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察覺出什麼吧?
管家匆匆跑來:
「老夫人,外頭有個姓林的老太太,自稱少爺是她的恩人,特意上門拜訪。」
22
林清霧和她奶奶進來了。
林老太很自來熟:
「哎呀,未來親家,聽說你身子不好,我帶孫女來看你了。」
全場寂靜。
蕭致情緒差點失控:
「你們怎麼來了?」
「孫女婿,你最近怎麼都不來看我了。清霧天天在家,難過得很。」
女孩一邊窘迫地扯著奶奶,一邊朝蕭致打眼色。
我知道的。
林老太心臟不好,不能受刺激。
當她把蕭致認錯成孫女的男朋友後,林清霧哀求蕭致,不要拆穿。
他一時心軟,答應了。
可撒謊就像滾雪球,有了第一個謊言,只會越滾越大。
彈幕前所未有的興奮:
「這一幕怎麼提前了?我記得蕭致奶奶很喜歡惡毒女配,為了她,不惜讓孫子家法伺候。」
「不能怪林家祖孫找上門啊!惡毒女配害女主沒了工作,女主無家可歸也沒錢,只能跪下哀求男主。男主一時心軟,把人安置在郊區的別墅。林奶奶以為兩人好事將成,才趕緊拜訪親家。」
依然有反對的人:
「看不下去了,請男主不要打著心軟的旗號,跟女主暗度陳倉。」
「別說惡毒女配了,如果是我老公敢背著我,將別的女人養在別墅,我一定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蕭奶奶早年喪夫,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一眼看穿這對祖孫的伎倆。
「蕭致,你腦子不要的話,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凝凝和你大婚的事,滿城皆知,我不信她們一點不知道。」
彈幕突然回過神來:
「是啊!林老太生病時,住的是蕭氏旗下的醫院。我不信她一口一個孫女婿,沒人跟她說過蕭總結過婚。」
「對呀!哈林博士不是把人治好了?拿著不能受刺激當藉口,是縱容曖昧發酵吧!」
23
蕭致拚命向我使眼色,希望我跟他奶奶解釋,不要氣昏了頭。
我無動於衷。
笑話。
蕭家經歷三起三落,是她撐著全局。
也就蕭致相信林清霧的鬼話,一句老人家受不得激,步步退讓。
林清霧神色悽然:
「是我不好,沒有攔住奶奶。她知道我被公司開除了,以為蕭總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太擔心才找過來的。」
林老太死死捂住胸口,緩緩滑倒在地。
林清霧嚇壞了。
「蕭總,奶奶的心臟病復發了。」
蕭致剛上前,林老太枯枝一樣的老手,用力抓住他:
「我老婆子命苦了一輩子,身邊只有一個孫女。如果我今天有個好歹,你答應我,照顧她一輩子。」
蕭奶奶面若寒霜。
林清霧眼裡噙著淚,更多的是竊喜。
她認為蕭致是個重承諾的人。
一旦答應,不管奶奶死沒死,必定說到做到。
我招招手。
家庭醫生團隊魚貫而出。
林老太神色變了變:
「怎麼家裡也有醫生啊?」
我笑了笑:
「奶奶身體不好,不給她安排專業的醫療團隊二十四小時待命,我不放心。」
蕭奶奶接了下去:
「可笑的是,我的孫媳,比我孫子更懂事貼心。
「孫子忙著照顧別人的奶奶,只有她一個惦記著我咯!」
蕭致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奶奶,是我疏忽了。」
24
很快,醫生給林老太檢查完,並無大礙。
老太太見情形不對,一下拍手,一下跺腳,死活賴在地上不起來。
像極了在農村撒潑打滾,蠻不講理的老婦人。
我冷眼旁觀:
「好了,別裝糊塗,也別裝病了。你早知蕭致結婚了,想把我逼走,讓你孫女上位。」
「胡說!」
我打開手機,亮出一系列的照片截屏。
「前陣子,我去醫院拿藥。你以問路為由加了我微信,天天發朋友圈給我看呢!」
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手機玩得賊溜。
若說沒有林清霧指導,我不信。
她發的都是僅我一人可見的朋友圈。
有蕭致帶祖孫倆去高級西餐廳;
一起在高爾夫球場打球;
海邊的浪漫煙花;
甚至有三人一起登上我的私人遊艇,出海釣魚。
為了不留把柄,她在 24 小時內刪除。
蕭致面色鐵青:
「凝凝,你誤會了。
「前陣子,清霧奶奶差點被下病危通知書。清霧哀求,只要她醒來,陪她做一百件沒有嘗試過的事。
「清霧奶奶看著我,希望我和清霧一起陪她。」
「我看她可憐,才答應的。」
彈幕氣炸了:
「上當了!林老太演技太好了,演一個受了許多苦頭的農村老太太,一心只為孫女。虧我之前跟男主一樣,心疼她一輩子不容易。」
「誰知道她偷偷加女配微信,還給人家發朋友圈炫耀,不安好心。」
「世風日下,不是老人天生變壞,而是壞人變老了。」
我持續甩出重磅資料。
林清霧的父親是惡霸,覬覦林母美貌,強行把人玷污娶回家。
玩膩後,林父染上賭癮,為了還債,逼妻子跟不同男人睡覺。
後來,林父半夜喝醉,跌落魚池淹死。
林老太罵林母喪門星,臭雞婆,把她賣到山裡給老男人生孩子,栽贓是她主動勾引男人。
這一切,林清霧是知情的。
但奶奶告訴她,家裡有一個名聲不好的就夠了,帶她回到娘家村裡。
日常是在村口嗑著瓜子,數落兒媳的不對,企圖洗白兒子。
林清霧也嫌親媽髒了,加上奶奶對她不錯,配合給親爹留體面,偽裝成可憐的小女孩。
彈幕氣到失語:
「怎麼這樣?女主人設崩了嗎?」
「我覺得沒崩,道德感強的女主,是不會明知男主有老婆,還不懂得分寸靠近的。」
25
林清霧流著淚:
「宋小姐,我知道你討厭我,但也不該往我身上潑髒水。
「你到現在不肯叫我一聲蕭太太,取而代之的心,早就有了。」
我懶得跟她廢話,讓人從外面帶來一個瘦骨嶙峋,滿眼惶恐的女人。
她的長相,跟林清霧有五分相似。
林老太身形顫抖,用手指著她,如同見鬼: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站在瑟瑟發抖的女人身前。
「林清霧,多年不見,連親媽都不認得了?」
宋家有資助貧困山區兒童和婦女的慣例。
偶然聽說深山裡有些女人,是被買來的。」
我心下不忍,撥了一部分資金請專業人士,配合當地警方解救出不少人。
林清霧母親也在其中。
多年未見,林母沒有半分驚喜。
她痛心疾首地看著女兒,站立不穩:
「當年,你明知奶奶賣了我,還幫她數錢,真不是人!」
林清霧情緒差點失控:
「誰讓你跟別的男人睡覺,害我從小被同學取笑。」
啪。
我用力甩去一個重重的耳光。
「如果不是為了你,你媽早就逃離那個家了。」
「是她沒用,不像你媽,可以給我更好的生活。」
彈幕是前所未有的不滿:
「啊啊啊啊!噁心女主給我死,親媽都不顧的人,沒資格談甜甜的戀愛。」
「太荒唐了,惡毒女配做了那麼多好事,只因不是主角,原書就寫得那麼慘。」
「我要給原作者寄刀片,一盒不夠,要一打。」
26
我請來最好的律師,辦了兩件大事。
第一,安置好林母,把林老太送進監獄;
第二,擬定離婚協議,做好財產分割。
蕭奶奶知道我要離婚,沒有挽留,嘆了口氣:
「蕭家沒福氣,留不住你。」
蕭致迫不及待辯解:
「我不知道林清霧是那樣的人,把她從別墅趕出去了。」
「我和她之間,真的是清清白白。」
他覺得,只要不發生關係,就算是坦坦蕩蕩。
蕭致把我死死摟在懷裡,眼眶泛紅:「凝凝,我真的沒有出軌,你信我。」
「你沒有出軌,只是讓心游移了一下。
「可是,在你撒第一個謊,讓李深配合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不能坦誠以對的夫妻,意味著感情破裂。
「哦,對了!李深公司遭遇經濟危機,找我爸幫忙,我拒絕了哈!
「他緩不過來,別怪我們家吞併了。」
狼狽為奸,要付出代價的。
我也沒放過林清霧,找律師追回蕭致花在她身上的一分一毫。
她哭得梨花帶雨,在蕭致面前控訴我無情,找來追債的人兇狠無比。
蕭致無動於衷:
「如果不是你,我和我太太不會鬧到這般田地。」
為了還錢,林清霧一天打四五份工。
她受不了,給油膩男當了情婦。
原配找人把她痛打一頓,林清霧太害怕,匆匆跟了一個混道上的男人。
被賣去緬北。
逃跑時,在一場大火失去生命。
27
懷孕四個多月,我的肚子藏不住了。
蕭致拖著不肯離婚。
「凝凝,你不希望我們的寶寶,出生在單親家庭吧?」
我拿出一份病歷報告:
「我想,寶寶更不希望,有一個險些害死他的爸爸。
「記得你把我推倒那次嗎?我差點流產,可你擔心林清霧奶奶出事,頭也不回跑了。
「如果晚二十分鐘到醫院,寶寶留不住了。
「可笑的是,我住院一周,你根本不知道。」
蕭致臉色慘白:
「那陣子,我覺得自己好像被下了降頭。
「我真的知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好!」
人生沒有回頭路可走。
「明知我介意別人坐副駕,你讓林清霧坐了。
「明知我不喜歡陌生人來家裡,你允許林清霧來送蜂蜜了。
「還有我的遊艇,你的別墅,樁樁件件。
「無非吃定我喜歡你,仗著我對你的愛,自以為守住所謂的邊界,縱容她為所欲為。
「最可怕的是,你為了她,一次次對我撒謊,毀掉承諾。」
可謊言如同浮木, 早晚被衝上海岸。
蕭致拚命懺悔:
「對不起, 凝凝。
「我對她一開始真的只有同情, 真不知祖孫倆在背後刺激你。」
我懶得再聽。
不愛之後, 他說什麼都像極了藉口。
28
還是蕭奶奶給力, 她以家族的名義施壓, 逼著蕭致跟我體面離婚。
「凝凝,是我沒有教好孫子。以後, 曾孫拜託你了。」
為蕭家殫精竭慮一輩子的老人, 相當明理。
女方婚前的財產還是我的, 婚後共同收益給了我一大半。
兩家共同合作的項目,以三年為期,蕭家慢慢退出。
蕭致看也沒看, 直接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
他渾渾噩噩, 仿佛失去主心骨,只是看向我的目光,充滿留戀和繾綣。
離開民政局時, 他嘶啞著聲音問:
「孩子出生時,我可以來看看嗎?」
「沒必要, 別來了。」
29
蕭致食言了。
臨產前一個月, 他請來頂級的醫療團隊,時刻待命。
不過,我在娘家養得極好,壓根不需要他出手。
媽媽抱著軟糯糯的奶糰子:
「乖孫明輝, 長得可真像咱們宋家人。」
蕭致站在門外, 貪婪看著一切。
他後悔了。
如果不是自己在婚姻里晃了神,應該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蕭奶奶在宋明輝出生前兩個月走了,立下遺囑:
無論男女, 都能得到她的一半私產。
小傢伙長得很快。
外表隨了我,性子更像蕭奶奶, 沉穩內斂。
他很聰明, 上幼兒園就知道了蕭致是誰。
然而, 明輝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樣,鬧著要爸爸。
我難免好奇。
他十足小大人:
「媽媽和外公外婆都很好, 可你們從不讓他來家裡,一定是他做錯了事。」
「我給你找個新爸爸好不好?」
「只要媽媽開心,我都可以。」
宋明輝七歲那年, 我再婚了。
對象是門當戶對的鑽石王老五。
他從海外回來,言出必行,最討厭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
對明輝和我父母, 也十分好。
婚禮當天,蕭致沒來。
聽說他經常酗酒, 胃癌中期, 正在治療。
我收到一件禮物。
打開一看,是昂貴華麗的玫瑰胸針。
我愣了。
這不是原劇情里, 蕭致送給林清霧, 害我氣得小產的禮物嗎?
價值八百萬呢!
賣了捐出去幫人也挺好的。
有些唏噓。
彈幕沉寂已久。
看來是我過於惜命, 不再留戀男人,讓劇情發生變化。
這一刻,我深刻感受到:
「哪怕抽中世上最爛的命運, 也要努力爭取,做自己人生最好的演員。」
由此,方能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