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笑一聲。
「那你駕照估計要吊銷了。」
「那二選一吧,撞死我,或者聊聊!」
我下車,宋清塵停在我面前兩步的距離。
「榆晩,我…腿好了,我們復婚好不好,我找了你一年,好不容易聽出你的聲音,找到你,我還以為又落空了。」
「許書瑤呢,我以為我走了你們會結婚」我嘆了口氣:「宋清塵,你為了她和我結婚,我不怪你,房產證上寫她的名字,我也不怪你。」
「我們之間,除了一個因為付不了手術費大出血而死掉的孩子,什麼都沒有了,哦,那個時候你應該在競拍許書瑤的天價畫作。」
他慌亂地抓緊我的手腕。
「我才二十多歲榆晚,你得允許我犯錯,求求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再給你買多少房子都可以,孩子會再有的,我會對你好的,我想給你幸福!」
宋清塵急切地想證明,卻看到我臉上淡然的表情時又冷靜了下來。
「騙子!」
「我放下了,你也放下吧,但是也謝謝你,在我最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能從向家那個魔窟里救了我。」
他臉上有些心虛。
畢竟除去為了許書瑤娶我,三年間,隱瞞著自己是宋氏集團總裁的事實,讓我過了三年的苦日子。
宋清塵還想說什麼,手卻猛地被人打開。
「說好的接你去吃飯,我說怎麼遲遲不見人。」
謝辭握緊我的手,看向宋清塵的眼裡帶著嫌惡。
「榆晚喜歡你的時候,你為了許書瑤,娶她又冷落她,現在榆晚和我在一起了,你又上趕著復婚,你賤不賤!」
宋清塵看見謝辭的一刻,沒來由的慌亂起來。
當初謝辭在表白前夕,看著兩人互有情愫,他強硬地插進兩人中間。
現在呢,又要怎麼辦。
「我好難受…榆晚,陪我回家好不好?」
宋清塵捂著肚子。
一年時間,原本被養得好好的胃,現在也狀況百出。
我伸手拿出他衣服里的手機,撥通了許書瑤的電話,塞到他耳邊後,才坐上謝辭接我的車。
後視鏡里,宋清塵跌跌撞撞地追車。
一連幾個月。
宋清塵總是守在公司樓下。
知道我只從後門走之後,又天天守在地下停車場。
直到謝辭抱著我的身影被他看到。
「你放開她!」
謝辭抱著我的雙手沒法動作,冷不丁臉上挨了一拳。
「你發什麼瘋!」
「宋大總裁,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無事可做,你天天這樣,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工作了!」
我勉強站定,扭了的腳腕傳來鑽心撓肺的痛意。
當初被人拐走,陰差陽錯下進入福利院被向家收留,十幾年後,親生父母才找到我。
彼時他們經營著季氏集團,而我也一躍從向家養女成為季氏千金。
「榆晚,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先去醫院!」
病房裡,謝辭被我推了出去。
「榆晩,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太衝動了,失了理智…」
宋清塵臉上滿是受傷的神色。
「宋清塵,你也老大不小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不怪你,但是原諒你的事,抱歉,我做不到!」
「你頻繁出現在公司樓下,你讓我的同事員工們怎麼想,讓和我正在交往的謝辭怎麼想?!」
宋清塵垂著眼。
手不自覺揪著衣角,這是他緊張時候才會出現的小動作。
我剛轉身走出一步,宋清塵看著我的後腦,嘴唇輕顫。
「你不要我!」
「是我不要你嗎,宋清塵,是你先不要我的!你怕對我太好會讓許書瑤傷心,所以三年來同樣的衣服我洗了再穿,就算再苦,你一日三餐我什麼時候重樣過!」
他執拗地看我:「是,我承認我最初接近你的態度不純,可這三年,除了在錢上,我真的有虧待你嗎,是不是在你心裡,我做什麼都有目的?!」
看我不應聲,他聲音低了一些。
「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原諒我嗎?」
「向榆晚,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不會來參加我的葬禮?」
我心頭一震。
「你在胡說什麼?!」
宋清塵偏開視線,聲音低澀,自暴自棄地說道:「在你心裡,並沒有把我別人一視同仁,同樣的錯在我身上都是罪加一等,現在任何人和我擺在一起,你都不會選我,這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你真是瘋了!」
我轉身,身後傳來他自嘲的笑聲。
病房外,謝辭坐在凳子上,手肘撐著膝蓋。
看我的眸子帶著陰鬱。
「你進去好久,他不會說什麼讓你心軟了吧,我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要我!」
我輕笑一聲。
怎麼大學時期沒發現,向來高冷毒舌的他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再次見到宋清塵是在高層聚會上。
宴會現場觥籌交錯,宋清塵眼眸穿過人群,緊盯著我挽著謝辭的手。
「季小姐,我來敬你一杯哈哈哈,以後有合作,還是要多多想著我啊!」
投資方打趣地敬酒。
我還沒喝下,手中酒杯被人抽出。
「你喝不了這個!」
宋清塵皺著眉,將酒杯放到一旁的托盤上。
「能不能喝宋總就不用管了,我事先已經給榆晚換成水了。」
謝辭嘴角嗤笑著:「倒是我聽說,宋總之前在同學聚會上,冷眼看自己有酒精過敏的老婆喝酒,轉而給小情人換成了橙汁…」
宋清塵臉色蒼白一片。
投資方識趣地打過招呼後去了一邊。
「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低著頭,不停轉動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我們結婚後,他幾乎戒指不離手,直到許書瑤回國,我就再也沒見過。
「該說的話那天都在醫院說完了,我們之間也不是可以隨意敘舊的關係。」
謝辭捏了捏我的手。
「我後悔了!」
看到我要走,他急切說道:「我和許書瑤已經很久不聯繫了,她只是把我當作備胎,榆晚,和你結婚後,我就只愛你了,可我沒發現。」
「直到許書瑤回國,我錯把執念當成愛,我還想再爭取一次,我什麼都有,什麼都能給你!」
謝辭擁著我:「你給的我也能給,甚至能比你給的更多,宋清塵,不要自欺欺人了,榆晚現在心裡只有我。」
周圍人慢慢圍成圈。
有看好戲的,有唏噓不已的。
我急忙拉著謝辭的手就往外跑,期間他還要護著我不被高跟鞋絆倒。
我和謝辭婚期定在六月,
穿秀禾服不冷也不熱的天氣。
婚車幾乎占了十里長街。
季氏和謝氏集團聯姻,成為一段佳話。
直到有人匆匆將一個黑盒子送過來,裡面是十幾本房產證,還有幾張銀行卡,以及留在向家的照片。
「他送的?」
謝辭蹙眉。
我輕輕點頭後,他立馬追了出去。
「榆晚這樣的人和誰在一起都會是幸福的,宋清塵,你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堂堂宋氏總裁,不至於把自己弄到很狼狽的境地吧,那樣我會看不起你。」
宋清塵一身西服,落寞地轉身。
視線越過謝辭看向身後穿著禾秀服的我。
「不會的,有些事就是錯了,我的生活里沒有她的話,和一潭死水沒什麼區別,這種感覺,她走後的一年我已經體會到了。」
他淡然笑笑。
宋清塵走後的兩個小時,墓地管理處打來電話。
我原先買下的墓地過了三年期限,已經被人高價買走。
聽到這消息的一瞬間,其實更多的是感慨,我不僅沒死,還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其次就是一種莫名感覺。
這種感覺果然在我婚後第二天被證實。
宋氏集團總裁於家中自殺,享年二十六歲。
我和謝辭趕到葬禮上時,宋阿姨和叔叔正在接待前來弔唁的人。
「別多想,人各有命,這是他選的,怨不了別人。」
我嘆出一口氣,走出葬禮的步子更加輕盈了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