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太合適。
他和蘇南雪已經成為過去式,他怎麼能為了前女友而冷落現女友?
這很不合適。
想到這,裴隱捧起蘇南雪的腿,站起身坐遠了些。
蘇南雪不滿的踢了踢他。
「你幹嘛?怎麼?我說阮蘇荷你好你生氣了啊?」
「你怎麼還跟從前一個樣子?難道我都不能說她幾句嗎?我可是你的情感啟蒙老師誒!」
裴隱抿了抿唇,強壓下心裡的煩悶,頭一次硬邦邦的回應了蘇南雪的話。
「沒有,上號吧。」
等到晚上他和蘇南雪出門買菜時,他下意識看了眼隔壁的門。
不同於前一晚上的動靜,現在裡面安安靜靜的,仿佛沒有人在家一樣。
蘇南雪此時挽上了他的手,俏皮的對他擠眉弄眼。
「怎麼?想阮妹妹了嗎?」
「我告訴你啊,你可是答應好陪我過節的,不准放我鴿子!」
「再說今天喊她一起來過節,你不是自己叫她不要來的嗎?」
裴隱一愣,他想起早上說的氣話,有一瞬的懊悔。
他早上的語氣好像是有點沖了,要不要等下再重新叫一下她?
電梯到了,他被蘇南雪拖進電梯。
等隔壁的門被電梯門隔絕後,他才放棄重新叫阮蘇荷的想法。
算了吧,她還沒來跟我道歉呢,有什麼事等她道歉後再看說不說吧。
裴隱想,或者等陪蘇南雪過完這個節,他回去給阮蘇荷一個台階下?
6
畢竟昨晚他撞倒了她,還置之不理,確實有些過了。
但那時他也只是太生氣了而已,並不是有意的。
跟蘇南雪一起坐在窗前吃蘋果的時候,蘇南雪纏著他一起過第二天的聖誕節。
裴隱抿了抿唇,他想拒絕。
他現在很想回家去看看阮蘇荷,想給她一個台階下。
蘇南雪看出了他的猶豫,不滿的撇撇嘴。
「阿裴,你在擔心什麼啊?你怕阮妹妹生氣嗎?」
「你不是說她沒有脾氣嗎?你不是說她最怕你生氣了?」
「好啦,不要擔心了,你都陪我過了五年的節日了她都沒說什麼。」
「再說,就算她生氣了你像之前那樣,拉黑冷處理不就好了?」「快點答應我嘛。」
拗不過蘇南雪一直撒嬌,裴隱最終還是答應了。
只是,他抿了抿唇,很認真的看像蘇南雪。
「以後,不要再說剛剛那種話了。」
「拉黑冷處理都是不好的方式,我自己知道的。」
蘇南雪一愣,沒再說話,只是眼裡的慌張遮掩不住。
裴隱垂眼看著窗外的夜景。
他是個很擰巴的性格,用網上的話來說,他屬於迴避型戀人。
之前和蘇南雪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是這樣。
那是他第一次談戀愛,他不懂這些。
蘇南雪是個大大咧咧的人,他鼓起勇氣去問蘇南雪談戀愛的方式。
蘇南雪當時很驚訝,只對他留下了一句話。
「我怎麼對你好,你就怎麼加倍對我好。」
他記住了。
分手後他落寞了好久,後來遇見阮蘇荷。
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情。
阮蘇荷,人如其名,跟荷花一樣美。
他只知道看見她的第一眼,很賞心悅目。
於是他多番打聽,追求了她整整一學期。
終於在快畢業的時候,阮蘇荷答應了他的告白。
他嘗試著用蘇南雪教他的方式去對待阮蘇荷,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了三年。
直到蘇南雪回來那天,聯繫了他。
那天早上他趕著要去機場接蘇南雪,卻在早餐店碰見阮蘇荷被別的男生要聯繫方式。
這三年來,這樣的情況他看見過很多次。
說不氣那是假的,但阮蘇荷每次都認真的告訴他,她拒絕了。
可那些人儘管直到阮蘇荷有對象,卻還是被她的美麗和優秀吸引。
很突然地,他不想忍了,他不想對阮蘇荷好了。
他把這些煩惱告訴了蘇南雪。
說真的,再次見到蘇南雪,他已經不再心動了。
蘇南雪聽了後沒說其他的,只告訴他:
「那就把你最真實的性格擺到她面前就好了,讓她看清楚你最真實的一面。」
這句話給了他啟蒙。
那天回去後,他將自己最原本的樣子擺在了阮蘇荷面前。
他驚喜的發現,這樣好像能更多的感受到阮蘇荷對他的在乎。
至此之後,他越來越過分……
甚至有時候,他會惡劣的做的更過分。
為的,就是看阮蘇荷著急慌張的樣子。
驀地,他的心臟傳來一陣刺痛,胃部也絞痛起來。
他迷茫的跑到陽台去看隔壁。
隔壁的陽台和客廳一片漆黑,他想回去看看,卻被蘇南雪拉住。
「你去哪?你還沒答應我呢!」
裴隱突然就頓住了腳步。
是啊,他心慌什麼?反正這五年都是這麼過來的,阮蘇荷不也一樣在那個房子裡待得好好的嗎?
還是等她來道歉或者陪蘇南雪過完聖誕再回去給她台階下吧。
7
我驅車一路往老家趕。
四百多公里,開了兩天的時間。
路上,我看見了無數對情侶過平安夜、過聖誕節。
回到老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爸媽開著燈,在門口等候。
才剛下車,他們就給我端來一杯熱得紅糖水。
爸爸一邊把行李從後備箱拿下來,一邊抱怨。
「這次回來怎麼這麼著急?那個姓裴的沒陪你回來?」
「這麼遠的路,你就自己一個人開回來的?」
我點了點頭。
媽媽又氣又心疼。
礙著我的心情,他們又不好說什麼。
無數指責盡數化為嘆息。
我眨了眨濕潤的眼,愧疚爬上面容。
自從大學畢業後,我和裴隱就留在了廣城,除了過年,彼此都很少回老家。
這些年我一直圍在裴隱身邊,卻忘了爸媽就我這麼一個獨生女,也需要我的陪伴。
我吸了吸鼻子,將實情告訴了他們。
想了想,還是沒把工作和流產的事告訴他們。
我不願在給他們增添煩惱,他們為我操心的已經夠多了。
爸媽足足罵了裴隱一個多小時,最後還是我拉著他們才沒打電話去罵。
口乾舌燥沉默下來後,爸媽拍了拍我的肩。
「及時止損,就是對的。」
「我們阮阮做的很好,不過八年而已,就當喂狗了!」
話雖這樣說著,看完轉頭媽媽就去給我物色相親對象了。
我原以為和裴隱蹉跎這八年,自己已經看破紅塵了。
可當和爸爸好朋友那溫柔儒雅的兒子面對面坐著時,我竟然生出一絲緊張感。
季木瑾推了推金絲眼鏡,那雙丹鳳眼透過鏡片一瞬不瞬的盯著我。
他開口,聲音溫和慵懶,十分好聽。
「聽阮阿姨說你回來了,阮阮,我很開心能夠再次見到你。」
我一愣,抬眼仔細看了看他那張臉。
男人的頭髮全都梳了上去,露出好看的額頭。
高挺的駝峰鼻下,薄唇始終向上揚著,嘴角下方還有一個不太起眼的血痣。
我努力回憶,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麼一個人。
我有些不太確定的問:
「我們見過嗎?」
季木瑾的眼裡閃過一絲傷心,嘴角險些向下彎。
他委屈巴巴的,轉變的好快。
上一秒還是狼狗的感覺,下一秒就是奶狗的樣子。
「阮阮,你不記得我了嗎?」
「早餐店,送食物和信封。」
遙遠的記憶一股腦湧出來。
那是蘇南雪回來的第一天,裴隱叫我自己出門吃早餐。
我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點了份米線,才剛坐下,一個提著白色袋子的男生徑直走到了我面前。
當時男生臉上帶著口罩,我只記得他長了雙比裴隱還好看的眼睛。
「是你?」
季木瑾笑了,笑的有點傲嬌。
「當時我去廣城出差,在叔叔阿姨面前提了一嘴,他們便叫我帶些東西給你。」
我笑了笑,再次對他道了謝。
「阮阮,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哦!叔叔阿姨給我的那個電話號碼我打不通誒。」
我一怔。
「什麼電話?」
季木瑾告訴我他在到達廣城的當天就給我打了電話,可只有第一通時接通的。
但接通沒幾秒,電話就被掛了,之後再打就打不通了。
那天我在季木瑾面前查了兩個小時的手機,最後在黑名單里拉出了他的號碼。
8
我猜測把他拉入黑名單的事是裴隱乾的。
我翻出聊天框本想質問,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已經決定分手,那麼往事就不必在拎出來糾纏。
隨意看了眼日曆,正巧是冬月末,臘八節。
思索片刻,我還是通過簡訊的方式對裴隱說出了那天電話里沒說出的話。
......
經過上次的事,之後幾天我和季木瑾見面難免感到有些尷尬。
但季木瑾卻沒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季叔叔和我爸是好友,又是多年的夥伴。
兩家都有意讓我們湊成一對,媽媽已經試探性在我面前提好多嘴了。
我偷偷看了眼認真拼積木的季木瑾,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回過神,季木瑾的臉在我面前放大,我不由得呼吸一窒。
「阮阮,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