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輝?」
「那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別被他騙了!」
他皺著眉,越說越快:「你都沒談過戀愛,有的男生有多壞你根本想像不到。」
「許風鈴,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他一口氣輸出一堆。
我有些訝異地看著他:「聽見了。」
我又看了眼手機:「快到時間了,我先走了。」
雖然宋輝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守時是一種美德。
安澤野瞪著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越過他下了樓梯。
跟宋輝約的地方在圖書館前面的小公園。
我到的時候,他也到了。
穿得人模狗樣,看著還真挺帥的。
只要別開口。
「寶貝,怎麼才來?」
我抽了抽嘴角:「別亂叫。」
「我今天過來,是要跟你說清楚,那天的事確實是個意外。」
「這點我室友應該也跟你說過很多次了。」
宋輝點點頭:「是說過。」
「但不得不說,你們的想法很有新意。」
「我承認,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啊,怎麼會有這種厚顏無恥之人?
我拳頭都硬了。
但我素質高,還是耐著性子跟他解釋了一會兒。
可這人油鹽不進,死活覺得是我在欲擒故縱。
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沒素質一點。
「你別再纏著我了。」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對你這種爛黃瓜可沒有興趣。」
這句話一出口,氣氛突然就變了。
宋輝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他大概是沒被人這麼說過,一時愣住了。
反應過來後,他猛地站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罵:「你他媽再說一遍?」
「你當自己多清高呢?給我表白又去給安澤野送情書,私底下指不定跟多少男人睡過。」
我瞪著他,伸手握住了一旁的可樂。
正要看準時機潑過去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隨即一個身影而我眼前一閃而過,直接把宋輝踹倒在地。
我想起來去拉人的時候,安澤野已經把人按在地上揍了好幾拳。
8
爛桃花是一回事,打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醫務室里。
宋輝一邊上著藥,一邊嚷嚷著要報警。
安澤野臉色難看得要命。
我怕他忍不住進去把人打死了,連忙把他推了出去。
他轉身又要進來,我瞪了他一眼:「給我乖乖在外面等著!」
安澤野一愣,不動了。
我把醫務室門關上,宋輝見狀冷笑:「現在想求我?晚了,我跟你說……」
我打斷了他的話:「紫金書院,二單元 306 號。」
宋輝臉色一變,瞬間噤聲。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要是不想你的富婆姐姐知道你在學校的風流韻事,就老實點。」
說罷,我沒再理他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宋輝在外傍了個富婆姐姐,這事我早就知道了。
畢竟他的那個富婆姐姐跟我帶家教的僱主是鄰居。
我曾親眼看見宋輝摟著她進出小區。
當然,宋輝肯定沒認出我。
他要是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去找他麻煩。
……
我出去時,安澤野正靠在牆上,仰頭閉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走吧。」
聞言,他安安靜靜地跟在我後面,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抱歉,是我衝動了。」
我頓了頓,轉頭看著他:「為什麼道歉?你做得挺好,他這樣的人不該打嗎?」
安澤野猛地抬頭看著我,然後就咧嘴笑了。
「是吧?我也覺得他該打。」
此時的他,又像一個求誇獎的小狗。
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走吧,請你吃飯。」
我轉身往前走,走了幾步之後才察覺不對勁。
扭頭看去,安澤野還愣在原地。
神情有些不自然,耳尖微紅。
他乾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走了過來:「走吧,我要吃二食堂的糖醋排骨。」
我提醒他:「那你走錯方向了。」
安澤野腳步一頓,立馬轉身:「老子知道。」
9
吃完飯後,安澤野心情好像很好。
他喝著飲料還哼著歌。
我見不得他這麼安逸:「解釋解釋吧,為什麼跟蹤我?」
安澤野一口飲料噴了出來,肺管子都要咳出來了。
他故作無事地撇開頭:「你腦子不好,我怕你被人騙。」
我追問:「為什麼怕我被人騙?」
安澤野:「因為你被人騙了之後會傷心。」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抬頭看著他:「我傷心關你什麼事?」
安澤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向我。
眼神深沉而炙熱,讓我有些不敢對視。
「許風鈴,你是傻子嗎?」
我:「……」
安澤野伸出一隻手指在我腦袋上戳了幾下。
「我喜歡你喜歡得這麼明顯,為什麼你就是看不出來?」
「高二的時候我跟你表白,你說我為了讓你分心,影響學習成績,不擇手段,為人惡毒。」
「好,我等到高中畢業又跟你表白,你說那天是愚人節,我在拿你開玩笑。」
「好,大一的時候我再次跟你表白,你說我沒人要,還滿腦子黃色廢料。」
好傢夥,還壓上韻了。
他每說一句,手指就在我頭上戳一下。
能感受出來,他相當鬱悶了。
我反應了一會兒,然後一臉驚恐地看著他。
「你不會來真的吧?」
安澤野倒吸了一口氣,然後吼道:「沒有!我瞎了眼了!」
他怒氣沖沖地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種種往事一下子全都涌了上來。
隨之而來的,是不知所措。
我突然意識到,安澤野這次好像真的沒有在跟我開玩笑。
10
那天之後,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看見他。
我跟他不是一個學院,平時碰到的幾率本就不大。
至於之前頻頻碰面,我大抵也想明白了。
八成是他故意的。
轉眼間,暑假就到了。
考完最後一門試後,我接到了我哥打來的電話。
他說明天他正好休假,過來接我回家。
這段時間所有的煩悶瞬間一掃而空,沒有什麼比回家更讓人心情愉悅的了。
……
事實證明,有。
比如回家的時候,多帶了一個人。
我拎著行李,看著坐在后座的安澤野陷入了沉思。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下車拉過我的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
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我愣了一下,在他重新坐好後才說了一句:「謝謝。」
我哥伸頭催我:「快上車啊,待會車子就多了。」
回家路上,我正襟危坐在后座上。
幾分鐘後,我終於忍不住出了聲。
「我能問一下嗎?」我轉頭看向安澤野,「為什麼你在這?」
我哥搶答。
「澤野爸媽出去旅遊了,正好我們過幾天回老家,他爸媽就托我們先照顧他幾天,然後順便把他帶回老家。」
按照我們兩家的交情來說,合情合理。
可是,安澤野都 20 歲了!
他還需要別人照顧?!
我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他輕飄飄看了我一眼:「叔叔阿姨盛情難卻,打擾了。」
我:「……」
11
回家第一天,安澤野忙上忙下,又是幫忙收拾東西又是積極打掃房間。
我媽誇他聰明懂事能幹。
至於我,成了反面教材。
坐在沙發上啥也沒幹,我媽路過都要給我兩腳。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我忍。
回家第二天,安澤野陪我爸去郊外釣魚,晚上兩人有說有笑地回來。
看起來像對父子。
我爸誇他:「小野懂事、會說話,連釣魚也會。」
在客廳逗狗的我渾身僵住,有種不好的預感衝上心頭。
「唉,不像有的人,陪狗玩的時間都比陪父母的時間多。」
很好,又被內涵了。
我再忍!
回家第三天,安澤野親自下廚做了一碗面。
他端給我的時候我是有些錯愕的。
他笑了笑:「嘗嘗。」
我接過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嘗了一口。
我哭了,從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面!
這一哭就再也忍不住了,這幾天受的委屈頓時全都涌了上來。
安澤野實在太混蛋了!
「啪嗒——」
他手中的鍋鏟落了地,然後有些慌張地走過來。
「哭什麼?太燙了嗎?」
我一邊哭一邊吼:「太難吃了!」
安澤野接過我的面,也吃了一口。
「我覺得還好啊。」
我不依不饒:「就是難吃!」
安澤野不說話了,站在原地靜靜地等我發泄完。
……
哭了十分鐘,我哭好了,把碗遞過去:「再來一碗。」
安澤野有些無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接過了碗。
他彎腰要去撿地上的鍋鏟。
口袋裡突然掉出來一個小本子。
我跟他對視一眼,然後眼疾手快撲了過去,在他之前把本子搶到了手。
我冷笑:「怎麼?這裡面記了我多少句壞話?」
一邊說一邊翻開本子。
看清楚上面的字後,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如何讓一個女生對你有好感?
???1.適當地跟她保持距離。
???2.不要太殷勤,舔狗沒有好下場。
???3.要想抓住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女人的胃。
???4.先獲得她家人的肯定也許是種不錯的捷徑。
???5.……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安澤野面紅耳赤過來一把搶走。
腦子裡面過了一遍本子上的話。
我突然明白了。
安澤野這段時間的反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他媽的是在追我?
嗯?
哪個大聰明教他的?
我真是謝謝他了!
12
小區公園。
我跟安澤野坐在長椅上一時無言。
「我第一次追女生。」
他沒看我,只低著頭:「我沒想到會給你造成困擾。」
「抱歉。」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很好奇地問了一句:「我們認識十幾年了,你怎麼現在突然……」
「不是突然。」安澤野終於看向我,「七年。」
「我喜歡你七年了。」
我猛地轉頭看著他,一時間忘了言語。
安澤野也沒在意,他自顧自地說著:「初二那年,我們去城裡校區上學。」
「我奶奶為了給我送衣服,坐了好久的車,但她只找到了我的學校,卻不知道我在哪個班。」
「她天生不會說話,只會跟別人比畫,可那時候都是十幾歲的孩子,誰又有耐心去看一個老太太比畫了什麼。」
安澤野頓了頓,突然笑了一聲,語氣裡帶著他可能都沒有察覺的溫柔:「我收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是你在陪著她。」
「你看不懂手語,但是還在盡力跟她交流,安撫她的情緒。」
「你還給她買了可樂,後來她跟我說,那東西她第一次喝。」
他說的這些事,我都不記得了。
太久遠了。
也太……微不足道了。
但安澤野卻記得,甚至刻在了心裡。
他呼出了一口氣,似是說出了心事覺得鬆快了。
「我不愛學習,但是因為你,我考上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學。」
「一直在你後面緊緊追著,生怕一個不注意你就被別人搶走了。」
「這麼好的姑娘,我捨不得。」
說完後,他轉頭看著我:「我說的這些,只是我的個人情感,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有什麼負擔。」
「前段時間的那封情書讓我欣喜若狂,後來誤會澄清,剩下只有失落。」
「宋輝的出現讓我更著急了,行為有些衝動,所以給你帶來了不少麻煩。」
我靜靜地看著他做著自我檢討。
他站起身,抬頭看了眼天上朦朧的月亮:「走吧,回去吧。」
「明天一早我就回家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的家。
一路上腦子渾渾噩噩,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13
我自認為跟安澤野的關係稱不上有多好,甚至有一段時間是討厭他的。
那時候,初三畢業。
我跟安澤野在鄉鎮老家,整天大街小巷亂竄,不到天黑不回家的那種。
直到有一天,我們在一個死胡同里遇到一隻狗,安澤野自己跑了把我一個人留了下來。
我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一動不動地等了一個小時。
最後還是我哥來把我帶回去的。
這件事在我心裡就像是一根刺,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後來上了高中,安澤野跟我分到了同一個班。
我們的關係才開始緩和。
……
我倒在床上,想著今天發生的事,只覺得心亂如麻。
第二天一早,門外響起了開門聲。
我一個鯉魚打挺爬了起來,耳朵貼在門上開始偷聽。
安澤野要走了,我爸媽挽留了一會兒,終是沒有留住。
幾個人客套了一番後,客廳再次寂靜下來。
嗯?
怎麼沒聲了?
我換了只耳朵再去聽,房門被人猝不及防打開。
「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看著我哥。
他挑眉:「幹嘛呢?藏在門後聽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