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別這麼離譜,「你是個律師,不是黑社會。」
韓泗恍然大悟:「你不說我都忘了。」
「我需要一個醫生。」
「哪種醫生?」
「心理醫生,催眠師。」我抬眼看他,「韓泗,我要再忘一次。」
韓泗辦事效率很快,我在倉庫待了半天,他出去了一趟,回來後說:「一個月後出國,家裡那邊不用擔心,我會安排。」
給了我一把鑰匙和一個住址:「不想見程集的話,就住這個房子。」
不,不是的。
我還有媽媽。
「為什麼幫我?」
韓泗可不是什麼熱心腸的慈善家。
「現在問是不是有點晚了?」他哼笑了一聲,指間轉著一個打火機,輕描淡寫地說,「還人情。你爸幫我救過一個人。」
話說盡了,還要再加一句:「很重要的人。」
正式診療之前,我對韓泗說:「如果見到程集, 幫我帶句話。」
「請他務必心懷愧疚,克制自己, 做好媽媽的兒子,我的哥哥。如果想起來第二次,我就立刻去死。」
韓泗盯了我一眼, 突然笑了:「餘映,其實你這人也挺可怕的。」
誰說不是呢?
我偷了別人的媽媽,且拒絕歸還。
程集真弄死我,都是應該的。
11
我叫餘映。
我有個失散多年的哥哥,叫程集。
我哥特別不喜歡我。
我在家, 他就出門, 絕對不和我同處一個空間超過五分鐘。
一次, 我們在廚房門口相撞, 我哥直接蹦出去三米遠。
就很無語。
我跟他科普:「哥,雖然我有病, 但是這個病不會傳染。」
我哥怔怔地看了我片刻,伸出手好像要摸我的腦袋,最終蜷起手縮回去了。
我爸的乾兒子韓泗和我哥的關係很不好。
有一次, 韓泗一身酒氣,衝到我家來跟我哥打了一架, 打完撈起衣服就走。
走到門口, 回頭看了一眼,大步走過來, 攬著我的肩膀,強硬地把我往外帶:「心情不好, 你陪我喝酒,泗哥給你介紹黑長直, 大長腿。」
門關上之前, 我觸到我哥沉靜的目光, 我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韓泗在有間酒店的頂層有一個酒櫃, 他喝酒不忌, 紅的洋的摻著來。
喝醉了也不鬧, 伏在案上小憩。我以為他睡著了,直到我看見他眼角沁出淚, 聽他叫了一夜「許印」。
我睡在沙發上, 半夜兩點,聽到玄幻處有人聲。
好像是我哥。
壓低了聲音, 怕驚擾到誰一般:「我來接他。」
韓泗說:「程集,你說到底是人在眼前卻不敢碰更難過一點,還是根本就見不著人更難受?」
腳步聲停在我身側, 我被我哥小心翼翼地抱起來。
聽見他對韓泗說:「我有的選嗎?他不就只給了我一條路嗎?」
我哥把我放在副駕上我才睜開眼睛, 問他:「哥,韓泗好像很難過,他怎麼了?」
我哥目視前方, 說:「他騙了一個人,糟蹋了一份真心,所以遭報應了。」
「那你呢?你為什麼也這麼難過?」
「因為我也遭報應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