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晚咱們在操場已經說開了呀,你怎麼還沒從戲裡出來啊?」
「咱們做不成情侶,就回到一開始的關係,好好做彼此的青梅竹馬不好嗎?」
他這副若無其事雲淡風輕的姿態真的很扎人心。
也很搞笑。
到底是誰給他的自信,讓他覺得就算他毀掉我的未來,我也能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跟他回到從前啊?
「江序,你真讓我覺得噁心。」
這句話是真心的,比真金還真。
但很顯然,他並不這樣覺得。
他突然彎下身子,湊近我。
下意識地,我後退一步,卻被他攔腰抱起,丟在了沙發上。
他解開了自己襯衫領口的幾顆扣子,在我撐起身子準備躲開時,壓了上來。
「沅沅,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其實我也挺捨不得你這副身體的。」
「雖然你長得不如梔寧讓我心動,但你這身材,還真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確實比她手感好一些。」
「這樣吧,今晚就當咱倆的分手炮了,如果以後你有需要,咱倆當個床搭子也是可以的。」
「但前提是,不能讓梔寧知道,我怕她傷心。」
11
他的話,簡直震碎了我的三觀。
果然啊,有些人只適合當朋友,戳破了那層窗戶紙後,碎了濾鏡只會面目全非。
相知相伴十幾年,我竟是今天才知道,他能渣到這種程度。
他到底把我當什麼了啊?
別人的真心對他來說,就這麼廉價,可以隨意玩弄嗎?
「別碰我,起開!」
我抬手推他,推不開,卻更激起了他的獸性。
他掐住了我的脖子,吻了上來,「沅沅,別鬧了,咱倆還沒試過家裡的沙發呢,趁著叔叔阿姨和我爸媽都去看電影了,咱倆好好……啊!你謀殺親夫啊?」
我吐掉嘴裡腥甜的血,連呸幾次後,抬手抹去殘留嘴角的血跡和他的口水。
「滾。」
「江序,我不想再看見你。」
這不是我第一次凶他,但絕對是我最兇狠的一次凶他。
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也有些不耐煩了。
「好,是你自己不要的,也是你趕我走的,以後別求著我繼續跟你好!」
他走了。
連個回頭都沒有。
出門前,還狠狠地踢了一腳門口的紙箱,順便用力帶上了我家的門。
我呆坐在沙發上,看了看陽台,又看了看餐桌,最後仰頭看著天花板,將在眼眶打轉的淚水逼退了回去。
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突然變爛。
又或許,是以前我對他的愛太深,導致濾鏡很重,所以才一直沒看出來吧。
可是,白梔寧出現之前,他明明不是這樣的。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們變成今天這樣了呢?
12
爸媽回來時,我還坐在沙發上發獃。
媽媽坐在我旁邊,奇怪地看我一眼。
「沅沅,都十一點了,你怎麼還沒睡?」
「哦,對了,今晚阿序不是約你去操場嗎?玩得開心嗎?」
我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爸爸。
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我跟江序鬧掰了。
更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們,這一個月來我跟江序之間發生的一切。
但很顯然,我多慮了。
知女莫若父母。
這一個月來我跟江序的互動,我們自以為瞞得很好,但這幾個長輩,心裡都門兒清。
「哎呀,吾家有女初長成,到底是女兒大了留不住。」
「沅沅啊,爸爸媽媽是不是該開始給你攢嫁妝了?」
媽媽順著我的頭髮,感嘆,「一眨眼你都十八歲了,前十八年你一直住在家裡跟我們待在一起,以後啊,你就要跟阿序那小子一起去武大了。」
爸爸喂完魚缸里的魚後,也坐在了我旁邊。
「你這丫頭,死活瞞著我們填志願的事,說什麼等拿到通知書我們就知道了。要不是你江叔叔說阿序填了武大,我們還不知道你到底填了哪個大學呢。」
「按你的分數,其實去京大才是最好的選擇,但如果你真的想跟阿序一個大學,我們也支持你。」
「正好你表姑就在武大當教授,你去武大有他照應我們倒也放心許多。」
原來江序已經跟江叔叔他們坦白他真實分數和填志願的事了啊?
我還以為,他會一直瞞到錄取通知書下來呢。
我扯了扯嘴角,心口有些悶悶的。
若是我真的為他放棄一切,填報了專科,到時候錄取通知書下來,他怕是要被兩家父母暴揍一頓吧?
為了白梔寧,他當真是豁得出去,甚至連我們兩家十幾年的交情都不顧了。
「爸爸、媽媽,我沒有填武大,我填的是京大。」
13
在他們詫異的眼神中,我最終還是將這一個月發生的事跟他們說了。
有些事,瞞不住的。
與其等以後爆雷,不如我主動提前坦白。
畢竟,我也沒什麼損失。
現在說,我爸媽跟江叔叔他們之間的感情,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但我到底還是低估了我在他們心中的分量。
我媽心疼地抱著我,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情之一事,最是傷身,苦了我們沅沅了。」
「若是早知道江序是這種人,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你跟他走這麼近!」
我爸得知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氣得拳頭都硬了,抬腿便要往外走。
「混蛋,他江序怎麼敢的?」
「我今天不廢了他,我就不信沈!」
他動作太快,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拉開了家門。
我趕緊叫住他。
「爸,你別去鬧!」
他腳步不停,我趕緊衝上去將他拽了回來。
關門前,我發現門口的紙箱已經不見了。
愣了幾秒,我看了一眼對門,將我爸拉進家門後,順便一腳帶上了門。
「爸,咱們跟江叔叔他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這樣過去將事情鬧大,咱們以後還做不做鄰居了?」
「你不怕尷尬啊?」
「而且,我現在還不想讓江序知道我修改了志願……」
在我的一番勸導下,我爸這頭倔驢最終還是穩住了他暴躁的情緒。
「哼,虧我還一直拿他當未來女婿看待,以後怕是得拿他當仇人看了。」
「還好,再過兩個月他就要滾蛋,眼不見心不煩,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弄死他!」
我知道我爸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氣話。
但以後的事,誰說得准呢?
14
剛經歷了這種事,我爸媽怕我繼續住在家裡會觸景生情,便提出帶我出去旅遊散心。
兩人把這幾年攢的年假都休了,湊了大半個月的假期,輕裝上陣,說走就走。
這不是我們全家第一次一起出去旅遊,但絕對是時間最長的一次。
十幾天,我們玩了五個城市。
也是趁著這次旅遊,他們把我在大學裡需要用到的東西都買齊全了。
新手機、新電腦、新衣服、新鞋子、新化妝品和護膚品……
媽媽說,我未成年之前,她不允許我化妝打扮是因為我還是個學生,學習為重,樸素簡單才沒那麼容易被外界影響。
但現在我成年了,進入大學後,可以不化妝,但一定要會化妝。
在她的手把手教導下,手殘黨怎麼都化不好的我,終於能把這個妝容給治服帖了。
我看著鏡子裡妝容精緻的自己,有些恍然。
不愧是當代四大邪術。
這跟換頭有什麼區別?
媽媽看著面對鏡子搖頭晃腦的我,忍不住笑出聲。
「沅沅,這叫彩妝,一般場合下也不需要化這種妝容,一開始教你的那種淡妝就是日常妝。」
「你底子好,等上大學後,出去約會或者以後跟室友出去拍照打卡什麼的,化個淡妝就夠了。」
「但是這頭髮可別隨便燙染,如果非要燙,你也別心疼錢,找貴一點的理髮店整,別把發質搞壞了。」
卸掉彩妝重新化上淡妝後,媽媽給我搭了一套簡單的淺綠色裙裝。
「嗯,這才像個大姑娘嘛,走,讓你爸給咱娘倆拍照去。」
爸爸的拍照技術很好,想到家裡的那些相冊,我好像也就理解了。
旅遊的最後一站,是京都。
我們去了京大,爸媽帶著我走遍了京大的每個角落。
在這裡,我好像找到了一種歸屬感。
「沅沅,咱們拍個合影吧。」
假期結束。
15
回到江城,已經是七月十八號。
再有兩天,便是一本錄取結果的通知。
在外面旅遊的這段時間,江序沒有聯繫我。
倒是白梔寧的朋友圈,熱鬧得很。
到底是官宣了關係,兩人連著在朋友圈撒了大半個月的狗糧。
媽媽說,江阿姨給她打過電話,問我跟江序是什麼情況。
媽媽沒說什麼,只說孩子們的事,孩子們自己心裡有數,他們大人順其自然就行。
看得出來,江阿姨不太喜歡白梔寧,三天兩頭跟我媽抱怨她怎麼怎麼不好,還說想我了,問了好幾次我們什麼時候回江城。
這不,我們剛到家,江阿姨便敲響了我家的門。
「淑蘭啊,你們剛回來也沒準備什麼吧?要不去我家對付一口?」
爸媽看了我一眼,似在徵求我的意見。
江阿姨也意識到什麼,補充了一句,「阿序今晚跟同學出去玩了,估計又要很晚才會回來,我們家就我跟老江兩個人,怪冷清的……」
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拒絕好像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我們一家三口去了江家,快吃完時,江序帶著白梔寧進了客廳。
「媽,給梔寧安排個房間吧,她今晚住咱們家,明天我們要去看賽車比賽,就不用一大早過去接她了。」
「洗漱用品我在樓下買了,你不用……沅、沈星沅?」
16
江序看我的眼神很詫異,其中又帶著一絲驚艷。
就連站在他旁邊挽著他手的白梔寧,看見我時,都下意識地貼近了江序的身子。
她的眼中,也是同樣的驚艷。
當然,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嫉恨我也沒放過。
我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拭了嘴角。
抬眸看過去時,唇角微勾,淺淺笑著。
「真快啊,都發展到見家長這一步了呢。」
「江叔叔江阿姨,我吃飽了,就不打擾你們……嗯,見未來兒媳婦了,我先回去了哈。」
經過江序旁邊時,我目不斜視,眼角餘光卻發現他朝我的方向伸了伸手。
他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被我媽改造過的我有點小漂亮,江序看見我時的反應也在我的意料之內。
回到家後,我在相冊里挑選了九張旅遊時拍的照片,發了朋友圈。
【畢業旅行,和家人一起才是最快樂的。】
很多同學點贊,不少誇我漂亮的。
其中就包括那晚在操場說我丑的那幾個人。
但也不乏一些惡意的評論。
就比如,白梔寧的小跟班。
【畢業了就是不一樣哈,在學校裝得那麼乖,還以為是個老實的土包子,沒想到這麼會拍照,這是十級美顏濾鏡拉滿了吧?】
被狗咬了一口,斷沒有咬回去的道理,但也不能忍氣吞聲。
我回復了她。
【嗯,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讓她一拳砸在棉花上。
江序也給我點了贊,還給我發了消息。
【沅沅,你變漂亮了,是因為我對不對?你吃醋了,在跟梔寧較勁對不對?】
【咱們不賭氣了好不好?我想你了。】
【我訂了酒店,咱們明天見一面好不好?】
看著他發來的消息,我忍不住冷笑。
江序啊,你可真是自信過了頭,令人作嘔。
本來準備直接劃出去已讀不回。
想了想,我頓住了手指,截圖聊天記錄。
點開我跟白梔寧的聊天框,發送圖片。
【管好你男人,別讓他再來煩我。】
17
白梔寧沒回我消息,但是半小時後,門口傳來了吵吵嚷嚷的動靜。
我點開了家門口的監控。
正好看見白梔寧甩了江序一巴掌。
「滾!」
「你要是心裡有她,就別來招惹我!」
白梔寧揚長而去,留下在門口征愣的江序。
他抬頭看了一眼監控,突然靠在了他家門框邊上,從口袋裡抽出一包煙。
點火點煙,猛吸一口後,掐滅,然後敲響了我家的門。
「沅沅,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這句話,他是看著監控說的。
是的,我們兩家門口就一個監控,還是他親自裝上去的。
監控的帳號,同時登錄在了我倆的手機上。
我沒有出去見他,而是給他發了消息。
【不是賭氣,江序,我是真的不想跟你玩了。】
【好聚好散,別鬧得太難看。】
他低頭看著手機,又抬頭看監控,轉身回了他家。
沒回我消息。
應該是聽進去了吧。
不重要。
18
七月十九號,江序一天沒出門。
江阿姨來我家串門,說江序發燒了,在家躺了一天。
白梔寧來看過他,被他幾句話打發走了。
「說來也奇怪,這大半個月來,阿序幾乎天天跟那女孩混在一起,自從昨天你們回來後,他對那女孩的態度倒是冷淡了許多。」
「淑蘭啊,你說阿序跟沅沅,還有沒有可能……」
我媽直接打斷了她。
「孩子們的事,他們自己心裡有數,我們尊重他們就好,插手了反而會適得其反。」
江阿姨嘆氣,沒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