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起床氣,他會在我睡醒時抱著我去洗臉刷牙。
我說參加酒宴高跟鞋總是磨腳,自此以後,他的口袋總是裝著創口貼。
喉嚨發酸,我緊緊抓住手鍊。
「陸葉白,拜託快一點找到我。」
「再晚一點,你媳婦就要沒了。」
16
過了幾日,陸離都不曾來見我。
傭人每日裡盡職盡責端來三餐。
我明白,實則是安排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等到第四日,陸離還不來,我有些不安。
逼問,傭人才告訴我,這幾日裡,陸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變。
「陸老爺去世後,陸離大少爺現在成了掌權人,董事會裡難免有些質疑聲。不過,少爺這幾日裡都在忙著整頓公司呢。」
原來短短几日,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那我父親和陸葉白呢?
池家呢?
我不敢多想,只能急切緊張地抓住傭人的手:「我知道你有辦法讓我見他,告訴陸離,我要見他。」
17
不同那日被我逼問落荒而逃的狼狽模樣。
今日他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用一副上位者的姿態看我。
他擺了擺手,讓傭人下去。
「終於想明白了,小池?」
我不回應,只是端起碗喝了幾口粥。
「吃兩口吧,有點力氣我們再聊。」
雖然不解,但是他還是照做了。
見陸離喝了幾口後,我冷冷地看著他:
「你把陸葉白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你愛上他了?」
「對,我就是喜歡陸葉白,怎樣?」
陸離摔了碗,紅著眼睛問我:「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他不過像一條狗,在我手下搖尾乞憐求生,如果沒有我的施捨,早就死了。」
「你怎麼敢喜歡他。」
他目眥欲裂,面容看著有些可怖。
我只是有些噁心,前世的意中人竟是這種模樣。
「你不知道吧,西苑大火是我讓人放的。」
「我就是要讓他死,不管前世還是今世,你都只屬於我。」
我淡漠地看著他,在心裡默默倒數。
果不其然,下一秒,陸離突然捂著肚子跌坐在地上,哎呦慘叫一聲。
一邊抽搐一邊叫人。
保鏢和傭人一擁而上,抬起他準備往醫院送去。
上車前,他還在怒吼,「給我盯緊她,不許踏出大門一步。」
等到徹底沒了動靜,我起身向二樓陸離的書房跑去。
18
陸離對柿子過敏。
前幾日看到傭人摘了院裡的柿子做了柿粉,我偷偷藏了一點。
今晚趁人不備,撒進陸離的碗中。
怕不夠勁,我還特意囑託,今晚要煮膏蟹鮮粥。
螃蟹與柿子兩者性寒,還相剋,勢必會讓陸離吃了以後胃痛腹瀉不止。
憑我上一世對陸離的了解,既然他敢將我困在這裡,說明他對此地十分放心。
平日裡來了,他也只去書房呆一呆。
那書房裡,一定藏著他的一些秘密和把柄。
我在這裡翻找著。
下面的柜子帶著密碼鎖,嘗試了幾次以後,都顯示錯誤。
遲疑了一下,我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櫃門彈開。
裡面放著一堆文件。
翻看了一下,我大為震撼。
虛偽收入、虛構業務往來、偷漏稅、拉皮條,各種文件、記錄、匯款證明。
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會立馬吃牢飯的地步。
我快速翻閱著,讓自己記住一些重要數據還有涉及到的人物。
隨後將他們放回原處。
不動聲色地回到自己房間。
19
我用指甲在牆上畫著正字。
再過一日,就被關了整整十天。
我在心裡盤算,陸葉白什麼時候才會找到我。
如果超過十天,回去我就要罰他喝最討厭的湯喝十天,哦不,二十天。
正在沉思時,陸離氣勢洶洶地踹開門,緊皺著眉,拽起我就走。
還沒走到別墅大門,我看到一個朝思暮想的身影。
「放開我的妻子。」
陸葉白眼神凌厲,站在不遠處怒喝。
像是被刺激到,陸離哈哈大笑:「你的妻子?哈哈,你的妻子?陸葉白,你算個什麼東西。」
他將我的雙手反剪至身後,掏出匕首,抵上我的脖頸。
「來,不是說你們相愛嗎,讓我看看,有多相愛。」
陸離用匕首挑起我的臉,湊近,笑得張狂,「陸葉白,你給我跪下,不然,我立馬殺了她。」
我用力掙扎,扭動間匕首抵進肉里,有血珠墜落。
我感受不到痛,只是看著不遠處的陸葉白。
我說不出來話,哀求地看著他,搖頭。
不要。
「你把刀放下,我跪。」陸葉白緊緊盯著我,眼神裡帶著安慰。
「跟我談條件?」抵在脖間的刀刃用力更深。
陸葉白舉起雙手,示意自己願意。
隨後慢慢沉下身去,快要落地時,呼的一下,兩膝蓋傳來重重的悶響。
陸離笑得更張狂了。
「陸葉白,你真賤。」
「你不會以為我不做任何防備吧?好天真啊,我的好哥哥。」
「給我開槍!」
冷冷一聲令下,我看到四周竄出幾個保鏢。
舉起槍與我們對峙。
我大聲朝陸葉白喊到:「你快走啊!」
陸葉白不為所動。
我只能用盡所有力氣,朝著陸離襠部踹去。
等他尖叫著鬆手時,我順勢一腳踹開他。
與此同時,響起了兩聲槍響。
我來不及思考,猛地撲向陸葉白。
子彈射入,我只感覺背部有著鑽心刺骨的疼痛,像是被尖銳的石頭砸了千萬次。
我想要忍住火辣辣的痛感,咬住下唇,沖陸葉白笑一笑。
可是太疼了,我癱倒在他身上。
閉眼前,我聽到好多好多聒噪的聲音。
哦,我好像還看到陸葉白哭了。
另一聲槍響不會打到他了吧?
哭得真丑。
20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一周以後了。
我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想要動動手指,發現被人緊緊攥在手心裡。
陸葉白趴在床邊,眼圈一片烏黑,嘴角的胡茬也冒了頭。
我們兩人十指相扣。
我想要用手碰一碰他消瘦的臉頰,好似被我驚醒。
他猛地抬頭,先是看向旁邊的吊瓶,然後才轉身看我。
反覆眨著眼,像是在確認眼前人不是夢境。
「不理我是吧。」
我太久沒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陸葉白睫毛顫了顫,似乎想要開口,但是什麼也沒說。
只有眼淚遏制不住的滴落。
我晃了晃他的手,「別哭啊,你還沒跟我說,那天,要等我回來告訴我的話呢。」
他靠近我,嘴唇貼近,像是蝴蝶振翅的輕觸。
留下一串電流般的感覺。
他說,「我愛你。」
我知道手鍊上那朵花是白桔梗。
我愛你後面,是,我對世界充滿戒心,但在你面前,我願意卸下所有防備去擁抱你。
21
那日裡,兩聲槍響,一聲打在我身上。
另外一聲是暗處警察開的槍。
陸離左肩中彈。
在場其他人因為非法持槍傷人被警察一擁而上逮捕。
除此以外,我和陸葉白將當初發現的其他犯罪證據提交上去。
陸離因為刑事犯罪被逮捕拘留。
開庭那日,我們去做了旁聽。
綁架、非法持槍唆使傷人、非法使用刀具惡意傷人的刑事犯罪和惡意偷漏稅等經濟犯罪,數罪併罰。
判處死刑。
法槌落下,一舉定音。
陸葉白摟著我準備出去,陸離從審訊桌前站起來,大喊。
「池於,我問你,如果沒有陸葉白,你還會愛我嗎?」
我只停滯了一秒,而後轉身離去。
不會。
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