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斯城打電話過來時,我正在回老家的路上。
話語中,他滿是擔憂地問我要不要他出手解決?
我搖了搖頭:「我已經想好方法了,偏偏容煙找的設計圖原版,是我畫的,很快就會反轉。」
就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反正最近新品上市,借著增加熱度。
第三天,容煙不再蹦躂的時候,我讓公關發了聲明。
並附加一張我大學時期畫的稿件。
幾乎是我的原設計稿發出,和容煙指摘的圖稿進行對比,大家都知道她的圖在發出來之前,進行過相似的臨摹。
這才造成的「抄襲」假象。
輿論反轉。
而這期間,夏辭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聲音溫和地詢問我的具體情況。
但我還是沒錯過他話語中的小心翼翼。
說實話,雖然和他沒什麼交集了,但我對他很失望。
在設計師靈感匱乏時,我只是把想法付諸在她身上,其實已經忘記曾經還作過相似的設計了。
而這張圖,我沒發布在網上過,唯一知道的是夏辭。
似乎我的沉默,讓夏辭慌了神,他下意識道:
「我承認,是我主動找上容煙的,但我只是想讓她為欺負你付出代價而已。
「我也想讓你回憶一下大學時光,明明你以前眼裡只有我一個人的!」
他聲音透著倔強,我突然覺得無奈:「夏辭,人都要往前走的。」
「那為什麼你兜兜轉轉,還是和顧斯城在一起?你明明以前很討厭他,就是因為知道他喜歡你,這才委曲求全答應跟他結婚是嗎?!」
「不是……」
我剛要說話,對方自嘲了聲:
「也恭喜他守得雲開見月明,怪我只想事業有成再來好好給你個交代,殊不知已經遲了。
「你說,如果你還沒結婚,我會不會還有機會呢?」
守得雲開見月明嗎?
我笑了,果然呢,顧斯城就是喜歡我!
19
以前看言情小說的時候,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是。
「去見喜歡的人,是用跑的。」
此刻,我終於能體會到女主的心情,澎湃的,激動的,手裡的保溫盒把手臂撞出傷痕,都不覺疼痛。
停駐在醫院門口,紙袋已在我手心浸濕。
或許是因為我氣喘吁吁的模樣,又或許是在輿論正盛時,我把和顧斯琛的結婚證 po 到了網上,打消了大家對「插足小三」的疑慮。
這會兒,路過的護士,突然阻擋在我面前。
「顧太太,顧醫生現在正遇糾紛,你在原地等待一下吧。」
什麼意思?
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哄鬧聲。
鐵面杯子從兩米開外就這麼滾到我腳邊。
「不是說能救活嗎!為什麼還會失敗!」
歇斯底里的聲音,很快讓我明白這是一場醫鬧。
顧斯城以前跟我說過,手術失敗家屬情緒激動很正常,重則會引起弊端。
就像現在這種醫鬧。
可我沒想到,會有人瘋狂到拿刀。
寒芒透光射向眼底,我心跟著提起。
「一切都怪你!你居然還有臉做醫生!去死吧!」
粗獷渾厚的男音揚聲而來,前方擁擠得看不清他的傷害對象。
直到所有人被嚇得往後退,一張俊美熟悉的臉闖進視線。
而下一秒,刀柄墜地落出清脆聲響,抽出時白大褂袖子濺出幾點血色。
顧斯城的腰腹被刺了一刀。
我嚇得手機的保溫盒啪嗒掉在地上,急忙往前衝去。
看到我,顧斯城古井無波的面色終於有一絲變化:「你怎麼來了?」
我眼眶終於止不住紅了。
「你怎麼樣了?」
「報警!快送顧醫生去包紮!」
人群中有人指揮。
護士要進來包紮時,顧斯城拒絕了:「我自己來就好。」
「不疼嗎?居然還有心情笑!」我罵他。
他嘴角又彎了彎,等徹底包紮傷口時,才稍微變了變臉色。
「你別動,我幫你。」
我小心翼翼地俯身,把他的衣服掀開,越看那猙獰的傷口,鼻子越酸澀。
「別怕,他只是發泄,不敢傷到要害。」
耳垂被輕輕捏了捏,顧斯城語氣輕鬆地解釋。
我又想斥責,可看到他額頭沁出的冷汗,不忍心了。
「如果每個人都要給你一刀,你就乖乖給?」
我沒忍住罵他, 怎麼這麼心機的人遇到這麼極端的事情,態度縱容呢?
顧斯城將我擔憂的神色收在眼底, 驀地笑了笑。
攬過我的腰, 吻落在唇角。
「放心,僅此一次。
「所以, 阮綿,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有點喜歡上我了呢?」
他若有似無地揉捏著我腰側的軟腰,居高臨下之下,我罕見地看到他期待的表情。
我不禁想起夏辭說的話。
在出國前,顧斯城找人揍了他一頓。
說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吊著, 不然他早就表白了。
我得意反問他:「你不會從小暗戀我吧?」
顧斯城臉上只閃過一絲錯愕, 很快又挑眉地打直球。
「從小看著大的, 暗戀怎麼了?」
我笑出聲,故意嚇他:「你完蛋了顧斯城,被我抓包了。」
他也不惱, 確有神情地換了個話術。
「是完蛋了, 還欠你一個婚禮。」
我整個被丟在床上!
「「於」在一個春和景明的季節, 我和顧斯城在愛爾蘭舉辦了婚禮。
一切設計我都有在參與。
除了拱橋下的影像。
那是獨自對白的, 各個年齡階段的顧斯城。
十七歲藍白相間校服的少年, 面對鏡頭時, 還算從容不迫。
他說:
「我今天問綿綿, 她要報考哪個學校?她說南大, 嗐,果然在我的意料之中,又要跟她當四年校友咯。」
十八歲的顧斯城。
少年感依舊那麼足。
「綿綿問我為什麼對醫生這麼執念這麼深?那是她小時候出車禍忘了一段記憶,跟著最黏人的哥哥都忘記了。」
漫山遍野的花海,出現一抹不可多得的景色,是逆光而來的顧斯城。
就連手捧花的中間, 都用鑽石鑲嵌了一顆愛心。
中間穿插過很多畫面,全是顧斯城拍的我。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這麼長,畫面一轉,是西裝革履, 和今日著裝一樣的顧斯城。
他說:「娶你是我很多年前就認定的事了,阮小貝。」
久違的小名,在他口中說出,繾綣呢喃。
我眼眶的淚一直在打轉。
司儀主持哽了聲兒,按照台本都掩蓋不住激動的語氣。
接過戒指時,顧斯城手在抖, 面上故作輕鬆,
「你以前總是問我最喜歡的一句話是什麼,其實中華文字博大精深,但我還是希望——念念不忘, 必有迴響。
「今後請多多指教,顧太太。」
遠處的雪山散發柔和金光,雲捲雲舒。
畫中的天地,仿佛只剩下我們彼此相望。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熾熱溫柔。
於是我擦乾淚, 踮起腳尖,回視他洶湧磅礴的愛意。
「我愛你,顧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