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商量完,小叔去給婆婆辦理出院手續。我給婆婆收拾東西時,聽到小叔與一涵在走廊爭吵的聲音。
小叔說:「咱媽對咱不錯,你怎麼能騙她呢?」
一涵:「我怎麼編她了,我就是準備今年懷孕要了孩子嗎!再說了,你媽到了咱家,是你伺候還是我伺候?周建偉!先提前告訴你啊,我是家裡的獨女,從小嬌養大的。」
「從來都是別人伺候我,我可不會伺候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已經癱了的老太婆,你可別指望我伺候啊!如果你硬要當那個孝子,行!咱先去辦個離婚,離婚後,你愛伺候誰伺候誰!」
小叔:「王一涵!你怎麼說話這麼難聽啊?!什麼叫老太婆?!我媽最喜歡你了,你怎麼……」
然後,就是兩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直到他們走遠,我才聽到婆婆粗重的呼吸聲,然後,我在婆婆的眼角看到一道流下的眼淚,順著臉頰一直滑入頭髮。
為了能夠既照顧到婆婆,又照顧到自己的女兒。我們沒有去住婆婆的大房子,而是把婆婆接到了我們市郊的小房子。
為了讓婆婆住的舒服,我們把主臥讓了出來。因為女兒高中住校,基本不回家住,我就跟老公住到了女兒的臥室,還好,當初女兒為了睡得舒服,吵著要了一張雙人床。
自此,婆婆就在我們家住了下來。每個月周末女兒回家時,就讓她與我一起睡在她的床上,老公就在沙發上將就將就。
我和老公一起盡心盡力的伺候婆婆,每天我負責給婆婆做飯,老公就給婆婆做全身按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每次都一個半小時,按摩完,老公整個人都好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這樣一直5年後,在第6年的年頭上,婆婆突然病情惡化了,脖子以下全都不能動了。完全癱了的婆婆脾氣變得特別暴躁,一不如意,就大吼大叫。
這個時候,老公就特別有耐心的一邊給她按摩,一邊點頭聽訓話。看到這樣的老公,我覺得自己找對人了,能待一直不疼愛自己的母親如此至孝的人,將來對我也絕不會差。
我和老公為婆婆端屎端尿,每日擦身。你能相信,一位在床上癱了6年的老人,身上一點褥瘡也沒有嗎?
我婆婆就沒有,那是我們每天都為她堅持溫水擦試,定時翻身的結果。
在這幾年間,大姑和小叔來看婆婆的時間,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頭兩年的時候,還第年過年的時候,回一次家看看自己的媽媽。
但從第三年開始,他們就以工作忙,實在沒時間為由,再也沒有回來過。剛開始的時候,婆婆還盼望他們來看她,畢竟是自己疼愛了那麼多年的孩子。
但隨著一次次的失望,婆婆再也不提他們,彷彿自己從來沒有生過他們一樣。
有一次,婆婆的一位老同事加閨蜜薛姨來看她。兩個人在屋裡關著門很長時間,因為不放心,我就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聽裡面的動靜。
但只聽到有隱隱的說話聲,但具體說的什麼,卻完全聽不清楚。
後來,薛姨又來過三次,每次都領著一個身裝西裝的中年男人。我以為是薛姨的兒子,就沒有太在意。
在我們照顧婆婆的第7個年頭,婆婆在睡夢中離世了。老公俯在婆婆的床邊,哭的肝腸寸斷。見老公實在太傷心,明顯已經顧不得其他。
我只能獨自給醫院還有殯儀館去了電話,又給大姑和小叔去了電話。
令我沒想到的是,這次他們來的非常快,在我通知他們的第二天下午,兩個人就先後回來了。
大家一起給婆婆辦理了後事,在安葬好婆婆。回到家裡,大姑和小叔兩人就開始旁敲側擊的問我們,婆婆去世前有什麼交待。比如有沒有什麼要跟他們說的話,或是有什麼東西要交給他們?
聽他們這樣問,我和老公都茫然的搖了搖頭,老公難過的說:「媽走得很突然,什麼話也沒留下。」
對老公說的話,他們顯然是不完全相信的。還是大姑子果絕,她聽我老公這樣說,直接不糾結,說道:「那咱媽離開了,東西肯定在咱媽的房子,咱就回去找找,能賣的賣了。我看那個房子,咱也掛網上賣了吧。」
「所有的錢,咱統在一起分分。我和建偉身在外地,生活壓力很大,我們分別佔四成。建宏住在老家,又是個女兒,壓力可以說忽略不計,我們就給你留兩成。」
說到這裡,大姑又轉頭望向自己最小的弟弟,問道:「建偉!你覺得我這樣分,合理不?」
小叔咬唇考慮了半分鐘,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我笑望著他們兩人,三言兩語就把家給分了。這七年裡,一點孝道也沒盡,就要拿走家裡財產的絕大部分。
我感覺,他們的高學歷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其實,對於能不能分到錢,我並沒有太多想法。本來嘛,我和老公要伺候婆婆,本意就不是為了錢去的。
可是看著大姑子和小叔子兩張道貌岸然的臉,我卻感到悲哀,替婆婆感到悲哀。
正說得熱鬧,家裡門鈴響起。我起身去開了門,看到正是前一陣子來過我家的婆婆閨蜜薛姨,她的身後還跟著那位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
把他們請進來,大姑和小叔顯然不認識他們,眼帶詢問的望向我。我就給他們介紹說:「這位是咱媽的同事,也是好閨蜜薛姨。」
薛姨跟他們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只是扭頭望向了身邊的中年男人。
我見薛姨的行為有些古怪,也好奇的望著那個男人。只見他從手裡提的黑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拆封后,將裡面的一份文件和一封信遞給了我。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薛姨,薛姨笑著對我點點頭,示意我看文件。
我低頭一看,文件表面竟然寫著:房屋轉讓書,還有一張是財產公證和遺產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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