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東西,打我,還不哄我。
怎麼真走了?
小氣。
本殿下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也有點想你了啊……
28
我躺在床上掰手指。
七歲到十九,明無秋陪了我十二年。
我其實,離不開他。
但我總忍不住想,明無秋,他對我做這些到底是因為報復還是喜歡……
或者說,有幾分是報復,幾分是喜歡……
吱呀——
門又被推開了,我縮在被子裡沒動。
「我們寶貝歡歡熱不熱啊?」
明無秋看著裹成蠶蛹的我,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嘆了口氣。
「不想塗藥,就換種方式好了。」
他不顧我的掙扎,掀開被子的一角,摩挲著,又開始自說自話:「藥玉溫養,歡歡可不要浪費……」
狗……狗東西。
我手不自覺攥緊床單。
這還不如抹藥呢。
29
那些美人都送去了染坊,除了紅燭。
他有害死我的念頭,我當然要讓他償命。
處理完了幾天堆積的政務,明無秋帶我去了天牢。
「我們殿下怎麼那麼招人喜歡呢。」
我一走路就難受,拉著明無秋的袖子耍無賴不動,明無秋只好停下步子把我抱起來。
按明無秋的話來說,他一不在我身邊就會有人乘虛而入。
而這麼多年來,沈晴方是最卑鄙的那個。
那次被沈晴方撞破後,半點風聲沒傳出去。我對他的識相很滿意,請他吃了頓酒。
那大概是沈晴方第一次沾酒,喝得鎖骨都紅了,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在他身上恍惚看到了一點明無秋的影子。
不過很快,真正的明無秋就趕來二話不說帶走了我。
「殿下真是不識人心,見到一個好看的就傻乎乎往上湊。」
「你才傻!
「我乃堂堂太子殿下,是他湊我才對。」
明無秋被我堵得無言以對,憋了半天說了一句古怪的話:「沈晴方那是饞你鞭子。」
「你瞎說什麼?鞭子打人那麼疼,誰那麼變態?」
又閉上。
臉色難看。
哼,我就知道他說不過我。
後來,明無秋被父皇派出京徹查恆王謀逆一事,不料就在那一個月里,母妃父皇相繼而去。
群狼環伺,我又沉浸在悲痛中渾渾噩噩,那段時間,還是多虧了沈晴方在身邊陪我……
「罪臣參見陛下。」
沈晴方雖然在髒兮兮的大牢里,卻還是那副淡然自處的模樣。
見到我後,他的嘴角挑起一抹很複雜的笑。
我知道他拜的還是我。
「你怎……」
「是你,你的腿好了嗎?」我的話被一道雀躍的聲音打斷。
「能再見到你,我好高興。」
阿斯提亞的金髮像這昏暗的大牢里流動的月光。
「殿下,奴才無能,嗚嗚嗚,對不住您。」
小春子怎麼也在。
「只能放兩個人出去。」
明無秋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在我耳邊輕聲呢喃。
30
阿斯提亞稀里糊塗進來,又稀里糊塗出去,被中原皇帝賞了一番後,勒令迅速撤離,此生不許再踏進中原一步。
「要不是他也算救了殿下……口出狂言,死幾次都是不夠的。」
明無秋看著阿斯提亞對著我依依不捨地抹淚,眉頭皺得死緊。
「你說好不罰沈晴方的?」
「我關他是因為他不經傳召,私自進京。帶歡歡走的帳可沒和他算。」
「我不管,你快放了他。」
「那還有一個呢,歡歡不救了?
「小春子這次可是賭上命幫歡歡跑的。他勾結外臣,犯上作亂,按律是要……」
我伸手捂住明無秋的嘴,強詞奪理:「沈晴方和阿斯提亞都放出京城,小春子不放出去,留在我身邊好了。
「說話算話,是你說都聽我的。」
沈晴方在我即位後不久就自請南下戍邊,開荒擴土。現在又被明無秋派到極北苦寒之地發光發熱去了。
「我們歡歡可真聰明,都威脅不了了。」
我翻了個白眼。
我要是真聰明,就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31
回宮後,小春子的大總管之職被明無秋撤了,打了三十大板,罰了五年俸祿。
「殿下,讓奴才攙著您吧。」
一瘸一拐的小春子想扶著一瘸一拐的我。
他會武,挨了板子現在都比我走得順溜些。
小春子是罪臣之子,本該處死,被左相救下,送入宮中為奴。
是明無秋向他挑明,左相才是害死小春子一家的幕後主使。
小春子為了報仇又開始為明無秋辦事。
「奴才一生唯愧殿下。」小春子出獄時給我磕了個大的,淚眼汪汪。
噫,真煽情。
我慢慢走到了御花園,荷花亭亭玉立,開得正好。
是母妃最喜歡的花。
荷下紅影穿梭,是父皇養來釣著玩的鯉魚。
我看著平靜的水面,在心裡理著我和明無秋間的種種。
完了,我好像真的很喜歡……
「翠兒,去,摘朵荷花。」
思緒被打斷,我看見幾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池邊說笑。
「寧姐姐你瘋了,這是御花園,老太妃讓我們進來看看就是天大的恩賜了。」
「怕什麼,我爹說了,陛下極愛張揚艷麗的美人,很快就要選妃。
「憑我的姿色和家世,以後這御花園豈不是想來就來?」
選妃?
「翠兒,愣著幹什麼,快去啊。」
明無秋要選妃?
我看見那個婢女把手伸向離岸邊最近的荷花,驟然回神。
「不許摘!」
我怒喝一聲,這滿池的荷花是我父皇給母妃種的。
「你是誰?為什麼不能摘?」那個緋衣少女不顧旁人阻攔,語氣嬌蠻。
「我是……」
我是什麼呢……前皇帝聽著也不威風啊……
「姐姐,聽說陛下前些時日在避暑山莊收了個……」
我看到其中一個女子湊到緋衣少女耳邊低語。
「原來是你?一個男人,不知道什麼窮鄉僻壤出來的,狐媚惑主的東西。」
那個翠兒也沖我開口:「還不快跪下拜見長寧郡主,我們小姐可是寧國公府的嫡長女。」
莫名其妙,從小到大沒人讓我跪過,一個郡主算什麼東西。
「你管我是誰,不許摘荷花。
「摘了就用亂棍打出去。」
我又重複了一遍,不想理會這些奇奇怪怪的人,轉身離開。
我要去找明無秋問個清楚。
「好啊你,不把我放在眼裡。」
那個長寧郡主衝過來拽我,我走路還不利索,躲不開。
只好用手推開她。
推……推不動。
?
32
「你好大的膽子!」
爭執間,明無秋的聲音從遠處傳過來,夾雜著明顯的怒氣。
「咿呀!」
我眼前的女子突然拽住我的手往前一拉,自己順勢跌入池水中。
倒像是我推的她一般。
怎麼都喜歡玩這一招?不是推別人就是讓別人推自己……
這……難道就是話本里說的宮斗?
無聊。
我父皇只有我母妃一人,她喜歡看些話本,有時也會給我念一些。
「歡歡,有沒有傷到?」明無秋快步過來,半跪在我面前,把我環住。
「她差點壓壞花。」
「求陛下做主,小女只是和這位公子說幾句話,卻不想他竟辱罵推搡小女……」
緋衣女子渾身濕透,楚楚可憐地望著明無秋,哭聲惹人憐惜。
明無秋臉色陰沉,抬腳把那個什麼郡主踢進水裡,帶我離開。
我掛在他身上,一手環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去扯他的耳朵:「她們說你要選妃。
「你會娶妻嗎?」
33
這個問題我不是第一次問明無秋。
我十六歲的時候,別說與明無秋同齡的世家子弟,連朱和榮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父皇要給明無秋指婚,我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