一起？」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麼點亮一樣。

又纏著他要他說句「我喜歡你。」

他若即若離的態度，讓我太沒有安全感。

我渴望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句肯定的喜歡。

可周序卻又嫌肉麻不願意說。

我本以為他就是如此，終有一天，我能用真心打動他。

直到臨近畢業那會，他的小青梅肖苒苒出現。

他對她像是變了個人。

吃飯時，他會細心夾走她不喜歡的香菜，動手剝她最喜歡的蝦。

她逛街走累，撒嬌要他背，他二話不說蹲下身，穩穩地把她背在身上。

陪她散步崴腳時會下意識皺眉，嗔怪她不小心，卻會緊張地上手為她檢查傷勢。

就連他向來潔癖，我無意中喝了他的水，都被呵斥不准再犯。

現在卻容忍肖苒苒喝他喝過的杯子，沒有絲毫不滿。

那樣溫柔的周序，是我從未見過。

也從未擁有過的。

那一刻，我說不出的難受和失落。

明明他才是我的男朋友。

為了這件事，我沒少和他發脾氣。

我滿腔委屈控訴他們之間種種過於親密的舉動。

每次換來的只是他冷冰冰的回答。

「蘇念，她只是我鄰家妹妹，我不想浪費時間在解釋這種事情上。」

我氣得不再理會他。

直到分手那天。

4.

畢業前，舍友們都在討論何去何從。

有人問我是不是跟著周序去海城，他拿了那邊一個大廠的offer。

我下意識否認。

周序從沒跟我講過這件事。

但舍友卻十分肯定。

她的男朋友和周序一個宿舍，一個月前就接受了offer，他們全部人都知道。

我打電話發信息給周序，想確認真相。

但他卻一個也沒回。

我以為他這個點在圖書館，哪知問他舍友卻說陪肖苒苒出去了。

這會大概已經到校門口。

我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衝下樓找他。

恰好看見肖苒苒挽著周序的手臂，有說有笑，親昵如同情侶。

他眼中是從來不曾給過我的寵溺。

我衝上前，攔住他，有些激動地質問道。

「周序，你去海城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還當我是你女朋友嗎？」

他瞞著我，讓我變成一個笑話。

我迫切想要一個答案。

一旁的肖苒苒睜大天真的眼睛，語氣歡快。

「周序哥原來沒告訴你呀？他來海城照顧我啦，你也替我高興吧。」

我一怔。

這才想起她的大學就在海城。

那一刻，我的心瞬間下沉。

他是為了肖苒苒？

周序掃視我身上一圈，微微蹙眉。

「別在外面鬧，回去再說。」

「我還要送苒苒回酒店。」

到現在，他還覺得我只是在鬧。

一瞬間，我整個大腦被失望充斥。

他們轉身要走，我一把拽住他的手。

連帶著聲音帶著些高昂。

「周序，我現在就要知道！」

許是三個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古怪，以至於路人都紛紛看向我們。

他眉心緊皺，臉色瞬間冷淡下來，推開我的手。

沉聲回道。

「好，那我告訴你。」

「沒，必，要。」

我怔住，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遍體生寒。

過往壓抑著的種種委屈和不滿，此刻忽然像決堤的洪水，一涌而出。

我鼻尖酸澀，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連帶說話染上了一絲哭腔。

「沒必要？」

「行，既然沒必要告訴我，那我們就分手！」

他怔住，隨後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隨便你，別又後悔就行，我不想再陪你鬧。」

「好，我不會回頭！」

我憤憤扔下這句話，轉身跑回去。

生怕再晚一點，他們就會看見我奪眶而出的眼淚。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我縮在被子裡，緊緊抱住自己，大哭了一場。

從那一刻，我忽然從未有過的明白。

他並非死板的山，只是不為我譁然。

如今，他大概早就和心上人雙宿雙飛吧。

5.

「她不是我女朋友。」

冷清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周序的目光瞥向我，好像在看我是什麼反應。

「我還是單身。」

這一句話，像是澄清又像是在解釋。

我有點意外，但沒有在意。

聚會結束，到了門口才發現外面下起大雨。

於悅看著天空中的電閃雷鳴，擔憂道。

「念念，你最怕打雷，能開車回去嗎？」

「要不你叫個車，我陪你等一下。」

我看了看手機，正想開口。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我送你。」

我一怔。

轉身回頭，周序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身邊。

漆黑的眼眸直勾勾望著我，似深不見底的潭水。

很奇怪，在一起時，他從不主動。

如今又是什麼意思？

於悅把我往他身邊推，笑嘻嘻道。

「那念念就交給你了，還是周大校草人好。」

她朝我使眼色，小聲囑咐。

「把握機會復合，別錯過了。」

我無奈笑笑。

禮貌拒絕道。

「謝謝，不用了。」

周序微微挑眉，語氣帶著一絲戲謔。

「怎麼？難不成你不怕打雷了？從前你可是怕得連覺都不敢睡。」

以前和他在一起時，遇到這種天氣。

我總帶著耳機，纏著他給我講故事轉移注意力。

周序不情不願，第二天不耐道。

「蘇念，你不是三歲小孩了，別老拿這些小事煩我。」

從前他嫌我麻煩，如今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我更沒必要討他嫌。

「真的不用了。」

我堅持拒絕。

他冷笑一聲。

「你別多想，只是順路，沒...」

我打斷他的話，平靜回答。

「我男朋友會來接我。」

周序猛地一怔，目光多了一絲不可置信。

4.

眾人都看了過來。

「哇，念念你什麼時候有男朋友？」

「你剛才不是說單身嗎？」

於悅更是吃驚得就差跳起來。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

「也就是你問完我沒幾天。」

周序的唇角勾起一抹嘲弄，像是並不相信。

「我還以為你對以前...會很難忘...不說這個。」

她話鋒一轉。

「你們怎麼認識？長得帥不帥？做什麼工作？」

於悅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連珠炮。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

這時，一輛黑色的車子駛到門口，是熟悉的車牌號碼。

車門打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撐著黑傘下車，朝我們走來。

「念念，抱歉，我來晚了。」

沈聿安剛從公司趕來，穿著挺括的黑西褲，合襯的白色襯衫。

整個人矜貴又斯文。

他體貼地給我披上一件風衣，溫聲道。

「小心著涼。」

我攏了攏衣服，剛才雨水帶來的涼意瞬間消失。

「念念，男朋友那麼帥，給我們介紹一下啊。」

於悅眼中閃著八卦的光。

沈聿安倒是十分大方。

「我是念念的男朋友，多謝各位對她的照顧。」

他一一和他們握手自我介紹，從容得體。

而周序的臉色漸漸蒙上一層冷意。

上車時，沈聿安給我遞來一副耳機。

「我知道你害怕打雷，這款降噪效果最好，你帶著聽歌。」

我一愣。

我和沈聿安自小認識，小時候爸媽工作忙不在家。

時常把我交給沈家照看。

每每遇到這樣的天氣，沈聿安會來到我房間，給我講故事，哄我入睡。

沒想到，他到現在還記得。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那麼大人了還怕打雷，是不是很沒出息很麻煩？」

沈聿安卻輕輕搖搖頭。

「你在我眼裡永遠都是小女孩，害怕沒關係，有我在。」

我接過耳機，心中一股暖意蔓延。

它的效果確實好，我閉著眼聽歌，不知不自覺睡著了。

到家時，我已經睡過一個小時。

醒來時，沈聿安正看著我，眼神溫柔。

「你怎麼不叫醒我？」我有些不好意思道。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他笑道。

我耳尖微熱，輕聲道。

「謝謝你來接我，麻煩你了。」

今晚風雨交加，他的公司又離得遠。

他問我地址時，我本想婉拒，他卻一再堅持來接。

沈聿安唇角揚起，溫聲道。

「我是你男朋友，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們之間更不用說謝謝。」

「念念，只要你需要，任何時候我都在。」

他的眼神那麼認真。

認真到仿佛下一刻，哪怕天地傾倒，他也會在我頭頂撐起一方天。

送到門口時，他忽然喊住我。

我回頭，茫然看著他。

而沈聿安的眼睛卻亮得如星，叫人看得有些恍惚。

他靠近，俯身下來。

距離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氣味。

溫潤清雅，有股叫人心安的力量。

輕柔一吻落在我的唇瓣。

那一瞬間，我渾身似有電流涌過，心裡酥酥麻麻。

他低沉的聲音縈繞在我耳邊，帶著撩人的繾綣。

「晚安，念念。」

我攥緊了裙角，聽到自己的心跳如鼓。

久久不能回神。

5.

第二天去公司時，我還在回想昨晚的吻。

以至於同事和我說今天有新總裁空降時，我根本無心去聽。

也就沒想到那個人竟是周序。

而他的辦公室就在我工位對面，一抬頭就能看見。

人事說周序不喜歡原來總裁辦公室的風水，所以才挪到這裡。

我下意識覺得奇怪，他什麼時候信這個了？

休息時間，和同事在茶水間閒聊。

「念念，聽說周總和你同一個大學，你認識他嗎？」

我猶豫了一下，想到之前員工介紹時，他對我冷漠的態度。

還是笑笑搖頭「不認識。」

說到底，我們分手三年，現在跟陌生人沒有差別。

她捧著杯子，一臉可惜。

「周總帥氣又多金，還想和你打探一下他有沒有女朋友呢。」

我淡笑不語。

周序卻忽然出現，臉色沉沉，開口命令。

「蘇念，馬上拿計劃書給我，還有沖一杯咖啡到我辦公室。」

說完，他徑直走掉，沒給我任何說話的機會。

等我把計劃書拿給他，他只看幾眼便扔到一邊，抿了一口咖啡。

直勾勾望著我。

「蘇念，你沒有話和我說嗎？」

我平靜地對上他的目光，道。

「如果計劃書沒問題，那我先出去，還有工作要忙。」

他冷笑一聲，修長的指尖把玩著一支昂貴的鋼筆。

「不認識我？」

「我喝咖啡的口味倒是記得清楚。」

曾經為了追他，我費盡心思研究他的喜好。

那樣刻骨的回憶並不是輕易能忘記。

但現在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只是隨便沖的，如果不喜歡我幫您叫劉秘書....」

我語氣生疏，並不想和他繼續拉扯。

「蘇念！」

他的眼眸難得染上一層怒意，打斷我的話。

「你還要為當年的事繼續賭氣？都三年了，你氣還沒消？」

「還有昨晚那個男的是你叫來演戲的吧？你怎麼還是那麼幼稚。」

我一怔。

忽然又覺得好笑。

分手三年，他居然認為我在鬧，還演戲。

這一刻，我忽然連解釋的耐心都沒有。

「周總，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說完，我也不管他表情如何，直接轉身。

「當年出國，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在身後喊住我，聲音似乎有些澀然。

我沒有回頭，頓了頓。

「沒必要。」

留學是爸媽早有的安排。

那會兒我只想和周序在一起，拒絕了他們。

後來分手，我才心灰意冷答應。

話音剛落，似乎有什麼被折斷的聲音。

當年的話，我如今也還給他。

6.

那天的事後，周序沒再理會我。

偶爾碰到依舊一副冷漠的模樣。

周末休息時，沈聿安主動提出約會，我欣然同意。

去商場逛街時，我問他要不要找個地方坐著，等我逛完再來找他。

畢竟從前周序嫌無聊，就是這樣做。

沈聿安只笑笑，揉揉我的頭髮道。

「情侶約會扔下你算什麼男朋友？我可干不出這種事。」

「不管做什麼，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很開心。」

「那邊有家你喜歡的奶茶店，我們過去看看。」

他說著，十分自然地牽上我的手。

掌心寬大溫熱，緊緊包裹著我的小手。

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我唇角不自覺翹了起來。

我買了很多漂亮的小裙子，沈聿安還興致勃勃幫著我挑。

惹得一旁的櫃姐一臉羨慕，說從沒見過那麼好的男朋友。

此刻，他正耐心的給我整理裙擺。

面容英俊，眉眼溫柔。

我笑了笑。

心中像是喝了一大口的蜂蜜水，甜甜的。

這一天，我前所未有的開心。

第一次知道真正的情侶約會原來是那麼美好。

下車後，我鼓起勇氣，主動吻上了沈聿安。

他似是一愣，在我想要分開時，他忽然摟緊我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不同於之前的輕輕觸碰。

他的吻依舊溫柔，卻帶上了一絲侵占的渴望深入。

但我一點也不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