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地掰上我的臉。
「我呸,真是痴心妄想,一個無權無勢的小醫女,沒有娘家做靠山,不過就仗著一點醫術罷了。郡主要我說,都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沈淑怡一手拿著馬鞭,看著我抱胸冷笑。
「你們可不要小瞧了她,她既然能騙到明昭哥哥跟謝小將軍兩人對她百般照顧,想必是有幾分手段的。」
「你說,你三年前是不是逼迫他們二人為你做了什麼承諾?」
她用馬鞭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害怕地縮起了脖子。
「我不曾逼迫他們做出承諾,我也沒有勾引過他們二人,是他們勾引我的。」
我不懂勾引是什麼意思,但我覺得按照之前的情況來說,這個說法應該是比較貼切的。
結果我此話一出。
沈淑怡氣得臉都紅了,猛地抬起胳膊,那道馬鞭就朝著我抽了過來。
我飛快地就地一滾,但到底是沒有躲過去。
「你胡說八道,一個閨閣女子,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也不怕告訴你,當年的事情根本做不得數,他們二人都是為了替我恢復容貌才去醫仙谷的,跟你之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過是為了得到生肌丸罷了!」
我狼狽地仰頭看她,好奇道:
「既然你都說了是假的,他們二人對我皆不是真心,那你為何生氣?今日又為何擄我到這裡來?」
沈淑怡聽到這話之後,似乎更生氣了。
她揚起馬鞭就朝著我抽來。
「因為我就看不慣你這狐媚子的模樣,在皇宮跟明昭哥哥眉來眼去,出宮又跟謝小將軍糾纏不清!甚至花燈節,每年花燈節他們二人都是約我一起過的,可從醫仙谷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對我十分的冷漠!」
「你還敢說不是你動的手腳!」
說著她這次馬鞭朝著我的臉抽了過來。
我看著鞭子揮下,身體卻十分僵硬,料定自己躲不開了。
只能咬著牙想要抗過去。
卻不曾想,馬鞭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拽住。
那人扎著利落的高馬尾,身姿筆挺,伸手微微一拽。
沈淑怡就被拽了一個踉蹌跌到在地。
「只會閉著眼睛,不會躲的嗎?」
說話的人聲音十分嚴肅,語氣明顯帶著一絲怒意。
我睜眼一看,發現竟然是謝灝。
6
他身上的盔甲都沒有卸掉,額角都是薄汗,像是剛剛才趕來的。
臉上的淚水還沒有落下。
他伸出手指,輕輕地幫我拭去。
「還不起來,地上涼,就算你是醫女,應該也不想吃藥吧?」
我委屈地抓住他的手,站了起來。
「謝將軍怎麼來的?」
「每日你都會去校場軍營免費幫將士們看傷,今日沒有見到你去,便猜測你是不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謝灝看著我,又轉頭看向了地上的沈淑怡。
「淑怡郡主,要不要解釋一下,你們想要做什麼?」
身旁的幾個小姐立馬將地上的沈淑怡扶了起來。
沈淑怡臉色發白,突地指著我。
「謝小將軍,是她,是她想要下毒害我,我不過是來問問她生肌丸的事情,可她卻想要下毒害我,我剛剛只是想要讓她交出解藥。」
說著,怕他不相信似的。
她突然掀開了長袖,露出了自己的手臂。
上面確實有不少的紅斑,看起來像是中毒的樣子。
可我只是掃了一眼,便抓住謝灝的袖子,顫巍巍地說道:
「不……不是我。」
「不是你,還是誰……」沈淑怡怒瞪著我,結果話沒說完。
下一秒,我的眼淚就不爭氣地從眼眶滾了出來。
完蛋了,我這次死定了。
我得罪了郡主,謝灝還很討厭我,這些京城貴女沒有一個人是我的好友。
自然不會為我說話。
師父果然說得沒錯,在俗世生活一定要小心謹慎。
不該惹的人不能惹。
「嗚嗚嗚嗚,真不是我下的,我沒有那麼低級的藥品,如果是我下毒,你現在已經渾身潰爛而死了,絕不會站在原地拿馬鞭抽我的。」
說著我就開始打開自己身上挎著的藥箱。
「謝小將軍,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檢查我,這個毒藥服用之後,會讓人頭皮直接脫落,一根髮絲都不會剩下的。」
聽到我這麼說,周圍的貴女們不約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頭髮。
「這一瓶黃色的液體,只要稍微碰到一滴,手上的皮膚就會被瞬間腐化掉。」
他們再次離我遠了兩米,甚至沈淑怡都偷偷挪動了腳步。
我一邊抽泣著,一邊繼續掏瓶子。
「還有這個更厲害了,是我用一百條劇毒蜈蚣磨成的粉,只要輕輕吹到別人的面門,此人的臉皮就會直接脫落,毫無痛覺。」
這下子抓住我手腕的謝灝。
都有點抖了抖,他伸手按住了我的手背。
語氣溫柔至極。
「好了,小醫女,我相信你沒有下毒,或者說相信你不會下那麼輕的毒,你趕緊收起來吧。」
我又拿著瓶子看向了沈淑怡。
「郡主殿下,你現在相信了嗎?真的不是我下的毒。」
沈淑怡咽了咽口水。
做了一個後退的動作。
「就算不是你,可你身上帶那麼多的毒藥做什麼?你不是醫女嗎?專門治病救人的。」
我道:「哦,研製毒藥是我的一個小愛好,我都有解藥的。」
沈淑怡臉色一僵。
「今日天色不早了,我還中了毒,你們快扶我回府。」
幾個小姐飛快地帶著下人們離開了。
整個小巷院子,只剩下我跟謝灝兩人。
他朝前走了一步,低頭看向我。
「別哭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我點了點頭,夜晚的涼風一吹,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謝灝嘆了口氣,將自己帶著的披風取下來,系在了我的身上。
然後將我抱上了駿馬。
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飛身上馬將我攬入懷中。
「下次遇到這種事情,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帶了那麼多毒藥,能用就用,凡事有我給你兜底,明天我就讓我的貼身侍衛每日去宮門接你,直接將你接到我的府邸上,便沒有人打你的主意了。」
我不忘抬頭問了一句。
「為什麼?不是說沒有婚配的男女,不能同住一個屋檐之下嗎?」
謝灝耳朵根瞬間緋紅一片。
「我倆不是已經定下婚事了嗎?婚書我都已經寫了,難不成你想賴帳?還是說,你還想嫁給別人?」
說這話的時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眉毛高挑。
突然從身後湊到我的耳邊。
「只要你同意,等你治好太后的頭疾,我便向你下聘,將我們二人的婚事給定下來。」
我越發疑惑了。
突然想到一個更可怕的事情。
謝灝難道還想從我身上得到生肌丸麼?
可是生肌丸只有一枚,而且製作方法十分特殊,難道他跟三殿下接近我說要娶我,都是為了給淑怡郡主找藥引麼?
師父曾經說過。
京城裡的一些達官貴人喜好都十分的變態。
難不成他們想將我囚禁在府中。
一輩子為他們研製生肌丸?!
我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不,不,不用了,我今日本想跟你說,那婚事就此作廢吧,我心中已經有了夫婿的人選了,就不勞小將軍操心了。」
我背後結實的胸腔突然猛地跳動了一下。
隨即他拽住韁繩。
低頭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逼得我抬頭看他。
「夫婿的人選?誰?顧明昭?」
「你果然是被他矇騙了,他可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的溫柔君子。」
說著謝小將軍英俊的臉上就多出了一絲裂痕。
「該死,我就知道他找我談話,多次試探我,絕不簡單,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卑鄙,提前我一步。」
他嘰里咕嚕地說啥呢?
不懂,想回家睡覺。
我到底是沒有回到客棧,而是被接進了謝灝府中,美其約保護我的安危。
但其實我知道。
他肯定是想要控制我,讓我給他做很多的生肌丸。
嗚嗚嗚……
京城好可怕,師父,我想回醫仙谷,我以後再也給別人亂治病了。
治壞了腦子,我沒法治。
7
那天被沈淑怡擄走之後。
回來我就病了。
醫者不自醫。
是假的。
藥方我完全可以給自己開,但這個病是我故意生的。
太后的頭疾在我的針灸療法之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我不需要每日都去宮裡。
而我不去宮裡,一是為了躲顧明昭。
也是為了躲謝灝。
我還偷偷放了鴿子,給我師父送信去,讓他來京城救我。
自從我生病了之後。
謝灝每日一早一晚都會來我房裡。
也不講究什麼男女之別了。
只一股腦地往我房間裡面搬運東西,一會是華麗璀璨的首飾頭面,要麼是最新料子的漂亮衣裙。
我確實也很喜歡,但心裡更害怕了。
因為某次我聽到謝灝跟家裡的下人說……
「醫仙姑娘的房間,多派點手腳麻利的下人過去,她身體老不見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
他已經開始找人監視我了嗎?不讓我出門,也不能跟別人接觸。
那我師父要怎麼才能找到我啊。
我更害怕了。
看來我得想個辦法逃出去才行。
結果沒等我背著藥箱,考慮從裡面挑出一個不那麼毒的毒藥時。
房門被人推開。
竟然是好幾日沒見的顧明昭。
他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欣喜地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肩膀。
「阿語,可算找到你了,你好幾日沒有去皇宮了,太后說你告了假,是生病了?哪裡病了?讓我看看。」
他說著就擔憂地四處查看我身上有沒有受傷。
我害怕地盯著他。
想著他跟小太監說的話。
他說我是山野農婦,給我寫的婚書,也不過是為了換取生肌丸。
我伸手推開了他。
顧明昭錯愕了一會,臉上瞬間又白了幾分,似乎有些受傷。
「你從那日之後,就不願意我碰你了,我們之間就非要變成這樣嗎?還是說,你覺得你把婚書退給了我,當初我們在醫仙谷發生的事情,就當一切沒有存在過?」
他再一次的逼近了我,眼神變得越發的危險。
「你說啊,你躲在謝灝府中做什麼?你可知道他壓根對你沒有真心,他不過是為了……」
此時謝灝卻推門進來,他手上端著一碗湯藥。
「語兒,來喝藥……」
「三殿下?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為何在我未婚妻的房間中。」
顧明昭瞬間將我拽入懷中,挑眉看著他冷笑。
「你的未婚妻?誰同意了?我父皇嗎?還是太后?」
謝灝放下藥碗,而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