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叔也比較孝順,從來不惹爺爺奶奶生氣 ,家裡有了稀罕點的東西,也給老人送過去。 我三嬸是裁縫 ,她心靈手巧,爺爺奶奶的衣服都是三嬸給裁剪做成的。
唯獨二叔一家就是和爺爺奶奶不對付,也不知道怎麼得罪的他們。 有一回奶奶擦眼抹淚地告訴我,說那一年二叔家栽了半畝地的芋頭,爺爺奶奶想煮幾個芋頭吃,就去二叔家的地里刨了一籃子芋頭。
沒想到二叔二嬸知道以後,當時怒火衝天,嫌爺爺奶奶去刨芋頭,說是留著賣錢的。 從那以後,二叔二嬸就很少去爺爺奶奶家了。 我考上大學的時候,全村都轟動了,我考上的是一所重點大學。
我長的個子不高,臉膛黝黑,五官平常,記得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中午,村裡人奔走相告,說老崔家的大小子長得那個樣子,沒想到竟然有了大出息。
聽了這些話,我忍不住笑了,腹有詩書氣自華,我長得不高怎麼了?我照樣能考上大學,照樣有出息呢! 父母高興的在村裡辦了六桌流水席,招待前來賀喜的鄉親們。
三叔一家早早地來了,三叔還把他們家裡的白面送來了30斤,讓我母親蒸饅頭,招待大家。 那時候白面很稀罕 ,我們這裡以種植地瓜和玉米為主,種小麥很少 ,即使種個幾分地的小麥,產量特別低,家家戶戶平時不捨得吃細糧。
父親特意雇了本村的三大爺當廚師,他炒的菜很好吃。 當菜上桌了,母親蒸的白胖胖的大饅頭也出鍋了,可是我遲遲不見二叔的影子。
在我們這裡,兄弟多的大家庭,不管誰家辦公事的時候,那些兄們都爭著搶著來幫忙,有的把自己家的板凳和交叉子(我們這裡農村的一種小座位,用幾根木頭交叉做好以後,上面用布條穿起來,就可以坐人了。)送過去,有的把自己家的茶壺茶碗拿過來用,這樣才能彰顯親情。
我們以為二叔家有事,父親讓我去喊一聲二叔,讓二叔一家過來吃飯。 可是我去的時候,二叔的大門竟然是鐵將軍把門,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問了一下鄰居,說是二叔去菜園拔草了,我就去了菜園找他們。
當我說讓二叔二嬸來我們家喝酒的時候,二叔仍然在那裡拔草,他頭也不抬地說:「沒空去!沒那些閒工夫!和你爹說吧,這個酒我不會去喝的。」
二嬸手裡正拿著一把剛剛從地里拔出來的草,草根上帶了一大堆泥,她連泥帶草使勁扔向了遠處,她氣呼呼的,也不和我搭腔,我一看這陣勢,趕緊溜走了。 我一邊往回走一邊想,二叔二嬸不來我家吃升學宴,我們也沒得罪他們啊!
回家之後我對母親說了二叔不來,母親說:「咱不管他們,你二嬸二叔這是紅眼病犯了,他們眼紅你考上了大學,兒子呀,到了大學你好好讀書,將來有個好工作,讓他們看看,你得給老崔家爭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