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地方志記載,那一夜,庾恩暘正在查看公文,突然營地外響起三聲槍響,緊接著大喊「有刺客」。
半分鐘內,他被刺三刀,胸口、脖子、肚子各一處,刀刃是軍制刺刀,非民用械具。
更詭異的是,刺客李炳臣,唐繼堯的親衛,被當場亂槍擊斃,沒有人審問,沒有追查背景。
事發後,唐繼堯親自下令「妥善安葬烈士」,但誰是烈士,他沒說,庾恩暘的屍體被快速火化,骨灰沒入祖墳,只埋在滇南一處寺院後山。
這件事,雲南軍中幾乎人人心知肚明。
有一位老兵在臨終前說:「那年要是有人敢把那封信讀出來,怕是得死一半人。」
這封信,傳說是庾恩暘在離開昆明前寫的,裡面記錄了唐繼堯用權色控制部下、架空舊部、貪墨軍餉、縱容家奴奪田害命等事。
問題是,這封信後來失蹤了。
唐府的一個老門房曾說:「那信拿進了書房,當晚燒掉了。」但也有人說,庾恩錫用它換了煙草專賣權,還有家族一條生路。
昆明的花開得比往年早,錢秀芬卻再沒走出都督府的大門。
她成了唐繼堯的「九姨太」,沒人敢用「搶來的」這個詞,街坊私下傳,說她自願進門,是「看中富貴」。
她沒解釋,也沒人問,她的牌位從庾府被請出,放進了唐府的內院,庾恩暘的靈位被送去鄉下祖墳,沒有追封,沒有哀榮。
她穿的衣服換了樣式,眉型改了,出門要請示,信件要檢查。
身邊配了兩個丫鬟,兩個老婆子,一個啞巴守門的僕人,唐繼堯笑稱這是「禮遇」。
她試圖逃過一次,被發現後,臉被打腫,牙掉了兩顆,從那以後,她不說話了。
她成了府中最沉默的女人。
唐繼堯有時候還會來她房裡,但次數越來越少,他的新寵是個四川商人家的女兒,才十八歲,會彈琴。
她在房裡種蘭花,蘭花都不開花。
據一個下人回憶,有天夜裡聽到她低聲唱曲子,是崑曲《牡丹亭》,唱到「生死兩茫茫」,聲音突然斷了。
三天後,她染病,沒人帶她去看大夫。
她在1921年春死去,唐府貼出訃告,說是「病故」,靈柩沒出府,直接葬在東郊小嶺,一個只有磚碑沒字的土墳。
她的名字,在檔案里沒留下,而錢秀芬的事,始終沒人在公開場合提。
她沒有正式封號,沒有記錄被唐繼堯「納入」,只是「隨府眷屬」登記。
換句話說,她甚至不是姨太,只是一個沒有名字的「陪侍」。
連她的墳也很蹊蹺,原本在昆明東郊小嶺,1950年代被遷走,舊墓誌上寫的是「吳氏女」,沒錢姓。
學者曾在昆明檔案館翻出一張1921年的喪事支出清單,有一筆款項寫著:「九房病歿,置棺銀十兩,石碑三塊。」
石碑去哪了,不知道,墓地具體在哪,也沒人清楚,一個女人從堂前夫人,淪為秘密女人,連名字都被抹去。
這就是她的「歸宿」。
一場風流案,一次權力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